第368章 荒谬的往事

她已经放过她们太多次了，哪怕夏竹死的那次，她为了将魏家彻底斩草除根，也将心底的仇恨压了下来，没有去动魏芸兰。

但如今，魏家已经不存在了，宫里的魏昭仪怀着身孕被禁足，自身难保，阮明烟不想再放任魏家的人继续恶心自己了。

原本阮明柔是个问题，可既然阮明柔根本就不是阮密的女儿，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听她这么说，李承翊放下心来，阮密跟阮老夫人的关系本就淡薄，若是知道孟清辞的死跟她有关，就算碍于母子情分，他自己不好动手，也不会阻拦阮明烟为母报仇。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动静，是墨影走了进来。

“主子，阮小姐，这是那个丫头交代的。”

原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墨影已经审出了结果。阮明烟对此并不意外，纤巧只是一个小丫头，在她面前嘴硬，不过是以为抱着必死的决心，自己就拿她没有办法，何曾想过这世上能让人开口的手段多了。

墨影是肃亲王府的暗卫首领，对付她这样的丫头，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

墨影知道主子并不关心他怎么让你们丫头招供的，也不废话，将一张画了押的纸递给了李承翊。

阮明烟凑过去看了一眼，跟她猜想的倒是差不多，家里人被拿了把柄，被逼的……

她看了一眼便没有了兴致，有这张供词，老夫人那里是没跑了，不过这上面没有写到魏芸兰，她还得想个法子，将魏芸兰一起收拾掉。

李承翊见墨影呆立在地上，迟迟不离开，知道他还有事，便把手中的纸交给阮明烟，问：“还有什么事？”

墨影俯身道：“属下刚接到府里传来的消息，王妃让您回去。”

李承翊听着他的话，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阮明烟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或许也有不想见肃亲王的缘故，但今日肃亲王回府，他身为世子一直不现身，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于是推了他一把：“王妃找你，想必是有急事，你先回去吧。正好我也该去找我爹了，放心，这点事我自己能处理。”

李承翊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阮明烟的话，点了点头，叮嘱她：“我不在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会尽快和皇上敲定婚事，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阮明烟应了声，看着李承翊离开，才收敛神色，起身往阮密的书房而去。

阮密这些日子也很忙，阮明烟到的时候，正在挑灯夜读。

对阮明烟的突然来访，他显然有些意外，拿着手中的书卷脱口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阮明烟将纤巧的供词交给他，阮密看完吓了一跳，他知道阮明烟有医术在身的，一般的毒根本不可能进的了她的口。

只是见阮明烟神色并没有什么一样，又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是中没中毒，于是问：“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你身子如今怎么样？”

阮明烟有些意外，阮密第一反应竟然是关心她的身体，有些意味深长地问：“爹爹似乎并不意外老夫人会做这样的事？您怎么不问问她下的是什么毒呢？”

阮密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半晌后，才闭了闭眼，缓缓道：“是……缠丝？”

虽然是问句，口气却是肯定的，阮明烟简直有些佩服自己这个便宜爹了，这样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一声不吭隐瞒了这么长时间。

难怪阮密对老夫人的态度冷淡成那样，在老夫人面前，连最基本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做，就阮明烟所知道的，阮密似乎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老夫人的院子里。

原以为是母子之间夹了一个魏芸兰的缘故，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阮明烟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阮密：“看来我娘是怎么死的，爹爹早就知道了。”

阮密面露愧疚，但想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原来的阮明烟，那愧疚自然也就淡了几分，说起老夫人的事，语气带着几分漠然：“她虽然出身魏家，但那时候的魏家已经没落了，她又是庶女，没见过什么世面，偏偏小肚鸡肠，容不下你娘。一方面在你娘这位相府嫡女面前十分的自卑，另一方面又喜欢摆婆母的架子。”

这种心态阮明烟倒是不难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嘛，比的无非就是出身，丈夫，孩子。

老夫人的出身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可伯府好歹算勋贵，她嫁的是寒门，也算是下嫁，丈夫是撑不起她想要的虚荣的。

偏偏她运气不错，生了个争气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探花，而且还很得皇帝的重用。

只是这时候，儿子却没有按她的心意来，娶了一个相府的嫡女，而那个时候，孟相已经被柳家挤兑的退隐，孟清辞就成了她发作的对象。

“老夫人应该不是我娘的对手。”虽然没有见过孟清辞，但只从过往的只言片语中，阮明烟也能猜到，她绝不是什么任人摆弄的好脾气，更别提这个人还是阮老夫人。

说到孟清辞，阮密的神色缓和下来，变得黯然：“你娘跟你一样，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可大约就因为这样，才给了她们下手的机会。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荒谬。当时连皇家都不敢轻易动的你娘，就那么栽在了她的手上。”

更荒谬的是，十九年之后，同样的事情竟然又在阮明烟身上重新上演了。

“老夫人手上怎么会有缠丝这样的毒药，这背后，恐怕少不了皇家的手笔吧？”

阮明烟觉得当时的魏家应该还没有后来的野心，凭着阮密的态度，老夫人应该也不敢直接下毒。

阮密点头：“她是被人利用了，婆媳不和这种事，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打探出来，于是就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婆子，将缠丝献给了她，说是能让人身体孱弱的东西，不会要命。缠丝本也不是会立马要人命的毒，你娘中毒很久都没有发现，直到生你的时候……”

阮密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很显然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段往事仍旧让他难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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