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没有了证据,白恒不能说什么。天下人也会因为姬家势弱而偏袒姬家。而他白恒也不过是凉王的义弟,再者是江湖人。
所以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最多是凉王白屠来兴师问罪。而姬家完全可以找个替死鬼安上一个意图谋害的罪名。
明面上过得去就行,哪怕之后的明枪暗箭少不了,但终不会对他们有多大影响。
想到此,白恒只得恶狠狠留下一句:“姬南风!我们走着瞧!”随后赶紧离开,匆忙去处理自己手腕的伤势。
此事也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
夜深月明,姬家的殿堂中没了外人。
只剩姬淮独自跪在母亲灵柩前,一语不发。在他面前的是自己恼怒不已的父亲。
“逆子!你做出这等事,可想过后果?”姬南风带着怒意言道。
“父亲!早晚要撕破脸破的,何必看他在母亲灵柩前放肆!”
姬南风心中怒火中烧,一听此言,更是忍不住,上山一耳光扇去,只见那幼小的孩童根本受不住这一巴掌,随即倒地。
他自己又爬了起来,如先前那般,安静的跪在原地。
“你可知今日若非你风伯伯,你必命丧当场!还放肆……我看你才放肆!”
姬淮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质疑的问道:“难道孩儿所为非父亲所愿?只可惜孩儿学艺不精,若是那天雷禁咒能完全剥离,再附于香上,说不准今日便能为母亲雪恨呢。”
听到这样一番丝毫不悔的言论,姬南风更是怒火中烧,又是一耳光上去:“逆子,你还不知错,若是今日白恒死于姬家,那随之而来的便是灭门之祸!你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姬淮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依旧平静的跪在原地,只是脸上已然红肿起来,嘴角挂着的鲜血向下滴落。
只见他的目光依旧坚毅,甚至还带着几分决然。这样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能有的。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父亲,提高了自己的声调,大声吼道:“淮北男儿汉,傲骨九万万。亲血非倘干,纵死不休战!”
这句词是曾经姬家祖辈曾参与抵抗妖族之战时,流传下来的战歌。他用这词句来回答,明摆着就是说,大不了开战,自古淮水姬氏便未出过贪生怕死之徒。
只是此间意,颇有讽刺之意,就像在说他自己父亲乃是贪生怕死之徒,全无古人气节,倒是如同一耳光抽在姬南风脸上。
于是他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此刻的已然不像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
从小把他当做棠月山庄未来的家主培养,自然对他关注颇深。而他以往纵然性子倔强,可也决非爱争强斗狠。
莫不是,母亲的亡故,让他的心性发生了变化?要说性子坚毅不屈,一身傲骨倒也符合姬家未来家主的风范。
但让姬南风真正恼怒的是,自己这个儿子从前一直聪慧明理,也懂得隐忍不发。可今日怎就这般冲动,毫无理智?
如果放任他这般快意恩仇,不顾大局,将来怎敢安心将家族交于他?
姬南风有四个孩子,唯独他是儿子。可想而知他并没别的选择,哪怕长女姬柔天赋绝然,无论头脑还是修为都不输于姬淮。
可他也只能选择儿子,因为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
所以他更加的愤怒,恨铁不成钢。于是又一把掌扇了过去,怒道:“你知不知错!”
姬淮此刻没有先前那么快爬起来,好不容易费劲半撑着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也有了怒意:“父亲您隐忍持重了一辈子,姬家不还是被人欺凌?您所谓的顾全大局,为什么到头来连母亲的性命都保不住?”
他此时终于爬了起来,只是未像之前那般接着跪在原地,而起站了起来,接着言道:“孩儿没做错什么,我只知道父亲您深爱的妻子因白家人而死,您却什么也不做。我明白你又想说为了顾全大局。可在我眼里,你是根本就不敢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逆子!这些话谁教你的?!”姬南风被儿子这一番话气得差点没站稳,后退了两步一把扶在灵柩上。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自己懦弱了一辈子,连自己妻子都护不好,他心里同样难受,只是难受又能做什么呢?
白王府的势力莫说在江湖,哪怕在朝廷连燕帝也得忌惮他三分,孱弱的棠月山庄哪能跟他们抗衡?而祖辈留下的基业也绝不能断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选择一直隐忍。原本他和妻子若水便把希望放在了他们的孩子身上。希望他们今后能够有能力改变姬家。
早在怀着姬淮和姬柔时,他的妻子若水便做出了选择,将自己一身强大的先天灵力传于腹中胎儿。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龙凤胎,可就算如此,他们两一出生便各自承载了母亲一半的灵力。只要好生培养,将来定非普通人。
然失了灵力的若水在产下这一儿一女后,身体越发虚弱,被白恒留下的旧伤更是常年不愈。这才导致了她如今再一次妊娠时无法撑过,最终身死道消。
所以姬南风哪怕再悲痛,也还是有些希望,希望等自己这天资绝然的一儿一女成长起来。
安安稳稳的成长起来……
可儿子的不安分,也让他开始有些惶惶不安。
于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开口言道:“逆子,真是长大了啊!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到后山禁地面壁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姬淮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木讷的看着自己父亲,拱手行礼,一声应下,随即转头便要离开。
背过身,他松了一口气。神情无比放松满足起来,只是这样的表情自然不会让他父亲看见。
他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对于自己暗中对白恒所做之事,他本就不觉得有什么错。只是以他真正的性子,当然是不会选择这么去做的。而对父亲说的这些话,他也不过是为了故意激怒父亲罢了。
而本就善察人心的他更是懂得如何去激怒自己的父亲。
所以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便松下了一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
只是刚回房躺下不久,便被一声敲门声给唤了起来。
房门打开,女孩儿一身红衣白裙呆立于门前,提着食盒的双手被冻得煞白,虽不是冬日,可那阴雨连绵的夜里,终还是寒冷刺骨的。
来者正是他的姐姐,姬柔,姬红叶。
他赶紧让他姐姐进了屋来。二人一同坐于桌边。
姬柔将食盒放在桌上,心疼的看着自己弟弟那红肿的脸,轻声问道:“枫儿,疼吗?”
他笑了笑,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姐姐……”
姬柔没有看他故作轻松的笑脸,一边打来食盒,将自己做的饭菜端出放在桌上。一边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会这般鲁莽,这不像你。”
他当然知道姐姐指的是什么事,只是轻声回答到:“姐姐,我只是恨那个人曾经重伤了母亲。”
姬柔看了看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想着什么。随即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打开后倒在手绢上,轻轻为他左脸搽了起来。
“哎哟!疼,姐姐你轻点……”
她神情专注,眼中却尽是温柔。手上动作没停,只是回答到:“别瞎叫唤。忍着点,这药不错,就是敷上后有点疼而已。”
随即便沉默着安静的为他敷起药,半晌后,才放下手中药瓶。安静的坐在一旁,而姬淮看着面前的饭菜,很自然的吃了起来。
她看着狼吞虎咽的弟弟,这才开口问询到:“你从不做无意义之事,说吧,今天为何这么鲁莽?又为何要去顶撞父亲?”
姬淮顿了一顿,转了看了姐姐一眼,他知道,自己那套说辞肯肯定瞒不过姐姐,索性转过头自顾自的吃着,不予回答。
“枫儿,你了解姐姐,你若不说。我心不安。母亲已经不在了,姐姐不能再失去你……”说着姬柔眉头微蹙,情绪低落的说到。
他最受不得姐姐难过,于是安慰到:“姐姐,你别多想,枫儿没有想做什么危险的事……”
她抬头神情凝重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姬淮想了想,心想就算告诉姐姐也无妨,索性直言道:“从前父亲为和“王道沈家”联姻,便为姐姐和沈家长子定下娃娃亲。我知道姐姐你一直很难过。虽不是一时便要行亲礼,可那终究是压在姐姐心头的一块巨石。”
姬柔闻言一愣,神情又低落了几分,婚嫁一事,古来便是父母命,媒妁言。哪怕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之任之被父亲当做和亲的旗子。
“且不说那沈家公子配不配得上姐姐,只要姐姐不愿,那便不要嫁。”他的语气十分真挚,同样坚决。
还是少年心性,至纯至净,心中这般想,他便这般认定。也就这般去做了,只因为姐姐在他的心里,是无比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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