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雨将至
“我去山下等你,待你功成身退。”说罢,柳长风转身便走,背影甚是凄凉。
他能再相信凡情,或许正如他所言,自己没有看错人。反而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凡情倒真的值得自己不顾一切的去赌他。
自古以来,每一位成事之人,当有此子如此之心性。仁义内敛于心,锋芒掩于计。
“若我真选你,倒也不算失策……”他一声长叹渐行渐远,湮没于黑暗之中……
……
此时的归燕门,已然响起了金钟。回荡山谷的钟声,代表着敌人入侵的信号,门中警卫弟子来回巡查,顿时一阵阵骚乱起来。
凡情趁着夜色回了聆心院,一股脑回到自己的房前。没曾想到,屋中居然隐约有些烛火跳动。
心想或许是师姐来寻自己,等在了屋中,一把推开门。两道倩丽的身影坐在桌前。自己温的酒依旧在桌上。
美人提杯,换盏轻谈。浅笑间美如诗画。
就在此时,二人同时转头看到了进门的凡情,表情各有不一。燕流萤有些疑惑的问了他一句为何此刻才回来。
百里盈则是风轻云淡的轻笑着,对其点了点头。
凡情几步上山,对着百里盈恭敬的行上一礼,小心翼翼的问侯道:“百里姑母前来,有失远迎……望……”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萤儿,你大可不必如此拘礼。”她当即打断道,却是没有再看凡情一眼。
“师弟,你去给阿雅送药怎么现在才回来?”燕流萤突然开口问着。
“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
“哦……”
凡情这时又轻轻走了两步,问道:“百里姑母什么时候来的?”
“正午之后便到,午后还赶上了萤儿一场比试。”
“师姐胜了么。”
百里盈微笑着点了点头,神色甚是理所应当。
“哦……师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输……”凡情有些心不在焉的呢喃道,似乎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我想跟你聊聊。”
“嗯……嗯?”凡情有些错愕的看着百里盈,目光流露出一丝警惕。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向你问起的阿灵么?”
“记得。”
“她在哪儿?”
“不知道。”
“我既然问你了,你便是瞒不住的。”百里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一边端起桌上的普洱茶,掀开茶盖漫不经心的刨着浮叶。
凡情迟疑了片刻,也没打算跟她绕弯子。轻声说道:“我当真不知,上山前她便与我分开。”
“她走了?”
“嗯……”
“可说了什么?”
“宿命难逃。”
“哦?当真这么说?”说着,眉目间聊聊紧促起来,似乎有些担忧。
“她有什么特别的么,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她?”
“没什么……对了,我今日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事。”说着,她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似乎不太想接着说阿灵之事。
凡情也没有再逼问,而是顺着他问道:“还有什么呢?”
“因为你们的师父离开了归燕门,所以我必须来看看你们。”
“这是为何?”
“你当清楚。”
“我不清楚。”
百里盈此时轻轻抿了一口手中之茶,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字字如雷般响起:“你可知道萧别情?”
“萧别情……听说过。曾经的魔教君主。”凡情说出此言时,呼吸异常平缓,眼神中也并没有闪躲之意。
“你真不知道?”百里盈一副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凡情不知姑母所言为何?”凡情依旧神色淡然的说道。
“那你当初在长安野郊为何救你燕伯父?据我所知,你断然不是一个会做无谓之事的人。”
“燕伯父当世为豪,侄儿早闻其声名。对其有崇敬之心又有何妨?”
“这没什么,可……你又为何要称呼其为燕伯父?”
凡情一愣,轻轻将手拿向身后,背了起来。目光冷寂着沉默起来。
“你若真碍于我与令堂关系,你该称呼其为姑父,若非心中这般认定,又怎会因我言其为你伯父你便会这般称谓?”
凡情愣住了,先前亦是同样为此被师姐看透,此番又因繁杂琐事影响,百里盈又这般不明所以的追问,自己才又疏忽了一些。
毕竟在这个人面前,任何的疏忽就决定了自己的胜败。
索性开口道:“没错,我知道萧别情。我也知道他便是我的父亲,可这又怎么样呢?难不成百里姑母也要如同当年那些人一样,将我们母子赶尽杀绝么?
哦不……是将我赶尽杀绝么?毕竟家母已经死在了当年的旧伤带来的痛苦折磨之下。”说着,他的神情越发的激动起来。目光之中那锋芒毕露的光芒述说着他心中的愤恨。
一旁的燕流萤心情复杂的皱起了眉头,她这才明白。当时为阿雅疗伤时凡情提到的他自小用焚心真诀为九姨疗伤原来这伤,来自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叔父
魔教君主,这个身份光是想想就能知道会给师弟母子带来多大的危险,魔教徒众,行事向来飞扬跋扈,其中之人更是大多没什么人性。当世不知多少人对他们恨之入骨,难怪他一直不愿提起他的一切。
此时百里盈的目光突然变得疑惑起来,眉宇间当即闪露一丝杀机。心中暗道:“难道是那些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
毕竟当时陌无涯为尊,想来也不会为难这对孤儿寡母,只怕那些正道人士背着他想要斩草除根。
凡情突然没有多大的耐心,一声痛喝打断她的思绪:“行了!如今您也当明白我来此之意。您是打算杀了我?还是交给陌无涯处置呢?”
“小小年纪,为何杀心如此之重?我既能在此与你闲聊,便不会为难你的。”百里盈的语气依旧还算温和,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辈而已,她也不会与他计较。
“那您今日又为何与我说这些?”
“你有你母亲的天分,可你没有她的心性,离开这里吧。去洛阳,去燕国,去西凉或者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别做无谓的事。”百里盈不紧不慢的说着,言语中大有一丝语重心长的味道。
凡情却也异常的坚定,没有丝毫的动容:“事情没做完,我还不会走。”
“杀人?放火?你以为你就能掌控一切?”
“在您面前不敢妄言,但我并非以卵击石。”
“你师父为何在此时离开,你想不明白么?”
“师父于这些有什么关系?”凡情不解的问道。
“至少就现在而言,你师父与陌无涯同为归燕门的支柱。如今离开了一位。你就形势而言,能想到什么?”
凡情顿了顿,说道:“您是说……有人故意将师父引开?”
“感觉,一直以来我的感觉都很准。燕地遥远,一去没有数月你师父怎么回得来?那么……谁又知道这么长时间内又会发生什么事呢?”百里盈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茶杯盖。似乎手中来回反转的物件成了一件她爱不释手的玩器。
“这只是您的感觉而已,无凭无据并没什么说服力。”
“你们师父我太了解了,十七年来,天下更替,江湖纷乱。或者谁人有求于她,她也不愿离开此地半步。
当世间,能引得她不远万里去到燕地的,也就她心中在乎的那几个师弟师妹。
一位曾经的楚国相侯,只身前去敌国,怎么看也不是一件理智之事,虽然我也认为当世没几个人能留得住她,可无论多厉害也架不住人多呐。
况且你恰逢时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又好似不经意的把身份暴露……墨墨师姐的离开。这一切真的这么巧合么?”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茶具之上。却是让凡情心头有了一丝慌乱。
若这些真是与他有关,被这样怀疑他倒是没什么,也可以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但正因为这些事他也没有一丝头绪,而且早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也没能去仔细梳理过一些被忽略的问题。
为何自己明明这般小心谨慎,还是一路过来依旧能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为何自己仿佛宿命一般的要去报母仇?
凡情想不明白,于是他开口问道:“您在怀疑我?”
百里盈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个真没有,并非我看不起你。如果这是一场局,也不是你能做得了的局,这般年少的你,没有强大的实力背景,很多事都做不了的。
所以……再奉劝你一次,离开这里,羽翼未丰的你需要成长,而现在……不该你来赴这一局。”
“我若是不走呢?”凡情不服气的说着。
“那你便成了一枚死棋。一步被下在我们之间的死棋。”
“大仇未报,我不会走!”
“万般诸事多迷障,大雨将至不入山。
凡情眉头紧促,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正因为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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