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长治二十三年开春，燕国在两年前经历了一场权谋之下的朝堂剧变后，朝堂元气大伤。正需修养生息之际。
西边西凉之地的马贼开始试探性的地骚扰阳关城附近的燕民。也不知这些是真的马贼还是披着贼皮的西凉军人。
……
而那些西凉胡子烧杀抢掠，燕军也只管得了阳关城附近，大多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如此，那些马贼越发的猖獗起来。
朝廷内政不稳，也没有心思去处理西荒之地。索性一忍再忍。而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西凉铁骑蠢蠢欲动，似又有举兵踏入中原之心。
……
一时间，阳关城一代人心惶惶，百姓终日不得安宁。生怕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战乱之中。
……
阳关是座千年古城，同样也是一座军事要塞。千百年来一直隔在中原与西域之间，不管中原怎样的政权交替，或者如何的战火纷飞。这座城，始终没有破过。
……
而这里，同样也是中原的底线，历来皇帝都无比重视着此地。所以每年阳关都会有年轻的兵士补充进来。今年也不例外。
今日正当立春。阳关城除了会从凉州来一支军队换防之外。此处的军部也会对外开放招兵。
而来的大多都是一些乞丐或者无家可归之人。他们或许是想着在军部多少能有口稳定的饭吃。
……
难民和吃不上饭的人何其之多，一大早军部便排起了长龙。为了甄别是否可用，军部忙得不可开交。
……
“下一位！”
随着一声吆喝，一位约摸十岁的少年缓缓向征兵吏走去。一身灰衣上带着不少布丁，虽然旧。却也还算干净。
长发未结冠，随意披散，却又丝毫没有给人凌乱的感觉。
少年生的白白净净，眉横如剑。虽年岁不大，却有了几分男人的英武之气。唯独美中不足的便是那一双眼睛。
……
虽然同样生的好看，但瞳孔之中却是一片灰暗，没有半分神采。
负责征兵的官吏见是一个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又察觉到了他眼睛的异常，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
少年如实回答到：“在下先天眼疾，无法视物。”
……
官吏摆了摆手，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开口言道：“下一位。”
……
少年似有不甘心，赶紧开口言道：“等等！大人如此草率，对在下着实不公。”
……
官吏听闻此言，心中微微有了一丝怒火，大声讲到：“小崽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若不是看你是个孩子。就凭你来此扰乱征兵秩序我就可以打你三十大板！”
……
“在下按规矩前来报名，何以扰乱征兵秩序？”少年不服气的讲道。
……
“你成年了么，再说眼不能视物你怎么打仗？”
……
“我能去杀马贼！”
……
官吏不屑的笑了两声：“你？杀马贼？别开玩笑了孩子，如果是因为生计问题你大可到军防部去找个打杂的活儿干。赶紧走吧。”
……
少年见言语间尽被轻视，一手拔出腰间长剑，猛然出手。虽然官吏在他拔剑之时便已反应过来。
但未想到，竟是一招之间便被制服，冰冷的剑锋贴在他的颈部，再进半分便可夺命。
……
他竟未想到这个盲眼少年会有这般身手，出手到制服自己一息之间未有任何犹疑。好似看不见东西对他并未有多大影响。
……
“好身手，报上名来。”
……
少年这才放开了官吏，行礼作揖讲道：“晚生张昭，草字文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
官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开口问到：“张文若？有点意思……
你既眼盲，为何能有这般身手？”
……
张文若面无表情的收起了剑，整了整衣衫，漫不经心的讲到：“眼瞎了，心还未瞎。多加练习，总还能与常人无异。”
……
“说的好，只是看你年岁最多不过十二，能有这般身手想必是有不错的内功修为？”
……
“晚生今年整十岁，有幸跟一位老乞丐学过两年调息之法。勉强能有普通成人之力。”
……
官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张文若刚才展现的实力他认定最多莫过一位普通兵士的实力。
只是先前对他有所轻视，才导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能在这样的先天条件下达到如此境地，也并非寻常人，思量一番又开口问到：“你……为何想要参军？”
……
“身为大燕男儿，欲投身军中为国效力竟还会被人质问为什么，文若不知如何作答。”
……
官吏闻言笑了两声，这般言论若是放在普通人那里还好，只是在这样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口中说出他是决然不会相信的。故而逼问到：“你若不说实话，我可不会放你进军中。”
……
“文若字字肺腑，怎……”
……
官吏直接打断了他说话，因为那些话恐怕连这小子自己都不会信的。索性开口言道：“停，时辰不早了，后面还排着这么多人，我再给你说一句话的机会。”
……
张文若楞了一下，又迟疑了片刻。无奈的撇了撇嘴，低声讲道：“我要去杀梅花岭的那一窝马贼，为了报仇。”
……
坐在对面的官吏这才笑了起来，接着问到：“你不怕死？”
……
“怕，但更怕失了道义。”
……
“行吧，来人，带他换身衣裳。送到边城卫队去！”
……
……
阳关城外多黄沙，那唯一一点仅存不多的绿洲由于和沙漠接壤的缘故，也显得失了不少生机。
大风吹动，带着黄沙漫天遍野。阳关城墙上除了触目惊心的刀斧印还被盖上了一层沙垢。给本就满目苍夷的城墙又染上一抹沧桑。
……
张文若领了军装后便被派到出城巡逻的队伍中，刚到不久恰好遇到今日又队伍出城巡逻。便迫不及待的要求跟着队伍出城。
领队的姓吴，在先前听闻了他在征兵处的举动后，心想他不会拖后腿也就没有拒绝。
……
……
一小队人马午后出了阳关，出城才会知道城外有多么危险。四周皆是流沙坑以及依赖地利建造的陷阱。能够安全通过的只有一条人工修筑的石道。
若没有通牒想要混进城，要么就是被流沙吞没，要么就惨死于陷阱之中。
……
巡逻的人马过了石道才算出了燕国地界。这一片儿地还未临近沙漠，但环境也此沙漠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还是勉强能够让人生存，这不大的方园几十里地，还是住了近百十来户人家。
……
他们中有来自西凉的难民，也有不知道哪儿的逃兵，或者马贼。更有甚者是一些走投无路的逃犯。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此处生活。
……
但也没得选，往东是大燕，来历不明的人是绝不可能进得了城，往西是荒漠，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去那里基本等于找死。进退两难之下，选择这一片无法地带安生的人便越发多了起来。
……
边城护卫队一般来讲编制不过百人，他们的工作便是维护这一片无法之地的安宁。好歹此处也住着这么多人，虽说他们并非燕国子民。
但出于人道，军部还是会派人时常来巡逻，顺带威慑一下猖獗的马贼。
……
几十号人的队伍不算庞大，但怎么说也是正规军人队伍。行动起来也尽是威势浩荡。
张文若骑着马跟着队伍。他的听力和嗅觉不同于常人。所以还是能够正常的跟着队伍走。
……
这时一旁一位兵士好奇的转头悄悄问着张文若：“小兄弟，你刚才为啥还求着跟队伍出城？”
？？？？……
“当然是跟着你们去收拾梅花岭的那一窝马贼，为百姓除害。”
……
老兵笑了笑，脸上尽是鄙夷之意：“小兄弟，谁告诉你我们是去杀马贼的？”
……
“难道不是么？”
……
“梅花岭的那一窝马贼可不是寻常马贼。他们个个都有着军中百夫长甚至千夫长的实力，我们这些人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况且以往我们都是得躲着人家走的。”
……
张文若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那……就放任他们残害无辜百姓？”
……
“小兄弟，你倒也是很纯质，心里想法也是很好的，但还是得掂量自己的实力。”
……
“我们燕军不就是杀贼子，还百姓安宁么？”
……
老兵不容置疑的摇了摇头：“错，我们是保境安民，抵御外敌没错。但这阳关城外，哪里是我大燕的子民？”
……
张文若不认同他的说法，回道：“可他们同样无辜，难道我们就看着那些凶恶之徒作恶不管么？”
……
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小兄弟，出了阳关无处不是战场。想活命最好把你的那些念头收起来。”说罢这个老兵也不愿再与他闲聊下去。
……
张文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兵的那些言论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打心底的不想去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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