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永远都是这样
转眼间,天色已晚,萧锦天看着一抹残阳,心中顿时生出了些惆怅的滋味。
他看着眼前的路,明明再熟悉不过,却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心中涌现着迷茫。
争夺权利的路上,他再也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这些年也习惯把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里。
好像…他也变得越来越冷血。
可…这皇宫中是不允许废物活着,一个废物想要在这皇宫之中生存,简直就比登天还难,那么多双眼睛,全部都会等待着废物的结局。
皇宫之中的这些人,在他弱小的时候,恨不得扒下他的血肉。
他勾唇冷笑,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想当初,他的母妃病重,父皇却不闻不问,他的态度就是整个皇宫人的态度。
也是,父皇后宫有那么多的妃嫔,怎么会在意一个因为喝醉之后宠幸的小宫女?
他…或许都已经忘记了母妃的样子。
因为父皇冷漠的态度,寝宫中的下人全都是些见风使舵的杂碎,一看到跟在母妃身边没有前途,她们服侍母妃也都不尽心,甚至还克扣了母妃的饭食。
连着寝宫里面的月银,都要被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拿走一些。
那时候年幼弱小的他曾哭着求到了太医院的门口,可没有一个太医愿意来这晦气的宫殿,最后还是一个刚入太医院的人,让他跪了那么久,可怜他,他才明白,原来是上面的人勒令不准他也为自己的母妃看病。
他那时候不懂这些勾心斗角,他只明白没有人愿意救救他的母亲。
他最后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回的宫殿,他将咽气的母妃抱在怀中,哭喊着求她不要离开,可母妃还是永远的闭上了眼,他能感受到怀中母妃的身体由温热变得冰凉。
那一天他哭的泣不成声,最终昏厥。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便发誓,这辈子不会再为任何人流下一滴眼泪。
他脑海中始终记得母妃惨死的情形,时隔多年还会在萧锦天脑海中萦绕,似是一个摆脱不掉的梦魇。
萧锦天默默握紧拳头,心中思忖着:母妃,儿臣一定要成为这天下最有权利的人,再不让人欺辱和漠视,让所有对不起您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再也不想有那种无力的感觉,只有把权力握在手中,他才有绝对的主动权。
他回想起王府,空无一人。
奴仆因为害怕他手中的权利,从来不敢当着他的面讲话,也不敢在王府里面说其他人的事情,现在仔细想来,整个王府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陪着他说说话。
冷冷清清的样子让人遍体生寒。
可王府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为何以前他从未察觉?
他不想回去独自忍受寂寞,便转身走向了萧慧所在的宫殿也是因为那人还在。
没想到在这样惆怅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张脸,竟然会是那个人的。
他苦笑一声,缓缓的走在宫道上。
…
他还没走进宫殿,就听见了女子的声音。
是她。
只是听见了声音,他就已经确定了他想见的那个人就在宫殿之中。
他循着声音看了进去。
只见白姝和萧慧俩人同在一桌吃饭,身边没有一个奴婢在伺候着,席间不时传出几阵欢声笑语。
“公主,你养过鹦鹉吗?”
“这倒没有,我养过斑鸠,可惜不小心放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不过想想,我不能够得到自由,但鸟儿能自由,我就不想把它关在牢笼之中。”
萧慧有了白姝的陪伴,已经不会经常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但想法还是有些悲观。
白姝语气故作夸张,“公主,不聊斑鸠,今天我们去聊鹦鹉,你可不知道,那鸟儿精得很,还会学人说话。”
“哦?我只是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鸟真的能够说出人话吗?难道说你府上曾经养过吗?”
“那是自然,就是因为养了那只鹦鹉,我的那些小心思全都被它给抖落了出去,害的我还被爹爹说了。”
萧慧瞬间就被白姝勾住了兴趣,声音都难掩激动,“发生什么了?你快跟我说说。”
“咳咳。”
白姝轻了轻嗓子,“公主想知道的话,很容易,不过必须把眼前的这块糕点给吃干净。”
萧慧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但对白姝的趣事很感兴趣,二话不说就吃完了整块糕点。
白姝还贴心的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萧慧咽下去后才开口,“吃完了,你快说。”
白姝小表情很多,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她好笑似的开口,“有一年生辰,爹爹送我一只绿毛红顶的鹦鹉,开始的时候,它只会说吉祥话,我还以为它不会学舌呢,后来一次,我和二哥闹了些脾气,回去说了几句他的坏话,那鹦鹉就把我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二哥听了,把二哥气得……”
她刻意的停顿,萧慧完全被吸引。
白姝故弄玄虚,“二哥脸都气绿了,他还打了我的屁股,当着爹爹的面打得。”
萧慧一怔,随即一笑,她抬手就戳了戳白姝的鼻子,“不知羞,还好只有你我二人。”
萧慧觉得有了白姝后,她心里面好像满满当当的,她从小便在深宫中养着,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本就是格外好奇,听白姝说得这么热闹,心里自然更兴奋了。
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如此和谐美满的情景,萧锦天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艳羡之情。
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袒露过心事了,哪怕只是说说日常发生的小事,都很难。
宫中人人自危,到处都是尔虞我诈。
他没有可以信得过的朋友和亲人,虽然他也很渴望得到友情和亲情,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
既然奢望,那他宁愿不要。
“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孤独一生又有何惧?”
萧锦天觉得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巩固住自己的地位,其余的人和事,他都不屑一顾。
可是,白姝甜甜的笑脸仿佛烙印在他心上,难以忘却,那种纯净无暇的气质,萧锦天在宫中众人的脸上,从未见过。
他不禁看得出神了。
白姝察觉到似乎有异样的目光盯着她,便赶紧回头,正对上萧锦天直勾勾的眼神。
“二皇子!”她惊呼一声,慌忙起身,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萧慧知道萧锦天来了,也赶紧站了起来,她也有些怕这个二哥,行礼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
“我方才从父皇那里出来,正好经过你的寝宫,就想进来看看你,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萧锦天假模假式地关心道,但他眼神却时不时就落在白姝身上。
“谢二皇兄关怀,已经没事了。白小姐这两天总是来陪我聊天解闷,我的身子比起从前也是大好了。”
萧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随便敷衍两句。
更何况,她记忆中,这位皇兄从来不关心任何人。
萧锦天淡淡的回应,就在萧慧认为对方会离开,哪知道他径直走向用膳的地方,不由分说地便坐下了。
“皇兄也还未用膳,就与你们一起。”
萧慧和白姝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微微点了下头。
面对这个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她们也只能默默忍受。
萧锦天一坐下,原本欢声笑语的宫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三人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不继续了?”
白姝愣了片刻,这家伙还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
萧锦天饶有意味的看着两人。
他最会察言观色,可这一刻却觉得逗弄白姝很有意思。
“白姝给我讲了几个玩笑,还有些她府上发生的趣事,二皇兄要听的话,我……”
萧慧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萧锦天,便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姝碰了下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
“二皇子,臣女方才和公主说的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不便说与男子听。”
白姝拒绝的态度很明显,就差没有明说,她迟疑片刻,察觉萧锦天并无怒意才继续说道:“况且,二皇子雄才大略,又怎会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玩笑感兴趣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煞了您的威风?得不偿失啊。”
白姝冷冷地说了几句,萧锦天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心中觉得有些莫名,只不过是打扰了她们吃晚饭,这就恨上他了?
眼见着场面越发尴尬,萧慧不知该如何应对,便起身言道:“姝儿,我昨夜睡得不好,现如今有些头疼,想到里屋去躺一会。”
她这位二皇兄估计是有话想和白姝说。
她还是识趣点避开。
“公主记得点上安神香。”白姝不愿萧慧牵扯进她和萧锦天的纷争之中,看着她有些蜡黄的脸色,便赶紧让她去休息了。
饭桌上目前只剩下萧锦天和白姝二人了。
两人相对无言,没有萧慧在跟前,白姝更是满不在乎,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萧锦天看她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便对白姝言道:“对了,白小姐对我可能有些误会。那日在府中,你不慎失足落水,的确不是我救你上来的。可是后来,不知是哪个谣传是我救了你,我并不知晓此事,所以也就没去解释。”
“哦?那依二皇子所言,您倒是受委屈的那个?想来应是我白家不识好歹,该与您赔不是咯?”
白姝未想到萧锦天还是如此厚颜无耻。
她从来没有见过人能够把自己的恶行说得这么坦然,甚至还加了些美化的意思,是一点都不要脸了。
“不,本王并非此意,只是不想你一直误会。”
“误会?”
白姝重复着他的话,似乎是在斟酌这两个字的含义。
萧锦天毫无顾忌的点头,“本来就是一个误会。”
呵。
白姝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表面上没有任何的现象,依旧是带着那副温和的表情,“二皇子真是奇怪,明明所有的误会,只要在发生的时候说清楚原因,就不会有人误会,难不成…”
她刻意停顿,观察着萧锦天的神色。
对方脸上毫无心虚愧疚,有的只是无尽的坦然。
白姝:“……”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仿佛所有人都应该欠着他。
她再一次开口,眼中毫无色彩,“难不成是二皇子刻意隐瞒吗?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人误会了,您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本王从未刻意隐瞒,是世人太过愚蠢。”
萧锦天耐着性子,表情充满了深情,仿佛两人是阔别多年的爱人。
白姝:“……”
现在要是打他一拳,会被下大狱吗?
“嗯,臣女明白。”白姝脸上冷冷的,面无表情应了一句,她真的不想看萧锦天这副虚伪的模样,也懒得搭理他。
萧锦天却是一直都看着白姝的表情,她时而皱眉,时而带着坏笑,活灵活现仿佛不属于这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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