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信心尽复
项少龙钻入车厢,马车开出。
龙阳君情不自禁地挨了半个“娇躯”过来,“秀眸”生辉,兴奋地道:“奴家借口要夜赏淄水,取得出城的通行证,只要坐上大船,扬帆西上,谁都奈何不了我们。”
项少龙大感意外,皱眉道:“听说河道仍被冰雪封闭,如何可以行舟?”
龙阳君道:“奴家早派人打听清楚,陆路虽是人马难行,河道昨天却刚解冻,还有船东来临淄,少龙放心好了。”
项少龙听得大感茫然,难道肖月潭说谎吗?
照道理若龙阳君与韩闯勾结来害自己,于获悉曹秋道挑战自己后,理应立即放弃任何阴谋诡计,先看看自己会否命丧于老曹之手,才再做其他打算。
可是看现在龙阳君的认真样子,似乎真的要领自己逃离临淄,其热情更不似作伪,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对于朋友,他一向口直心快,忍不住道:“君上不怕韩闯的威胁吗?”
龙阳君“娇躯”剧震,脸色转白,失声道:“少龙怎会知道的?”
项少龙淡淡道:“原来确有其事。”
龙阳君默然半晌,叹道:“闯侯是逼不得已,皆因手下有人把消息泄露予郭开那个奸鬼。不过现在少龙公开身份,顿使郭开阵脚大乱,进退失据。”
项少龙细看龙阳君的神态,奇道:“我们今晚溜走的事,韩闯是否知道?”
龙阳君答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奴家已豁了出去,怎都不让少龙丧命于曹秋道之手。奴家曾见过这老家伙出手,他的剑确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项少龙忍不住搂着他的“香肩”,欣慰地道:“知道君上没有出卖我,小弟心中的快乐,非任何言语所能表达,但我却不能牵累君上,驱车回去吧!”
龙阳君一震道:“少龙万勿逞强,据奴家所知,韩闯等人曾密见曹秋道,力劝他务要把你除去,否则齐国永无宁日,所以切勿认为曹秋道肯剑下留情。”
项少龙微笑道:“听说曹秋道连齐王都左右不了他,韩闯算得是什么东西?”
龙阳君愕然片晌,感动地道:“奴家知少龙是为我着想,但奴家自有手段应付韩闯。说到底,他有很多事仍须倚仗奴家,不敢真的胡来。”
又叹道:“奴家不是为他说话,事实上他非常为难,他对少龙是有分真切情谊的。”
项少龙此刻全无溜走的打算,断然道:“要走就待与曹秋道一战后才走。事实上我曾和他交过手,这把百战宝刀就是在那趟交手抢回来的,否则也不知韩闯那家伙想杀我。”
龙阳君失声道:“你曾和他交手?”
项少龙柔声道:“君上先命人把车驶回去,再让我告诉君上详情吧!”
项少龙醒来,天刚微亮。
一来天寒地冻,兼且昨晚很迟就寝,他舍不得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
昨晚他硬着心肠没有到凤菲那里去,皆因不想因男女关系而令事情失去控制。他的如意算盘是打算捱过老曹十招后由解子元安排他溜之大吉,凤菲则由仲孙龙父子负责安排她安全离去。凭自己的威望,此处又非吕不韦地盘,众女该没有危险。
回到咸阳后,他再不会领兵出征。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小盘的身份危机只是自己的过虑,但隐隐又知道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乐观想法。以吕不韦的精明,兼之此事颇有漏洞,确难存任何侥幸。
忽然嘈吵声自前院方向传来,接着有人惨哼痛叫。项少龙愕然拥被坐起来时,善柔旋风般冲进来,劈胸抓着他叱道:“懒小子快给我滚下床来,明知大后天要对上师父,还磨着不起来。”
被善柔打得脸青唇肿的费淳、雷允儿等此时狼狈万状的拥入房内,见项少龙这堂堂大秦上将军一脸无奈地给恶女揪着胸衣,无不愕然止步,不知所措。
项少龙苦笑介绍道:“这是曹秋道都要喊头痛的解夫人,下次碰上,各位该知应采什么态度了。”
项少龙卓立院内,心与神合,百战宝刀从不同的角度劈出,每一刀均把善柔猛厉灵活的攻势完全化解,使她难以组织连续的攻势,就像挥刀断水般,每次都把水流没有可能地中断。
经过近年转战沙场的经验,他的刀法趋于成熟,再没有任何斧凿之痕。
善柔再十多剑无功而还,终于力竭,往后退开,横剑而立,杏目圆瞪地狠狠盯着他。
在旁观战的除了一众家将及诸姬婢等人,还有仲孙玄华和他的十多名侍从。
众人都压下鼓掌喝彩的冲动,皆因怕惹怒善柔这个超级恶女。
善柔玉容忽尔解冻,“噗嗤”笑道:“小子果然大有长进,算你吧!看来怎都该可捱得师父几招的。”
项少龙怕她将十招之约揭露出来,忙抱刀致敬礼道:“多谢解夫人指点。”
众人这才敢喝彩欢呼。
仲孙玄华拔出佩剑,来到项少龙身前笑道:“玄华手痒多时,请上将军指点。”
项少龙面对这齐国曹秋道以下、与旦楚齐名的出色剑手,不敢托大,横刀守中,微笑道:“玄华兄请!”
旁观者慑于仲孙玄华的威名,连大气都不敢透出半口。
仲孙玄华神情静若止水,挺剑跨前两步,项少龙立感到对手生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岂敢怠慢,双眉一轩,刀往后收。
仲孙玄华双目神光大盛,凝注项少龙,蓦地大喝扬声,出剑疾刺。
项少龙心底涌起感触,仲孙玄华的剑法比之管中邪毫不逊色,但却远及不上曹秋道。可见曹秋道在剑道上的天分乃老天爷所赐,连他最出色的徒儿也只能得其形而失其神。
“锵”的一声,项少龙运刀架着。仲孙玄华被百战宝刀的强劲力道所迫,竟使不出后续的变化招数,退了开去。
项少龙怎容对方重组攻势,一挥百战宝刀,重重刀影如涛翻浪卷,往仲孙玄华攻去。
仲孙玄华吃亏在摸不清百战宝刀的路子,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节节后退。
项少龙打得兴起,忽而大开大阖,长击远攻;一会儿施展近身肉搏的招数,刀刀凶险。看得全场人人屏息静气,连呼吸都似忘了。
只见两人刀锋剑刃过处,都是间不容发,众女更有人紧张得娇呼颤抖,尚以为他们假戏真做,要借机取对方之命。
只有高明如善柔者,才看出项少龙因控制主动,处处留有分寸,这么似是毫不留手,只是想透过仲孙玄华的剑法,间接来测探曹秋道的造诣。
忽然形势又变,项少龙每一刀都似缓慢无比,但仲孙玄华应付得更为吃力。
项少龙此时已完全恢复了被曹秋道吓跑的信心,进退攻守,浑然天成,仲孙玄华虽屡屡反攻,都给他迅速瓦解,压得有力难施。
在众人眼中,纵使不懂剑法如董淑贞诸女,也感受到项少龙的刀法变化万千,可刚可柔,有种君临天下、睥睨当世的气概。
“当当当!”
项少龙踏步进击,连劈三刀,每次都准确无匹地劈在仲孙玄华手中剑的同一缺口上,任仲孙玄华宝剑如何变化,结果仍是一样,神乎其技得令人难以相信。
长剑中分而断。
项少龙还刀入鞘,笑道:“兄弟是占上兵刃的便宜。”
仲孙玄华也是英雄了得,弃下手中断剑,大笑道:“上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小弟放心了。”
鼓掌声来自远处。
凤菲和肖月潭联袂而来,前者欣然道:“凤菲备有早点,款待各位嘉宾,请移驾到前厅。”
膳罢众人各散东西,善柔赶回家去看儿子,有军职在身的仲孙玄华忙他的公事去也。凤菲诸女则为两天后的寿宴排演,剩下肖月潭和项少龙两人留在厅里密话。
肖月潭低声道:“曹秋道不愧一代宗师,一口答应十招之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把握十招内把你撂倒。”
项少龙如释重负道:“那就理想不过,杀了我都不信捱不过区区十剑。”
肖月潭眼中闪过奇异之色,有点犹豫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少龙最好不要在满十招时立即收刀,说不定曹老鬼会趁机多劈两剑。”
项少龙轻松笑道:“不会这样吧!老曹乃一代剑术大宗师,自然恪守信诺,那晚他便眼睁睁任我溜走,你放心好了。”
肖月潭似略感焦急地道:“总之你要答应我小心防范,当是百招、千招之约好了。”
项少龙奇道:“老兄似乎相当肯定老曹会悔约呢?”
肖月潭干咳一声,瞧着他坦然道:“你一向信任我,就多信这一趟吧!”
项少龙虽心中嘀咕,却没有真的怀疑。改变话题,将李园和龙阳君的情况告诉他,趁机问道:“你又说河道仍给冰封雪锁,是否消息有误?”
肖月潭有点尴尬和不自然地道:“我只是听人说罢,或者龙阳君的消息正确些。”
接着岔开话题道:“你昨晚一刀击败麻承甲之事,现已轰传齐都。城内很多原本赌你输的人纷纷改赌你胜,使赔率由一赔十三跌至一赔五,可见你已行情大涨哩!”
项少龙想起当年与管中邪一战前的赌况,想不到又在临淄重演,失笑道:“一赔五也相当不错了。不过昨晚我胜来是靠了点机缘和侥幸。真奇怪,摸着百战宝刀,我的信心立时回来了。”
肖月潭欣然道:“你刚才劈断仲孙玄华长剑那几刀确是精彩绝伦,神乎其技。难怪临淄开赌的人以‘刀君’来尊称你,与‘剑圣’互相辉映,谁都压不下谁。”
项少龙苦笑道:“自家知自家事,我这‘刀君’实非‘剑圣’的对手,若非有十招之约,我这两晚就要开溜了。”
肖月潭又掠过古怪神色,正容道:“千万不要气馁,否则恐怕十剑都捱不了。你已拟好离开临淄的计划吗?照我看如今反是仲孙龙比较可靠点。”
项少龙没有在意肖月潭的神情,点头道:“放心吧!我对这位剑圣已有很深的认识,仲孙玄华虽逊了他几筹,终亦有个谱子,使我获益良多。”
顿了顿续道:“昨晚我与解子元和仲孙玄华说了,比武后他们会安排我离开这里。”
肖月潭放下心事,道:“最好请仲孙龙父子监视郭开等人的动静,否则一下疏神,就会中了暗算。”
项少龙暗赞他老谋深算,点头答应。
此时下人来报,金老大来找他,肖月潭趁机告辞。
项少龙亲自出迎,金老大甫见面便哈哈笑道:“我还以为哪处忽然钻了个英雄好汉出来,原来竟是名震西北的项少龙,上将军骗得我好苦。”
项少龙歉然道:“事非得已,老大见谅。”
金老大挽着他手臂跨进厅内,低声道:“上将军昨晚一刀把麻承甲劈得名声扫地,齐人大失面子,这两天定有不畏死的人来挑衅,上将军须小心提防。”
接着又道:“外面那批武士不似是齐人的兵员,究竟谁派来的?”
项少龙记起仲孙玄华派人做他的侍从,应道:“是仲孙家的武士,我也不知他们来了。”
两人坐好后,金老大语重心长地道:“仲孙龙父子都非是善类,一旦上将军失去被他们利用的价值,他们随时会掉转枪头对付上将军。”
项少龙苦笑道:“有吕不韦前车之鉴,对此我早有惨痛难忘的体会。锦上添花人人乐做,像老大对小弟的雪中送炭,才是难得。”
金老大老脸一红,道:“上将军莫要抬举我,我只是顺着性子做,屡吃大亏都改不了这性格。是了!素芳得悉你的真正身份,很不是味儿,央我来求你去与她一叙,自上次咸阳一会后,她对你有很深的印象哩!”
项少龙心中奇怪,石素芳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怎会渴望见自己。
当年自己与她的会面,是通过蒲鶮的安排,现在蒲鶮已因叛乱被处死,她仍要向自己示好,实在没有道理。
正如肖月潭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不见她妥当点。
金老大又道:“我知上将军与曹公决战前定要养精蓄锐,不宜饮宴,不若把约会订在上将军旗开得胜后的翌日黄昏,上将军尊意如何?”
项少龙暗忖那时自己早溜了,即使答应也该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只要传个口讯,谅石素芳亦不会怪他,笑着答应。
两人再闲聊两句,金老大识趣地告退。
项少龙送他出门,出乎意料,二王子田建在解子元陪同下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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