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供奉
凌沐妍有些不明白言恒为何会特地出现在小太子面前，就算无意中被小太子看见，也该藏匿起来才是，怎么还特地跟小太子搭话？
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是直接开口问道：“言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言恒却给凌沐妍卖了一个关子，笑道：“回头你就知道了，如今什么都别问，我也不好说。”
凌沐妍是知道有些批语不能说出来，免得有违天道，对言恒就不好了，于是也没继续刨根问底，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却又忧心道：“太子殿下瞧着是个聪慧稳重的，就不知道会不会无意中在皇上面前说漏嘴。”
“放心，他不会说的。”言恒眯了眯眼，又道：“别以为太子只是个八岁的娃娃，一张脸还肉呼呼的，就是个天真烂漫的了。他心里的计较，可不必皇帝来的少，你也别小看了他。”
凌沐妍听得有些吃惊，毕竟小太子只有八岁，再怎么聪慧也是个小小的孩童，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太子殿下瞧着是正直的性子，倒是个好相处的，其他的我却没瞧出来。”
“只是出现一点苗头罢了，这一点你还需要好好学习。你踏入相师这条路没多久，隐藏太深的没能瞧出来也不算什么。太子如今年纪小，很多事都是下意识去做，却没多想，也难怪你没能看出来。不过他暂时还是个好的，你也不用太忧心。”言恒安慰她几句后，打了哈欠就回到黑珠子去了。
凌沐妍摩挲着黑珠子，只觉得言恒刚才的神色满满的疲倦。
看来在外人面前出现，对言恒的消耗或许更大一些？
若是如此，她得劝着言恒不要再出现在小太子面前了。
有什么事，吩咐自己来做就是了，没必要事事都得言恒亲自出马。
言恒这一睡有点久，足足三天才醒来，现身的时候凌沐妍坐在窗前，正读着手里的一本书，看见他笑了笑，就吩咐外头的青霜把饭菜送进来。
青霜很快就把饭菜把整张桌子都放满后，又悄然无声地退出去了。
言恒一看，桌上全是他喜欢吃的，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了双筷：“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这才三天的功夫，太子殿下派去的人只怕还没到地方的，哪来的消息？”凌沐妍笑着摇头，她这几天忧心忡忡，生怕言恒睡着睡着就不会醒来了，每个一刻钟就要看看黑珠子一次，这才刚看了一下，打算拾起书册分一下心，没想到言恒就出来了，她总算能松一口气。
见凌沐妍的脸色有些憔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言恒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道：“太子虽然年纪还小，身上也是有真龙之气的，我靠得近便有些影响，消耗得大了一些，睡得会久一些，你不必担心我不会醒来。”
说罢，看凌沐妍的神色像是不信，言恒又指着黑珠子道：“若是这珠子碎了，我才会永远都醒不来，不能出现在你面前的。”
“言公子胡说什么呢，就算珠子碎了，补起来就是了。”凌沐妍握着黑珠子的手用力了一些，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
“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言恒叹了口气，起身过去，伸手捏了捏凌沐妍的脸颊，让她原本笑得僵硬的嘴角鼓鼓的，反而添了几分可爱：“你小心护着这珠子不就没事了，总是如此多想，年纪轻轻的可是会长皱纹的。”
闻言，凌沐妍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地看着言恒又回去坐下用饭。
他胃口不错，把整桌饭菜都吃完了，凌沐妍还没叫外头的青霜进来收拾，就听见她敲门禀报道：“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凌沐妍一怔，连忙起身道：“赶紧请太子殿下进来。”
她看了眼言恒，心想小太子的人刚到地方，没道理这么快就找到线索的。
小太子匆匆赶来，眼看着是收到消息后就过来的，手上还捏着一封指头大小的信笺，直接塞到凌沐妍的手里：“凌大人看看这个，我刚收到的。”
凌沐妍打开一看，小太子派去的人在山顶上找到了一个隐居多年的中年人。
他忘记了以前的事，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却帮山脚下的村民批命，每一句话都灵验，被村民们供奉为神仙。
生怕神仙被人知道后就不会继续留下来，所以村民们都瞒得紧紧的。
还是一个喝醉后不留心说漏了嘴，被细心的禁卫军远远听见了，这才去山上一探。
小太子满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跑过来的：“凌大人，我已经让人送去了画像，若是跟凌大老爷有几分相似，就会立刻把人接回来。”
凌沐妍听得有些茫然无措，毕竟想了十年的爹爹，突然之间说是找到了，她顿时惊喜得久久没能回神。
小太子也能理解她，毕竟所有人都以为凌大老爷早就死了，谁知道会隐居在那么隐秘的地方？
若非因缘巧合，加上凌大老爷又忘记了前尘，要找到他简直难于登天。
“如果没弄错人的话，我让禁卫军快马加鞭直接把人接回来，前后不用三天。”
去的时候因为一路走一路打探，所以比较慢了。
回来的时候中间不打尖，几乎不下马背，三天内应该能赶回来。
“不必那么赶的，等慢慢比对了画像后再回来也不迟。”凌沐妍虽然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亲眼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凌大老爷，却又有些近乡情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爹爹。
小太子应了，见她还恍恍惚惚的，知道凌沐妍依旧在震惊之中，便体贴地先回去了。
凌沐妍坐在窗前许久，直到太阳落山，青霜进来点灯，她才回过神来。
青霜出去后，她才叹气道：“找到爹爹的话，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言恒坐在凌沐妍身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直到凌大老爷的下落，如今直到了，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娘亲病重，如今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知道爹爹的下落。若是得知后，也不知道泄了这口气，娘亲会不会……”接下来的话在凌沐妍的嘴边，沉重得根本就没能说出口。
她担心凌母得知凌大老爷没事后，估计就能安心撒手人寰了。
凌沐妍不能离开京中，岂不是连凌母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吗？
所以她期待凌大老爷的消息，却又害怕这消息的到来。
言恒伸手揉了揉凌沐妍的乌发，叹道：“你娘亲撑了这么久，也是不容易的。找到凌大老爷，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凌沐妍看着他，抿唇道：“言公子觉得太子殿下找到的人，真的会是爹爹吗？”
忘记前尘，真的忘得一干二净，连她和凌母都忘记了吗？
“我不知道，”言恒盯着她，轻轻摇头道：“我跟你的牵绊越来越深，渐渐已经看不见你以后的路了。”
凌沐妍不知道该高兴自己跟言恒的关系越来越近，还是该遗憾厉害如言恒，在跟一个人的牵绊加深后也是看不清楚对方的命相。
“那么，我们只能等着了。”
小太子确实没让她等太久，三天后的傍晚，这队人马确实赶了回来。
听说中途换了三次骏马，不然这些骏马恐怕要跑到吐白沫而亡的。
小太子派人来请，凌沐妍换了三套衣裙，还破天荒擦了点脂粉，这才慢吞吞出来。
禁卫军休整一番就带着人进宫来了，就在前殿候着。
凌沐妍到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年人穿着灰色的衣袍，背对着自己，不由停下脚步。
小太子也没出声催促，只等着凌沐妍又一步步走来，那被盯着的中年人似有所感，慢慢转过身来。
那张脸虽然苍老了一些，却叫凌沐妍一眼就认出了凌大老爷。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仔细盯着凌大老爷说道：“殿下，这就是那位老先生吗？“
小太子会意，没直接点破凌大老爷的身份，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位老先生。”
他又对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凌大人，新继任的大相师。”
中年人似乎有些惊讶，很快恢复过来，介绍自己道：“原来是大相师，失敬了，山脚下的村民都喜欢叫在下山先生，因为在下忘记了以前的事，又不知道为何到了那山上，索性就这么叫了。”
“山先生是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有的事都没有一点印象吗？”凌沐妍听了，不由急急问道。
山先生点头，苦笑道：“在下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就在山上的一座木屋里，听说是猎户留下来的。只是猎户出意外去世几年，就一直空着了。在下根本不记得究竟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索性就在那木屋里住了下来。偶然一次碰到山脚的村民，倒是机缘巧合送了一两句赠言，便被村民供奉起来，勉强能在山上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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