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大礼
吃饱喝足的金蚕,受到赵锦儿的召唤,果然懒洋洋从瓶子探出头来。
赵锦儿伸出手,“快出来,到姐姐手里玩一会儿。”
金蚕好像听得懂她的话似的,抖了抖肥肥的身躯,笨拙地爬了出来。
金灿灿胖乎乎的身体,比鬼医刚给赵锦儿的时候,大了两三倍不止,可见赵锦儿饲养得尽心。
秦慕修没有关于金蚕蛊的记忆了,好奇心驱使之下,凑过来看,“这是什么?”
赵锦儿就跟他解释,这是外公送的金蚕蛊。
秦慕修见它憨态可掬,忍不住伸手,“我可以摸一下吗?”
“可以啊!它就跟普通的蚕一样,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赵锦儿一边说,一边笑,“我也不知道养它做什么,跟养个宠物似的,真怕它哪天跟蚕宝宝似的,也结茧化蝶。”
“嘶!”
秦慕修突然抽回手。
“怎么了!?”
赵锦儿紧张地看过去,只见他修长的食指上,有一滴圆滚滚的血珠子。
不可置信道,“是金蚕咬得吗?”
秦慕修哭笑不得,“好像是的。”
这金蚕竟都这般势利眼,赵锦儿就不咬,只管咬他。
赵锦儿气得拍了金蚕一把,“你怎么咬人啊!这是我相公哎!你敢咬他,比咬我还严重,我不给你喂吃的了,你就挨饿去吧!”
金蚕身子一缩,仿佛真的被赵锦儿威胁到了一样。
但没一会,它又昂起丑丑的小脑袋,“凶神恶煞”地看向秦慕修,似乎随时都能发动起攻击。
赵锦儿更气了,“你这是啥意思?说了你还不服吗!”
金蚕这回也不理会赵锦儿了,竟然动若脱兔地溜到了赵锦儿指尖,赵锦儿都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它就滑翔到秦慕修的脖子上,找到最粗的那根血管,将尖牙狠狠扎了上去。
不过片刻,就吃得浑身血红,身子比原来更鼓了。
赵锦儿吓坏了,上去就要扒拉它下来。
可是这金蚕就像到了叛逆年纪的孩子一样,赵锦儿越扒拉它,它扒得越紧。
甚至,把整颗脑袋,都钻进了秦慕修的皮肤里。
赵锦儿不敢再用力,怕万一把金蚕的身子扯断了,它那脑袋还扎在秦慕修的血管里,清理不出来。
只是急得直跺脚,“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快给我出来!我真的要饿你三个月,信不信!”
问松就在这时候走过来,看到秦慕修脖子上的金蚕,哦不,确切的说,现在已经变成了血蚕,喝道,“别动它!”
赵锦儿不解地看向他,“可是它这么喝下去,阿修会不会被它喝坏了?”
问松摇头,“老东西对你是真疼啊!这可是金蚕蛊啊!老朽当年为了师弟,跟他借了好几次,他竟然都不卖老朽的面子,不是说金蚕还没长大成年,就是说师弟困在苗寨几十载,就是解了情蛊救出来,也就是普通小老头儿,不中用了,不值得他的金蚕出马。没想到,他竟然把金蚕留给了你。”
“等等!”赵锦儿好像听懂了什么,“您的意思是,金蚕蛊,可以解情蛊?”
问松耸耸肩,“只是这么传闻,因为金蚕百年难遇,就连苗寨里的长老、圣女,几代下来,也很难炼成一只出来,据说,金蚕出世,万蛊臣服,想必,这万蛊之中,也包含这情蛊吧。”
赵锦儿从担忧转为激动。
她抓住秦慕修的胳膊,“相公,你听到没!你体内的情蛊有解了!”
就在这时,秦慕修脖子上的金(血)蚕,突然松了口,吧唧一下摔到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赵锦儿弯腰去捡,才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两排小小的脚,背上也有一对薄如蝉翼几不可见的小小翅膀。
怪不得,刚才能够那么快地,从她的手心,滑翔到秦慕修的脖子上。
它看起来很餍足,一副喝醉了的享受模样。
赵锦儿先检查了一下秦慕修被咬的部位,伤口很小,没有金蚕往外泵血,血很快就止住了。
就在这时,她猛地发现那根青筋往下一点,有一段筋脉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似的。
“这是什么!?”
问松把头递过来一看,“看形状,像是蛊虫,很有可能就情蛊虫!”
赵锦儿激动不已,“真的?!是我的金蚕要把它吸出来了吗?”
“好像是!”
“那它怎么吸到一半罢工了?”
“可能是金蚕还年幼,一时半会对付不了这么霸道的情蛊虫。”
赵锦儿这才意识到,金蚕方才那么用力的吸血,是为了把情蛊虫吸出来。
奈何它还没长成,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让情蛊虫挣脱了。
赵锦儿不由沮丧万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秦慕修揽住她的肩膀,“既然金蚕可以破蛊,你就不用担心了,且等金蚕更强大一点再说。”
“可是,外公养了它那么多年,它还是这副菜样,连个情蛊虫都吸不出来,鬼知道还要让它白吃白喝多久,它才能为我们做点贡献啊!”
赵锦儿又是嫌弃,又是焦急。
金蚕似乎不服气似的,翘着头,在她手上左右摇晃。
赵锦儿气不打一处来,“晃个屁,真有本事,就尽快把情蛊虫吸出来,否则还是不给你吃!”
金蚕郁闷地缩回头,贼眉鼠眼地退回了玉瓶中,很快,瓶子里又传出了沙沙的声音,它显然又在吃。
问松道,“锦丫,这金蚕跟你有缘分,它好像能听懂你的话,以前跟你外公的时候,它才不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被总是骂它,多鼓励它,哄着它多吃点,或许它很快就能长大变强。”
禾苗点头,“我娘也这么说过,家里的牲口,心情好的话,都能长得肥点壮点,但是要是主人每天打骂,它们就长得慢。”
赵锦儿大为纳罕,“还有这样的事?”
“当然,就是小孩子也是这样的呀!”
赵锦儿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当即就收起凶巴巴的表情,用指甲盖敲了敲瓶子,柔声道,“你肯定已经尽全力了,是姐姐错怪你了,你努力吃,拼命长,再过段时间,肯定就能把那该死的情蛊虫吸出来了。也不想想,咱是什么,它是什么,咱可是万蛊之王啊!你现在能力还不够,并不是你不厉害,而是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肯定所向披靡,大杀四方,叫那些小喽啰蛊虫,在你面前,都啥也不是。”
赵锦儿顿声的时候,只听得里头的沙沙也停了一会。
“咋回事?它又听不懂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更大的沙沙声传了出来。
赵锦儿眯起一只眼睛,对着瓶内看过去,只见金蚕鼓着腮帮子,发疯了一样,疯狂地啃噬着毒虫们,肚子都吃得溜圆了,也舍不得停下。
赵锦儿咽了口口水,“你也不能这么吃,回头把肚皮撑破了,就啥也不是了。”
哪知道金蚕是个争强好胜要面子的个性,越是听她这么说,吃得越发卖力。
赵锦儿第二天看的时候,瓶子里的虫子竟然只剩一小半了。
惊得张大嘴巴,能塞下两个鸡蛋,“这金蚕疯了吧!这可是它平时二十多天的饭量啊!”
禾苗笑道,“虫子多来,我最会捉虫了,它只要吃得下,我天天给它捉,顿顿管保,再苦不能苦着孩子不是?”
赵锦儿:“……”
黑风山已经剿下了,按道理,那两万大军中,剩下的一万多人,应该都遣散回各州县,但秦鹏防着万铎生变,迟迟没有遣散兵力。
毕竟,万铎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手里没有兵力,不止秦慕修,连带着老秦家,只怕都要成为他的筹码,被他死死拿捏。
有兵马,就意味着要吃粮草。
朝廷供给的粮草,已经弹尽粮绝。
这是秦鹏私心不肯遣散兵力,又不好跟晋文帝解释缘由,他只能自己找粮草。
奈何附近的州郡,都不算富裕,没有谁能长期拿出这么多粮草,养着这么大一支庞大的队伍。
这时候,便有人与秦鹏禀报道,“校尉,段天涯说有话要跟您说。”
秦鹏已经写了奏章进京,但还没收到晋文帝的指示,因此段天涯还是被关在大牢里,等待处置。
秦鹏皱眉思索片刻,“把他带来。”
段天涯走进来的时候,秦鹏都不由生出几分敬佩。
他已经被关了大半月了,除了头发脏乱些,整个人竟然还是带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就连唇边冒出的胡须,也只是让他看起来更稳重罢了。
秦鹏又一次在心中感慨:这人当真是走错了道,要是没落入绿林,而是为朝廷所用,那晋文帝无疑又得一员悍将!
“大当家的找我有事?”
段天涯豪迈一笑,“黑风寨都不复存在了,还说什么大当家的。”
秦鹏颇有些扼腕,叹了口气。
段天涯从他这一声叹息中,也品出了他对自己的欣赏和无奈,笑着拱手,丝毫不在乎手腕上还戴着层层叠叠的铁链。
“段某此番找校尉,是有事相商。”
“你说。”
“你的兵马,大多不是朝廷在役军人,而是从周围州郡借来的,我猜不到你为何一直不遣散他们,还在熬油费火地养着他们,但是我猜到,你的粮草肯定快空了,或者,已经空了。”
秦鹏一阵苦笑,“大当家的料事如神。”
段天涯挑了挑眉,“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换。”
“什么交换?”
“我黑风寨的兄弟们,虽落草为寇,说出去不大好听,但个个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儿,只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这段时间,我在牢里,想了很多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很多,如今,我想恳请校尉,为这些有血性的男儿们,谋个前程。”
秦鹏眉心蹙得像个咸菜疙瘩,这段天涯,真真是得寸进尺。
已经在安排各州郡接受这些匪寇了,这些人,能放下屠刀,好好做人,朝廷和各地都要谢天谢地了,他还想给他们谋个前程?
当朝廷是他秦鹏开的吗?
但都已经面对面地商谈了,秦鹏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倒是说说看。”
“我希望,朝廷能把这些弟兄们收编从军。我的人,不是草包,我们在山头上,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们都有功夫在身上,一身的本事没处儿使,放到民间,指不定要成隐患,不如让阮大将军收编守关,定能一个顶三个用,杀得敌军片甲不留!这等为国报效的善举,就当是为他们从前犯下的错赎罪,哪怕马革裹尸,定也无人抱怨!”
秦鹏喉结微微一滚,没想到段天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句句在理。
这些人,身上到底带着匪气,散入民间,就算不犯杀人放火的大案,也是十足十的不稳定份子。
收编到边关,由军队统一管理,他们也翻不出浪,朝廷也白得一万多精兵,果然是最佳方案。
“你这话,我会考虑的,但是一切都得皇上说了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我知道你们在边关的将领们,对自己的兵和自己的部队,有很大的自治权。我只要说服了你,你再去说服阮大将军,皇上十之八/九是会同意的,反正对朝廷百利而无一嗨,何乐而不为?”
秦鹏忍不住笑了,“段当家的,很会拿捏人心。”
“不算吧,只是权衡利弊而已。”
“我得考虑考虑,毕竟这样一群人,收编到军营里,也是要下一番狠功夫整顿的,要花的成本和精力,不见得比训练一批新兵蛋子出来少。”
段天涯道,“我知这是你的托词,我们做山匪的,喜欢直来直往,不说这些虚的,秦校尉只要肯帮这个忙,我有大礼相赠。”
“什么大礼?”
段天涯挑眉,“这是信任问题了,秦校尉先答应我,我才会说大礼是什么。”
秦鹏大概思索了半刻钟,便豪迈道,“段当家的,能对鹏说出这等掏心窝子的话,鹏再扭扭捏捏,就算不得一条汉子了,鹏会尽力斡旋此事,至于能不能成功,要看大将军和皇上了。”
“有秦校尉这句话,段某就放心了。我的大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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