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私语

有时候，姜鸢也会来看卫岚，可是卫岚总是不太想见这个所谓的外婆，哪怕她知道，她能保住这条命，姜鸢也付出了很多。可是卫岚总觉得每次见到姜鸢，她心里都不太舒服。

于是姜鸢来看她的时候她总是称病不出。

自从入夏后，卫岚明显感到慕容雪焦虑了很多。

这天夜里，慕容雪蹑手蹑脚地抱着被来找卫岚，二人说起了姐妹夜间的悄悄话。

卫岚见慕容雪来了，轻笑着挪到了里边，把外侧腾出来给她

“岚儿，你最近身子骨好些了吗？我看着这些天面色还行，就是身形一直不见胖起来。”慕容雪关切地问道。

“我好多了，就是总觉得疲乏。”卫岚答道。

慕容雪不放心地说道：“你也要多出去走走，别总困在小院子里，外边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哪里能看得住你呢？我看得出来是你自己懒得出去了。”

夜很黑，卫岚看不清慕容雪的神色，但从她的语气里能感受到一丝担忧。

卫岚笑着说道：“雪姐姐，外面那些人自然是看不住我的，可在这姜城中，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怪没意思的，不如干脆在小院里，等着萧哥哥、重明哥来偶尔看看我。”

慕容雪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转眼过了好几个月了，关于我们……我们想打听的那件宝物还是一无所获，我快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你和萧叹倒好，一点儿都不急的样子。我有时候在想，我们来这个地方是不是错的？”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来了，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卫岚的语气淡淡的。

慕容雪轻叹了一口气，本是很细微的声音，可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又沉默了良久，才道：“只是不知道顺其自然下去，何时才能见到它。初入姜城的那一战打得那样激烈，也不见他们动用那件宝物……”

“雪姐姐，你和重明哥怎么样了？”卫岚不但不回答慕容雪的问题，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慕容雪的脸蓦然一红，好在光线这么暗，卫岚也看不到。

慕容雪轻声道：“我和重明……也没并没有什么怎么样，我总想着自己在利用他、在骗他，我……我连自己的真名都没告诉他……这根本不该是我慕容雪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他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苏九儿，他一定会很生气很难过吧……”

卫岚抱着慕容雪的胳膊，像小猫一样用脸往她胳膊上蹭了蹭，笑道：“至少，雪姐姐对重明哥的感情不是骗人的，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好嫂子啦！”

慕容雪急道：“我的小祖宗，我的小公主，这话可不兴胡说的。我是为了任务……”

卫岚不笑了，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难道你对重明哥真的没有一点儿真感情吗？”

慕容雪凝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又叹了一口气：“重明那么率真，对我又那样好，我怎么对他没有感情呢……”

卫岚见她承认得这样坦率，也不好再逗她了，转而问道：“重明哥好歹是个少城主，难道对那件宝物也一无所知吗？”

慕容雪收敛起心头淡淡的哀伤，回答道：“重明就是个单纯的人，好几次我浅尝辄止地试探了他，他眼里流露出的尽是茫然和一无所知。”

卫岚有些不解，疑惑道：“重明哥会对这件宝物的存在都一无所知吗？他好歹是个少城主，若真的一点儿城府都没有，以后怎么坐城主的位置？或者是你对他的感情误导了你对他的判断？”

慕容雪回忆了一下和姜重明相处的点点滴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好像确实是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傻的，看来我得再去探探他的口风了。”

卫岚忙道：“不行，不能再问任何有关那件宝物的事儿了。你在试探他，他未必不是在试探你，试探我们。”

“试探我？”慕容雪有些诧异。

“雪姐姐，你觉得老城主还有那些个长老真的信任我们吗？一开始喊打喊杀，一个都不肯放过，难道就因为先知长老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了？”卫岚分析得头头是道，令一直以为她不关心万灵令的慕容雪暗暗佩服。

慕容雪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老城主他们自然是不信任我们的，不管我去哪里，身后总有人跟着。可是……先知长老所看到的是灵泉的预言……难道他们不相信先知长老，还不相信灵泉吗……”说到这里，慕容雪自己也顿住了，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雪姐姐，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吧？”卫岚问道。

“灵泉若真的那么灵验的话……应该早就告诉先知长老我们的到来是别有目的的。可为什么城主和一众长老们还是选择了放我们一条生路，这不是很奇怪吗？”慕容雪喃喃自语一般说道。

卫岚轻轻把脸贴在慕容雪的肩膀上，声音中已有几分倦意：“雪姐姐，这世间之事本就不是我们光靠脑袋想就能想明白的。从前在大虞就有好多事情想不明白，如今到了姜城，风土人情、文化传统都不一样，更不能按照常理去思考了。想不明白的事我们就先不想，现在这样不就很好吗？至少我们没被赶出姜城，我们的任务还是有希望完成的。”

“唉，我就是怕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别的都可以缓一缓，可是树臣还等着这里的宝物救命呢！”慕容雪从前做什么都是速战速决，从来没有一次任务需要拉锯这么久。

“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事。我们是不是真的非要那个宝物不可？毕竟这是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说是来借用，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去跟城主提借用之事，甚至我们害怕有人偷听我们谈话，连那个宝物的名字都不敢提。我们为什么不敢去借？因为我们知道必然会遭到拒绝，那借不到怎么办呢？去偷去明抢吗？那么我们做这件事，是不是归根结底就是不对的？”卫岚的声音很低，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巫族再怎么对她不仁，也是她的母族，若是真到了为了万灵令刀剑相向的那一天，她该怎么办呢？

“这世间之事，既然想要达成目的，那就不能老想着手段干净、光明磊落。我要真知道那宝物在哪里，该偷该抢我绝不会手软的。”慕容雪说着，心头却升起了一股别扭的愧疚感。

她慕容雪本就是冷心冷脸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可是想到姜重明，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一阵抽痛。

“会不会一开始就有人引导我们来姜城？会不会有人暗中利用了我们？而他们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我们……真的该拿走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吗？”卫岚的心中有无数念头，可她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去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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