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向家村染上瘟疫
墨染自然感受到了周围人的恐惧,但他不在乎,只是,在注意到云惊鸿发愣的眼神后,墨染却有些不知所措。
“娘子?”声音轻微且小心,带着明显的忐忑。
一旁看完全程的姜军也呆了片刻,难怪父亲说这位主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今日若非夫人在,恐怕那人不会只是断臂这么简单。
墨染见云惊鸿没有回应自己,心中一慌,原本就红了的眼眶,微微一眨,豆大的泪水顺势滚落,砸在云惊鸿的手背上。
云惊鸿回神,就看到正在抹眼泪的墨染,忽然有些看不明白了,究竟哪一个才是墨染真正的模样呢?
良久,叹了口气,罢了,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离开的,想这么多做什么?看着他哭成这个样子,自己又好过到哪里去呢?
“子春,别哭,我只是在想,你今日断了他的手臂,他又是一方捕快,若是他告到县令那里,你总归是最危险的,对不对?”
云惊鸿的声音轻柔缓慢,瞬间就抚平了墨染忐忑不安的心绪。
云贵在一旁解释道:“王捕快不敢上告的,惊鸿宽心。”
“为什么?这王捕快可是被断了一臂,竟然不上告?”
听到这话,云贵笑了笑,“惊鸿,官府不会任用一个没了手臂的捕快,接下来的日子,他应当只会躲在家里,避免被周县令察觉。”
“他一直躲着?”
云贵摇摇头,“不会,王捕快有个儿子,应当不久就会接替他捕快的位置,不过一番流程走下来,他们暂时还顾不上咱们。”
“怕什么,今天明明是那个王捕快挑事,咱们快饿死的时候也不见官府出面,现在倒是要多管闲事了!”
“你说得轻巧,到时候官府来拿人,你别跑啊!”
“那怎么办,那王捕快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以后咱们云家村还不得被他磋磨死啊!”
人群里的声声句句,有不忿,有抱怨,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云惊鸿,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有想要交出墨染保平安的意思。
这种情景,不免让云惊鸿想到了自己刚刚穿过来的场景,头皮一阵发麻。
交出墨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历经生死,还成了夫妻,更别说墨染这次还是为了保护她才这般做的。
“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我向大家保证,绝对不会将云家村置于危险的境地。”
还有人想要再说些什么。
林南出声道:“行了,都别说了,惊鸿说过的话,哪一次办不到的?你们可别忘了,你们家家户户的粮食是谁给弄来的,都散了!”
这下,没人再说话了。但众人并没有依言散去,而是仍然站在原地。
云惊鸿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脚步微动,牢牢护在墨染身前。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
旁边一块儿洼地上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姜军冷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声落,那道黑影动作一顿,紧接着仿佛察觉到什么,转身便要迅速离开。
姜军出手迅疾如电,把那黑影从洼地里抓出来一看,发现是个披着黑色头巾的瘦弱少年。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云贵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你是向家村的向大?你在这里做什么?”
向大眸光闪烁,开口道:“我,我……”
眼见向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云家村的众人想到刚刚王捕快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免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啊!我知道了,我说这个王捕快怎么一来就问老族长的事情呢,是不是你说的?”
“说,是不是你将王捕快带过来的。”
“我们云家村跟你们向家村可没仇啊!你们做什么这么害我们。”
“是啊,大家都是邻里,我们云家村不好过,你们向家村能好过到哪里去。”
向大急得不行,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听他们说云家村之前有人染上过瘟疫,只喝了一碗汤药就好了,所以,所以,我想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向大说完,众人不禁想到当初云家村染上瘟疫,云惊鸿和墨染两个人进山林,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找药,这才让云家村众人在瘟疫下得以存活。
众人看向云惊鸿和墨染的目光忽然染上羞愧,他们刚刚在对他们的恩人做什么啊!
向大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自然看到了云惊鸿,少年心思机灵,大概也能猜到做主的是那个被扶着的女人。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向大一下子就跪在云惊鸿的身前,连连叩头,“求姐姐救救我妹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向大出现在这里确实是让她感到有些怪异,但此刻向大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人命这种事情,不论古今,都是关天的大事。
云惊鸿也不敢耽搁,连忙拉住向大,“你先别着急,先起来,我跟你去看看。”
拉起向大之后,云惊鸿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云贵和林南身上,“我去看看,别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云贵和林南自然没有异议,村民虽然不想就这么放走向大,但碍于林南和云贵两人,也不敢出声阻拦。
跟着向大离开之际,墨染拉住云惊鸿的衣袖,“娘子?你不带我吗?”
云惊鸿动作一顿,虽然她告诉自己,当初明明知道墨染的身份有问题,还将人留在身边,就不应该去计较太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墨染,云惊鸿撇开头,“子春,向家村很近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不敢回头看墨染的神情,跟着向大快步离开。
“这是吵架了?”
“这才刚成亲多久啊,怎么就吵架了?”
“嗐,让你看见你刚成亲的相公面无表情的砍下别人的手臂,你不害怕?”
“你这话说的,那是为了谁?”
刚刚还一脸担忧愤慨的村民这会儿看着墨染失魂落魄的表情,又忍不住窃窃私语。
姜军冷眼扫去,众人纷纷噤声,迅速散开!
林南看着散开的众人,忍不住扶额,都这么怂,也不知道刚刚怎么敢说要把墨染交出去的?
林南和云贵看了一眼墨染,旁人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手,也各自离去。
姜军心中叹息,当初主子都要为了夫人放弃王位了,可见是真上心了。
平日里两人腻歪的时候,主子自然心满意足,现在冷不丁被夫人冷落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妖呢。
“姜军,你说,娘子是什么意思?”自从云惊鸿离开之后,墨染就保持着一个动作丝毫未动,此刻突然开口,姜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接。
“主子,您别多想,夫人是救人心切,那人又是瘟疫,夫人肯定是担心您的安危,才没让您一起去的。”姜军小心翼翼道。
墨染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看着自己刚刚握刀的手,“是吗?”
声音轻的姜军都要听不见了。
“那个王捕快,我不想再见到他,姜军,你去办。”墨染突然开口,不含丝毫情绪。
姜军不意外墨染的反应,沉声道:“是。”
看着姜军离开的背影,墨染忽然笑了,就算娘子惧怕他又怎样,他们都已经成亲了,不是吗?
“主子,你可还要回去?”去而复返的姜军突然出现。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脸,墨染皱了皱眉,“不回!”
“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夫人现在的情况,您不妨直接将夫人带回去,也好慢慢培养感情不是?”
姜军在得了墨染的一记白眼之后,果断退走,“属下多嘴,属下告退。”
墨染没在乎姜军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
一个人沐浴着滚烫的日风,走在田垄之间,周围或恐惧或怜悯的目光,却让他的眼神越来越幽暗。
他和娘子,一见钟情,日渐情深,自当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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