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貌若天仙，心如蛇蝎

南门大街尾原本荒废破旧的大宅，经过十数天的修葺工程，竟焕然一新。小桥流水，亭台轩榭错落有致，院内植树种花，即使没有当年的豪华壮丽，却也诗情画意，淡雅超逸，被雨妍命名为“逍遥居”。

逍遥居占地颇广，房舍连绵，赵宸、雨妍、朱雀、青龙、宝儿，雪羽只用了六间房，还有二十余间房空置。光是将这些房间打扫出来，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如果没有开封府和城里的百姓帮忙，就凭他们几个，只有露宿街头的份儿。青龙凭着现代的知识，提议将这些房间租出去，或是开个园林渡假屋，招揽商贾游客，收点房租解决一下吃饭问题。他的提议虽好，却遭到朱雀和雪羽的坚决反对，因为这里有四个都不是人类，万一被租房的客人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岂不是要引起全城恐慌，闹得满城风雨是小，恐怕以后很难在这里立足了，雨妍等只好另想其他的收入来源。

这段时间，多亏公孙策想得周到，吩咐厨房做饭的时候，多做了六人的饭菜，然后差衙役将三餐送到逍遥居，才没有让雨妍他们饿着。但是长此以往，就算开封府不介意这笔庞大的开支，雨妍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毕竟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为家里挣钱了。

虽然想了很多种赚钱的方法，却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

四神兽不能一直使用法术让普通人看见他们，这会耗损元神，导致法力下降。青龙能变成黑猫，让普通人也能看见他，是因为他与雨妍定下了血咒契约，变成式神后才拥有了黑猫的形态。其实四神兽与式神有很大的区别，四神兽凭自身意愿来守护雨家，在生死关头，可以选择弃主保命，而式神却必须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雨家。四神兽守护了雨家几千年，从未与雨家任何一代传人定下血咒契约，没想到世事难料，在雨妍六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不但让雨妍无法摆脱儿时的阴影，也成为了青龙无法释怀的伤痛，这便是他定下血咒契约的原因。只要其中一方未死，这血咒契约都会永远存在。

宝儿虽然修炼成人，但还在成长阶段，只能维持五六岁的模样，就算在这宋朝使用童工不犯法，别人也很难相信宝儿能做事。

雪羽天生贪玩，自由散漫惯了，人类的那些活儿，他不想做也懒得做。

至于赵宸，整天疯疯癫癫的，你想让他安静一会儿都难，何况他以前贵为王爷，大手大脚的花钱没问题，不过想让他赚钱，就要另当别论了。

赚钱养家的重担便压在了雨妍一个人身上，但是她除了捉鬼降妖，其他什么都不会。

这天，雨妍六人再次聚在前厅，商量如何谋生赚钱。

赵宸与宝儿在前厅里追逐打闹着，完全不把生计当作一回事。

雪羽亦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向外面瞟，一心只想着玩，不耐烦道：“反正我不会去给人类做事，不用算上我！”

朱雀冷哼一声，娇嗔道：“你怎么不说吃饭也不用算上你啊？只是让你找个工作赚点钱，又不是要你的命，这么推三阻四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雪羽马上露出凶恶的神色，反驳道：“你还不是一样光吃饭不做事，凭什么说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黑猫挺直身子，端坐在红木椅上，正容道：“有什么好吵的？我们不是人类，确实不适合找工作，但也不能让雨妍一个人养活我们五个啊，总要想点其他办法挣钱。”

雨妍愁眉不展的呆坐一旁，唉声叹气道：“我现在是力不从心，想工作都没有工作可做！”

听到雨妍的话，赵宸挣脱开宝儿的纠缠，跑在雨妍的身后，探出头傻笑道：“找工作当然要出去找，呆在家中能做什么？娘子，是你找工作呢？还是叫工作来找你啊？”

雨妍蓦地一怔，长身而起，恍然道：“对啊！坐在家里哪能找到什么工作，我现在就出去找找看。”

雪羽一听要出门，大喜道：“我也要去！反正闲着，我去给你做参谋！”

朱雀面无表情道：“我回房去休息！”

黑猫急忙叫住她，像个一家之主似的发话道：“朱雀，前几天我不是让你去查出穷奇的下落吗？查得如何了？”

朱雀不悦地翻个白眼，带着愠气说道：“没找到！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京城附近干净得要命，我想找个鬼探路都不行，怎么找？”

雪羽正要转身跟着雨妍离开，听到朱雀的话，好奇地插话道：“咦，你们不知道吗？几个月前，鬼门关大开，放出了无数的恶鬼，地府派出鬼差进行了大规模的捉鬼，连那些孤魂野鬼也没有放过，全抓回了阴界。现在很多鬼都不敢出来了，就怕被鬼差抓到。”

雨妍心里一惊，忽然想起那晚的情景，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半只鬼，原来真是被鬼差抓光了，这才发觉前刘妃所言不假，是地府出了事，想要隐瞒实情，骗了朱雀。

雨妍连忙回到前厅，把找工作的事情抛诸脑后，惊异地说道：“难道打开鬼门关那天不是七月十四？雪羽，你怎会知得这么清楚？”

此言一出，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雪羽的俊脸上。

雪羽发觉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露出深思的神色，沉吟道：“不是七月十四，那是雨承明失踪后不久发生的事，当时有好几个恶鬼闯到这里来，我亲眼看见他们被鬼差抓走。”

宝儿眨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道：“怎么你没有被他们抓走？”

雪羽狠狠地瞪了宝儿一眼，哂道：“我是妖，鬼差只抓鬼！况且我又不是从地狱逃出去的，抓我做什么？”

黑猫想了一会儿，认为雪羽还有所隐瞒，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似要将他看穿，严肃地问道：“雪羽，鬼门关是不是你打开的？”

雪羽一怔道：“什么？”随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青龙，你什么意思？我承认自己喜欢玩，但还不至于跑到地府，打开鬼门关放鬼来玩！”

黑猫不相信，咄咄逼人道：“那你当时在做什么？不会只是旁观而已吧！”

雪羽冷笑了一声，神色在瞬间凛然，叫人不敢逼视，轻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以为自己是四神兽，就可以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吗？”

雨妍见他们总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无奈地叹了口气，故作生气地打断道：“够啦！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雪羽，你确定鬼门关被打开是在雨承明失踪之后？”

雪羽点头道：“当然确定！难道你忘了我找雨承明报仇的事？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对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知道！”

雨妍心中恍然，眼中射出凌厉之色，似笑非笑地说道：“哦！雪羽，原来你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啦！这么说来，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在京城所做的事了！”

雪羽全身一震，见到雨妍森寒得令人发颤的眼神，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笑道：“呵呵！雨妍，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当时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又怎么忍心打断，说我全部都知道呢？万一被你误会我自作聪明，不知道装知道，那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清不洗了！”

黑猫用前爪捂着小嘴，幸灾乐祸地嗤笑起来，心情大好，低声咒道：“嘿嘿，就知道你不老实！欺骗雨妍，看你这次怎么死！”

朱雀与宝儿交换了一个眼色，都露出一副待看好戏的样子，沉默不语。

赵宸傻笑着坐在雨妍对面的椅子上，把两条腿盘起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起哄道：“娘子，他说了谎话，收拾他！”

雨妍上前几步靠近雪羽，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脸上的笑意更浓，却叫人不寒而栗，一字一字地缓缓道：“雪羽，你知道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怎么惩罚说谎的人吗？那是宋朝后面的朝代，你当然不知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就是先把说谎的人剥光衣服，放在一张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杀猪的时候，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森森的白骨，而受刑的人等不到最后，早就气绝身亡了。”

雪羽的全身立时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禁咽下一口口水，加上做贼心虚，带着颤声道：“有……有这么可怕的酷刑吗？”

雨妍没想到随便吓唬他一下就害怕了，肚子里笑到抽筋，表面却露出冷酷残忍的神色，阴阴地说道：“雪羽，你要不要试试看？”

雪羽心下骇然，被雨妍的气势所摄，想要转身逃跑，但很快强制镇定下来，嘴角扬起一丝从容的笑意，淡淡的道：“我并没有说谎，为何要试？”

“哦？”雨妍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双手横抱胸前，神态悠闲，似是给他机会解释。

雪羽心念电转，好整以暇地说道：“在你告诉我之前，并没有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事情，我没有说，不代表说了谎，最多算是隐瞒而已。更何况我确实不知道你们来自九百年以后，起初以为你是雨承明的远房亲威，来到京城寻找他的下落，我这样推断没有错吧？”

雨妍似是比较满意这个说法，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这次就算你没有说谎！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千万不要骗我，否则我刚才所说的梳洗之刑，就会用到你的身上！记住了吗？”

雪羽只觉头皮发麻，连连点头应是，暗忖这个女人惹不得，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没想到真应了青龙那句话，别看雨妍生得妩媚动人，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讲起酷刑来，眼睛也不眨一下，难怪有句俗语说“貌若天仙，心如蛇蝎。”此刻用来形容雨妍是最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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