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贬为庶民

一场虚惊过后，宋仁宗在王充等的护卫下，回到龙椅前坐定，脸色阴沉得可怕，拍案道：“来人啊，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给朕拿下！”

王充一声领命，率禁卫军冲向雨妍，陈峰等侍卫连忙举剑相对，气氛立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双方距离逐渐拉近，形势一触即发。

雨妍心急如焚，赵宸只带了几十名侍卫，而对方是数千禁卫精兵，力量悬殊实在太大了。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而作殊死搏杀，原本就是劫数难逃，赵宸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给了这一线生机，虽然改变不了什么，心里却已非常感激了。

雨妍嘴角逸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大喝一声：“住手！”见对方真的停下了脚步，暗自松了口气，深深看着赵宸，柔声说道：“王爷，雨妍以前真的很讨厌你，不过，现在有些喜欢你了！王爷，雨妍不是你的王妃，你却为我做到如此地步，雨妍已是死而无憾了！”说完，平静坦然地走出陈峰等的保护圈。

赵宸顿时慌了心神，急步上前抓住雨妍的手，像个无助的小孩般道：“王妃，不要丢下我！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认定你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个！”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很温暖，也很踏实，雨妍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呆怔了半晌，愕然道：“赵宸？！”

赵宸微微皱眉，就这样拉着雨妍走向宋仁宗，明明一派天真幼稚的模样，浑身却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凛冽，迫得其他禁卫不住地后退。

王充似乎也很忌惮赵宸，脸上露出畏惧又不忿的神色，也往后退了两步。

赵宸未失去记忆之前，可谓朝中非常厉害的人物，无论智计谋略，或是行军打战，均独特出众，高深莫测，没有人清楚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少，各国都对他极为忌惮，据说宋夏达成的庆历和议，也是他的功劳。虽然平时游手好闲、常沉迷于温柔乡，一旦做起事来却有着天壤之别，只是不喜欢轻易出手。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很没有挑战性，太无趣了。

宋仁宗脸色大变，怒斥道：“赵宸，你想要做什么？”

赵宸不以为然地笑说道：“你们不是有误会吗？现在当面把话说清楚，解开误会不就行了！为何非要动刀流血不可呢？”

李太后有心偏袒赵宸，毕竟她心里还是比较喜欢雨妍，却是国法难容，现在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同意道：“皇上，此事必要向宸儿有个交待。”

宋仁宗迟疑了一下，让庞吉尽数了雨妍的罪状，义正词严道：“赵宸，雨妍所犯条条重罪，皆为诛九族的死罪，你叫朕如何饶她？”

赵宸笑眯眯的脸顿时皱得像小苦瓜似的，突然大声武气地吼道：“这些都是欲加之罪，我的王妃什么罪也没有！”

寂静的御书房被他这么一吼，简直要把空气撕裂般，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雨妍不由吓了一跳，见赵宸气鼓鼓地瞪着宋仁宗，心想再这样僵持下去，赵宸也会被一并入罪，还有开封府已受到牵连，如果自己再不为自己脱罪，明日问斩的就不是她一个了。

“皇上！”雨妍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施礼，从容道：“雨妍的确冒充了安逸王妃，当时也是被形势所逼。当初皇上定下三月期限，命包大人查找安逸王妃下落，雨妍碰巧路过开封府，却被王爷误认成胡小倩，雨妍为了救包大人，只好顺从王爷做了这安逸王妃。雨妍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刘妃的鬼魂出现在慈宁宫，绝非雨妍设下的什么奸计来取得太后和皇上的信任。”

雨妍拿出免死玉佩，继续说道：“如果皇上认为这块免死玉佩，是雨妍设计得来的，那么现在就原物奉还。”话锋一转，言辞犀利起来：“但是，说雨妍杀害胡小倩，勾结辽国意图造反，刺杀皇上，雨妍通通不认罪！胡小倩四个多月前就已失踪被害，雨妍来到京城却是在一个多月前；雨妍之所以去辽国，是去长白山找千年人参精救展昭，我连辽国的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如何与其勾结？河间府的刘政勋和全城的百姓，还有长白山下的辽国牧民都可以为雨妍作证。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上若是非要以这些罪名定雨妍的罪，雨妍也无话可说了！”说完，把免死玉佩放在了龙案上，退回原地。

这番话说得轰烈激昂，字字掷地有声，有极强的说服力，且听上去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的作假。

赵宸露出一个佩服之极的神色，笑嘻嘻地说道：“王妃，说得好！皇上要是敢乱定你的罪，我就带着你杀出去！”

赵德芳心里一惊，暗忖赵宸即使疯疯癫癫的，若是真想要突围出去，恐怕也没人能拦得住，且边关守将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只要他振臂一呼，几十万大军便会攻入京城救他，到时大宋江山真的改朝换代了。

想到此处，赵德芳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从旁劝道：“皇上，这件事疑点甚多，必须慎重考虑！胡王妃的鬼魂告状，所说的话都只是一面之辞，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何不让她出来，与雨妍当面对质呢？”

庞吉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坚决不肯放过雨妍，因为只有雨妍被定罪问斩，才能一并除掉包拯，以报包拯杀子之仇，连忙说道：“启奏皇上，雨妍会妖术，如果把胡王妃的鬼魂请出来，定会被她打得魂飞魄散，岂不是正好让她湮灭了所有的罪证？”

雨妍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把庞吉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表面仍是带着微笑，阴阳怪气地反驳道：“庞太师，雨妍先纠正一句，雨妍是雨家的驱魔师，会的是驱魔降妖的法术，而不是妖术！如果庞太师担心雨妍会对胡王妃下手，你大可以把雨妍绑起来，用你觉得比较安全的方式困住雨妍，这样不就可以进行当面对质了吗？”

庞吉愕然一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太后听得心中赞许，再次发话道：“既然整件事因胡王妃的鬼魂告状而起，那么就让她出来与雨妍当面对质吧！”

宋仁宗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胡王妃的鬼魂面圣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到哪里去找她来对质呢？沉默半晌，叹道：“胡小倩已不知所踪，无法对质。”

雨妍原本想等胡小倩出来，问清事情的真相，从而打听穷奇的下落，此刻却大失所望。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沮丧地喃喃念道：“看来她又被穷奇抓回去了！唉，真够狡猾的，这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赵宸反而十分开心，拍手笑道：“她一定是做贼心虚逃跑了！皇上，人证都没有了，我的王妃可以无罪开释了吧！”

宋仁宗神色复杂的盯着赵宸，似乎举棋不定。

庞吉见众人都是一副怕惹祸上身的犹豫神色，心里不由焦急万分，狠狠的道：“皇上，就算雨妍没有谋反之罪，但是她冒充王妃所犯的欺君之罪却是罪无可恕！安逸王爷带兵擅闯御书房，忤逆犯上，亦是诛九族的死罪！”

李太后闻言大怒道：“庞太师，宸儿乃皇上的亲侄子！诛九族？岂不是连皇上和哀家也要论罪当诛吗？”

庞吉骇然大震，仓皇跪下道：“臣惶恐！臣罪该万死！”

李太后冷哼一声，正视着宋仁宗，轻声道：“皇上，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雨妍和宸儿所犯的罪，要如何处置，就请皇上下旨吧！”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宋仁宗身上，都在等候他的旨意。

宋仁宗沉吟片刻，好整以暇地说道：“雨妍冒充安逸王妃，欺君罔上，但救了太后，消灭狼妖，破了京城少女失踪案，后又救了河间的百姓，将功赎罪，即日无罪释放。赵宸带兵擅闯御书房，意图挟持朕放人，朕姑念你救人心切，又是神志不清才犯下大错，故网开一面，废除安逸王爷之位，贬为庶民，明日收回安逸王府。你二人，出宫去吧！”

雨妍没想到事情会进展成这样，实在匪夷所思，心潮澎湃，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跪下深深一拜，激动地说道：“雨妍叩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既然只认定雨妍冒充王妃，那么包大人等人是不是也可以无罪释放了？”

宋仁宗惊怔一下，凝神再审视了她一遍，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随即淡然道：“传朕旨意，查实包拯无谋反之嫌，开封府一干人等无罪释放！”

雨妍心中大喜，再次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宸把雨妍拉了起来，盯着宋仁宗，眼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睿的笑意，冲他很夸张地摆了摆手，傻兮兮地说道：“皇上，我和王妃走了，你保重啊！”说完，一个潇洒的转身，紧紧地牵着雨妍，身后跟着陈峰等侍卫，闲庭散步般走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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