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站在你这边
苏辛夷到玲园的时候，两人的争吵已到了白热化，但她听到的却只有陆光仪失控般的叫嚣。
“卫浅溪，我没想到你变成这样，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迎你进门。”
卫浅溪的声音相较于他更加冷静，甚至有些冷漠。
“当初你迎我进门时，也说过终生不纳妾。”
陆光仪：“哪个男人在情浓时没说过这样的话？哪个男人又没纳妾？”
苏辛夷站在玲园外，拳头已经握了起来，血压不断攀升。
但这时，卫浅溪却笑了。
她说：“我们的孩子刚走，你却想要纳将她赶走的人为妾，你觉得你对得起他？”
陆光仪的声音依然激动：“没出生的孩子算什么孩子，再说我才是老子，哪个儿子敢管老子的事？”
园内突然沉默。
苏辛夷站在园外，愤怒得无以复加，可是这时却没办法出面，只能站在这干等着。
希望青月赶紧把卫无渊找来。
沉默了一会儿，卫浅溪终于说话了：“想必老夫人不同意那歌女进门吧？所以，你才来逼我，但怎么办呢？我更不会同意，只要我在一天，你这辈子都别想让她进门。”
卫浅溪的语气总是淡淡的，给人一种平和而又温柔的感觉。
而此时，苏辛夷能清楚地听到她语气中的恶意与恨意。
这些日子，她心里一直在压抑吧。
失去孩子的痛，怎能像她表面那般云淡风轻。
陆光仪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似乎呆了一会儿，跟着突然爆发。
“卫浅溪，你……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果真与你那父母兄长一般，从嫁进我们家开始，就是居心叵测吧？当初你死皮赖脸求着我娶你，要不是看到你的嫁妆还可以，当真我会娶你一个罪臣之后吗？”
说完这些，他还觉不够，又补了一句：“你以为就你能生孩子，想给本少爷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一个孩子而已，没了就没了，算个什么，你……”
啪！砰！
一声脆响，紧跟着一声闷响，园内陷入安静。
“陆光仪，我眼瞎，看上了你，你可以骂我，但你胆敢再说我父母兄长一个‘不’字，今天我就敢让你走不出这玲园。”
苏辛夷手心握出了汗，却不是紧张害怕的。
女主终于觉醒了啊！
“你……你竟敢打我，你……你这个毒妇……你……”
光从陆光仪此时的话中，就能听出他此时色厉内荏的样子。
果然，他下一句便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找母亲，我要休妻。”
说完，便是急促的脚步声，那速度不像愤怒，倒像是仓皇逃离。
苏辛夷赶紧避到旁边的门后，等到他走了，才慢慢站到了玲园门口。
卫浅溪还站在原地，肩膀挺直着，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眼中的杀气还未消散。
在听到苏辛夷走过来的脚步声时，她猛然清醒，水果刀掉落在地，人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苏辛夷上前扶住她。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把她扶到了旁边坐下。
卫浅溪怔怔地看着地面，顾月白月和望月一同围了过来。
苏辛夷起食指，提示她们先不要出声，几人就安静地围在卫浅溪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卫浅溪终于动了，声音也恢复了平静：“你们先下去吧。”
几人担心地看着她，不放心离开。
苏辛夷：“我会照顾好表嫂的，你们先去忙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这才退了回去。
卫浅溪此时太冷静，冷静得不像是被一直深爱的丈夫狠狠地伤害过的女人。
“这段时日，我一直在迷茫一件事……”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了口。
苏辛夷便坐到了她旁边，但并不说话。
但她却突然话锋一转：“婆婆一向娇惯他，想必等下便会来替儿子出气了，辛夷觉得她会怎么做？”
她的冷静让苏辛夷意外，但却又不那么惊讶。
原书中，卫浅溪便是那种情绪极稳定，越是危急越冷静的性格。
“老夫人不同意他纳妾，夫人想必也不敢私自同意，至于他想休妻……老夫人可能……”
苏辛夷盯着她此时的神情，心中暗暗揣度，在她心中，失去孩子的痛苦和恨意，从来没有消失。
她恨陆光仪，恨那个歌女，同样也恨整个端靖侯府。
她想报仇！
最后下定决心：“你若是想留下来，恐怕得用些手段。”
卫浅溪似乎有些惊讶，但却又好像不怎么意外。
她笑了笑，以一种明显的试探语气问道：“老夫人一直对你宠爱。”
苏辛夷坦然：“除了父母，没有人会对你毫无理由的宠爱，我现在寄身于侯府，却不能永远寄身于侯府，与其把希望押在别人的身上，不如押在自己的身上。”
她歪了歪头，笑了起来：“浅溪姐，我并不算聪明，但明白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不公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好像从来没有给我们独立自主的机会，可我们也是人不是吗？从来也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卫浅溪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是此时才真正认识眼前的人。
她从小与兄长相依为命，早就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
可是苏辛夷从小生于官宦之家，千宠万爱，直到一年前才遭逢巨变。
可还不等吃苦，便被端靖侯府接了回来，过着同样衣食无忧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样，她害怕失去这样的生活，所以拼了命地想要抓住陆光仪。
兄长曾告诉她，这样的女子，像是不会独立生长的菟丝花，只有依附在一棵大树下，才能存活。
所以，她不择手段地想要抢走陆光仪。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侯府。
可现在，她说女人从来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虽然经过许多事，对她的印象早就改观，但说出这样的话时，她还是觉得说不出的违合。
面对着卫浅溪的疑惑的神情，苏辛夷大概猜得出她在想什么。
可是有些事，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番话迟早也是要说。
她得让卫浅溪明白，她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表嫂，其实说起来，在这偌大的侯府中，我们都是外人。”
“外人”两字，正中了卫浅溪的伤处。
成婚这几年来，她的确在端靖侯府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婆婆让她掌着内院的事务，但她却没有一件事可以真正下决定。
让她管着侯府的铺子，里面的账目，她却本本都要婆婆过目，没有一项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他们用她，却又处处防着她。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陆光仪这一状又告到了杨氏那里。
看着儿子红肿的脸，一向没什么脾气的杨氏变了脸。
“她竟然敢打我儿？反了天了这是！”
陆光仪在母亲身边撒娇：“娘，她竟敢打我，我要休了她。”
听到这，杨氏却顿住了，脸上竟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时端靖侯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你闹够了没有？就为了个歌女，你是要把这侯府翻过天来了？”
说着，他指着陆光仪，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大个人了，什么叫轻重缓急不懂吗？赶紧回去，回去给你媳妇道个歉，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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