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杀了
一般来说，冬狩都要举办一个月左右，但基本只有前面几天，皇帝和太子会跟众人进山打猎，后面的话，就是权贵子弟自己组织的狩猎。
不过与其说是狩猎，倒不如说是权贵家族间的社交活动。
后宫高位嫔妃、公主命妇们也会举行各种游园宴会，不仅可以联络感情、信息交流，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相亲大会。
毕竟大周礼教森严，男女七岁不同席，私下若有来往，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因此年轻男女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这种宴会是最好的相看场合，既文雅又合乎礼仪。
黎忧是太子妃，自然不好特立独行，也顺势举办了一次。
有了上次卫国公夫人当出头鸟的教训，这次来参加宴会的贵妇贵女们更加老实了，没人敢随意搞幺蛾子，对她这位太子妃皆恭敬万分。
只不过，让黎忧没想到的是，黎晗也会来赴宴。
她倒也没惹事，只坐在那，时不时用毛毛的视线扫视着黎忧。
黎忧只看了她一眼，便让宫人看紧她，别让她搞事情，就没怎么搭理她了。
若换作以前，黎晗必定对她怒目而视，还可能会跳起来各种阴阳怪气她。
然而，现在她除了眼神阴沉沉的不甘，倒是很沉得住气。
看来她在三皇子府的这些日子，还是有点长进的。
“太子妃。”
一个内侍进来禀告，“北元小公主来了。”
乌牧尔刺杀过她，但黎忧身为东宫太子妃，对外自然要展现气度来，办宴会的时候，也给北元下了帖子。
乌娅朱是个能来事的，黎忧知道她必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来给她添堵。
却没想到，她会在宴会进行一半时才来，仿佛这样，就能下她的面子。
黎忧并没什么被冒犯的情绪，只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乌娅朱不知道此举只会让大周百官觉得她小家子气，果然是蛮夷女子吗？
座上的众位贵妇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暗自嫌弃那个北元小公主真是半点礼数都没有的。
就她那样，还妄想成为他们太子殿下的正妃？
也不想想大周未来的帝王如何可能娶蛮夷之国的女子为后？
血统不正，满朝文武，天下士林，谁能同意？
黎忧端庄地笑道：“请公主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黎忧诧异地挑眉。
乌娅朱竟会牵着一匹马进来。
黎忧举办宴会的地方是紫宸殿的梅花园。
原本的梅花园是独立的院子，就在紫宸殿后方，但内务府和行宫的总管为了讨好她，便把梅花园打通，变成了紫宸殿的后花园。
正好，这几日，梅花开了。
黎忧便以赏梅的名义宴请行宫的权贵。
梅花清香，花瓣随风轻飘，林中衣香鬓影，女子柔和的话语声，银铃般的笑声，构成了一幅唯美的宫廷宴会图。
也就衬得牵着马进来的乌娅朱越发特立独行了。
“公主，你赴宴怎么还牵着马的？”
庆郡王妃皱着眉，语气略微严肃。
乌娅朱高傲地看了一眼庆郡王妃，又挑衅地对黎忧说：“你们大周赴宴难道不用带礼物的吗？”
“本公主可不想来吃白食，喏，听说最近太子妃在学骑马，这是本公主十五岁生辰，父皇送给本公主的野马王，今日，本公主就将它转赠给太子妃。”
黎忧看她身侧的黑马，眼神桀骜，不停地踩着蹄子，显然是只暴脾气、野性未褪的牲畜。
明显是来者不善。
黎忧暗中打了个手势，让隐藏在四处的暗卫警惕着，别让那野马伤了宴会上的女眷。
“既然是北元皇送给公主的生辰礼，本宫怎么能夺人所爱呢？何况马王聪慧，认准了主人，怎么会改？”
乌娅朱步步紧逼，“有道是好马配英雄，太子殿下南征北战，是各国眼中战无不胜的大英雄，身为他的太子妃，想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会连区区马王都驯服不了的吧？”
众人：“……”
在大周的贵妇们看来，这个蛮夷公主就是阴魂不散、胡搅蛮缠。
太子殿下征战四方，太子妃自然是与有荣焉的。
但是不说他们周朝要的是女子贤良淑德，不是舞刀弄枪。
就说，真按照乌娅朱的逻辑，太子妃能生娃，太子殿下他自己行吗？
“我大周有专门的驯马师，并不需要堂堂太子妃去做这种事情。”
肃亲王妃忽然放下茶杯，砰的一声令人精神一震。
她虽温柔如水，但也是簪缨世家精心培养的女儿，更是大周的亲王妃，气势自然十足。
“再珍贵的马王，那也不过就是只畜生，不听话，杀了就是，难不成还让我等去跪求它不成？”
乌娅朱怎么会听不出来肃亲王妃是在讽刺她一个公主自甘堕落去当驯马师，还把一只畜生跟她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你什么意思？”
乌娅朱恼羞成怒地瞪着肃亲王妃。
肃亲王妃冷冷地看她，“本王妃倒是要问问公主什么意思？一而再地挑衅我大周的太子妃，北元真当大周是软柿子了不成？”
乌娅朱涨红了脸，“你们大周女人一个个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黎忧笑了，“哦？那不知公主有过什么利国利民的伟大功绩？是开疆拓土、封狼居胥呢？还是改善民生、让北元百姓安居乐业？”
乌娅朱：“……”
黎忧：“看吧，公主自己都拿不出件能令人信服的事迹来，有什么资格说我大周女子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呢？”
“我大周女子至少还知道前线战士不易，有钱的纷纷拿出嫁妆体己做军饷，没钱的，就为战士们做些防寒保暖的衣物，公主呢？为你们北元的将士做过什么吗？”
乌娅朱再次哑口无言。
她成日里就知道骑马打猎，跟北元贵女们一起开宴会唱歌跳舞、品论首饰衣裳……
况且她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去给卑贱的士兵做衣物？
看着四周或讥诮、或冷漠的视线，乌娅朱直咬唇，却不肯认输，满心认为这些大周女人合起伙欺负她势单力薄。
只是还没等乌娅朱再说什么，她身侧的马王忽然挣开缰绳，前蹄高高抬起，仰天嘶叫起来。
“吉日格！”
乌娅朱惊骇大叫，然而那马根本不听她的话，直直地往黎忧冲了过去。
“太子妃！”
“汪！”
巨大黑色的猛兽扑了过来，竟直接把那发疯的马王撞开，利齿狠狠地咬住它的脖子。
与此同时，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在马王撞过来的时候就要往黎忧面前冲，结果……
啊！
及时赶来的楚君羡一袖子就把人直接给抽飞出去，长臂一揽，将黎忧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眉头紧皱，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周身杀意弥漫。
刚刚马王忽然发疯，黎忧确实有被惊到。
但并没有慌，也不算害怕。
她知道自己身边时刻都有暗卫严密地保护着，而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应付疯马的。
只是她没想到，楚君羡会赶来。
看着抱着她的男人愤怒得快暴走了，黎忧眉眼柔了柔，伸手搂住他的腰，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胸膛，“夫君，我没事，别担心。”
楚君羡触及怀中少女的笑容，眼底的戾气散去些许，但依然心有余悸。
若她出事……
楚君羡收紧抱紧，恨不得时刻把她揣在身上不放开，也不管此时什么场合，低头，薄唇贴了贴她的额头。
随即，他杀意骇人的目光落在乌娅朱身上，命令将梅花园包围的锦衣卫，“杀了！”
这次黎忧没有开口阻止了。
北元一次又一次的挑衅，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如果他们还总是忍让，就要真被当成窝囊废了。
虽说在大周境内杀了北元公主确实敏感，但，是他们先一次两次的想要害死大周太子妃。
即便两国真因此起了战火，大周也是师出有名、民心所向，只要打赢了，楚君羡根本就不会被世人和历史所诟病的。
乌娅朱惊恐地看着楚君羡，完全不敢相信他真的敢对她动手。
那样的嚣张，那样的冷血！
北元的护卫挡在乌娅朱面前跟锦衣卫对上。
要不是楚少蒿带着北元大皇子出现的及时，乌娅朱真的会被锦衣卫当场斩杀的。
乌梁尔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再如何算计乌牧尔和乌娅朱，但他们仍是北元的嫡出皇子皇女。
如果任楚君羡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他们，北元的威严何在？
回国后，父皇也不会放过他的。
“太子殿下是何意？”
楚君羡脾气本就不好，更别说北元人还差点伤了她。
若非怀中还抱着黎忧，太子爷就直接自己提刀杀过去了。
他眉眼戾气厚重，“要么把她交出来，要么你们就陪着她去死！”
随着他话落，包围他们的锦衣卫绣春刀全部出鞘，杀意凛冽。
乌梁尔：“……”
乌梁尔脸色紧绷到了极点，因为他看得出来，楚君羡是来真的。
这个大周太子是真敢直接杀了他们的。
一旁的楚少蒿也是心惊胆战的。
楚君羡的疯狂简直让他惊恐。
杀北元公主，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啊？
楚少蒿只能看向黎忧，希望她能阻止楚君羡。
然而，他却见那少女柔弱地靠在太子的怀中，俏脸雪白，似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楚少蒿愣了愣，心里不觉生了一分怜惜，又烦闷得厉害。
隐约有种直觉，她不该是楚君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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