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六早上,这一天刚好是他休班的时候,逛完超市出来后,田刚的电话来了。
“你来白城了吗,在哪里?”
林亦凡接通了电话问田刚。
“你知道大马特超市吗,我在这里,你过来接我吧。”
挂了电话,他马上打车去了大马特那边。
不过是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超市门口。
林亦凡站在最显眼的一个地方,寻找田刚的踪迹,但是没发现他。
正当他继续寻找,乃至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一个人拍了一下自己。
“亦凡。”
他回头一看,这就是田刚。
“刚子。”
两人四目对视,林亦凡看着大胡渣子还留着络腮胡的田刚,笑着问:“工作这两年,你怎么成了这模样了,简直像是一个大叔。”
“你不也是一样,看看你的胡子。”
两人调笑着,林亦凡准备接过田刚的行李,此时建议:“走,去我那里喝一杯,咱们很久没聊聊了。”
可是田刚摆摆手:“不必了,我今天半夜就必须走,公司安排了很多事情。”
看见林亦凡遗憾,他继续指了指那边的一家“烤羊啤酒”店面,建议:“去那边随便吃一点,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的。”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饭店里。
他们点了一箱啤酒,吃着羊排聊起了事情,至于话题是什么,那就是梅甜心。
“所以,我说的这些,你早就知道了?”
田刚将自己知道的梅甜心的事情说完,哪知道林亦凡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你是什么打算,要不要去试一试和她重归于好,毕竟毕业了,我想小梅那一个男友也许离开了她。”
此时田刚建议他。
“我倒是想,只是…哎。”
林亦凡一杯酒下肚,眼神满是迷茫,“刚子,其实那年高考结束,我没有去复读而是上了这一所学校,而梅甜心上了出色的夏华大学。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俩就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那你准备放弃?”
田刚不甘心,林亦凡把就被轻轻砸在了桌子上,叹气:“放弃?什么叫做放弃,就算我愿意去继续追求她,我们之间的差距,还能谈到一起吗?”
“哎,也对。”
其实田刚这次来是劝说和开导林亦凡的,但是此时不知道怎么的,藏了一肚子的话,现在被林亦凡一番话说的一句不想说。
天色渐渐更黑了,两人聊来聊去,其实还是围绕梅甜心的事情聊着。
临近午夜的时候,这家店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林亦凡看了一眼天色,建议田刚去自己那里休息一下。
“不了,我赶凌晨两点的火车。”
他看了一下手表,收拾东西和林亦凡告别。
目送田刚离开后,林亦凡回家的路上,想起了今天田刚对自己说的一番话,鼻子忍不住酸了,其实这都是因为梅甜心。
之后的日子,林亦凡继续自己在达尔文生物实验室的工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渐渐的,他对工作越来越熟练,并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在继续利用业务时间研究理论物理。
其实在那年他毕业的时候,理论物理的研究已经接近了尾声,但是可惜的是,因此工作之后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每天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时间研究理论物理。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这件事情几乎是磨磨蹭蹭的推进。
其实还有比这更加伤心的事情,那就是他微薄的薪水,在工作第二年的时候,他的薪水才从4000元涨到了5000元。
每当他想起梅甜心每月几万块的薪水,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终于这年年底的时候,林亦凡找了一个机会见了张帆主任。
这是临近年关的最后一个周末,张帆见林亦凡下班后找自己,心中也是奇怪。
“张主任,我没别的事情,主要是想谈一下我的薪水问题。”
“你说。”
张帆示意他继续。
林亦凡艰难的思考,最终提出:“张主任,我来咱们实验室2年了,但是薪水才从刚入职时候的4000块涨到了5000,这是不是不合适?”
没等林亦凡继续说下去,张帆就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解释:“亦凡啊,你不明白,其实你这个薪水已经够可以了,毕竟你在咱们实验室,并不是很对口的工作人员,那些专业是生物学的职员现在不过月薪6000,我实在是没办法给你涨了。”
接着张帆说了一大堆,林亦凡听着感觉忽然无话可说。
最后张帆保证,只要林亦凡下一年做出成绩来,自己就将他的薪水涨到7000。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
后来的下一年,林亦凡工作更加努力了。
为了多赚一点钱,他还在业余时间研究了相关学科,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努力,很快好事就来了。
这年六月的一天,张帆让人将林亦凡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主任,你找我?”
此时的林亦凡看着张帆笑着,丝毫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来来来,亦凡,你坐。”
两人坐好后,张帆提醒他:“亦凡啊,你还记得去年年底我对你的承诺吗?”
“您是说涨工资?”
张帆点点头,解释说:“是这样的,亦凡,我知道你今年格外努力,并且我发现你的工作做的真不错。介于你良好的表现,我决定提拔你一下。”
“提拔我?主任您是什么打算,请说。”
张帆很快说了自己的计划,就是想让林亦凡做实验室的小组长,至于薪水呢,就升到7000块钱。
“怎么样,你不愿意?”
张帆看见他犹豫不决的神情,奇怪的问。
此时林亦凡口出惊人:“张主任,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你把我的薪水涨到6000一个月,至于这个组长的位置,你让别人做行吗?”
“为什么啊?”
张帆很不解,但是此时林亦凡没有解释,只是说自己有一点私下里不方便说的原因。
“行吧,我同意。”
张帆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不想难为他。
——
后来的日子,林亦凡总算因为薪水上来了,开始能存下了一些钱了。
随着在生活问题的解决,他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研究理论物理上,一切似乎渐渐美好起来了。
而实际上,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就在这年下半年的时候,林亦凡工作压力就渐渐增加,毕竟他的薪水高了,自然需要做的工作就多了。
长时间以来,他几乎是早出晚归,最可恶的还是不想放弃理论物理,因此不得不挤时间研究,如此长期高负荷的工作生活,渐渐的他的精神和身体在被抽干。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精神开始绷紧,另外形容枯槁。
特别是在这一年九月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空虚,并且越来越很严重,甚至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难受。
此时的他丝毫不知道,其实他病了。
对,不但是病了,并且在渐渐严重。
终于他熬不住了,在一个星期六去了白城市精神卫生中心找医生看。
上午九点多,林亦凡在和医生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后,医生面色凝重。
“我开单子,你去做一些检查吧,我需要看结果,提醒你一下,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让林亦凡心惊,不过还是去做检查了。
仅仅是四十分钟后,他拿着一堆单子来到医生办公室。
在仔细研究了一阵子后,医生对他解释:“小伙子,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这是精神疾病的前兆,最好尽快治疗,不然后果就很严重。”
“精神疾病?什么病?”
林亦凡吓了一跳,医生继续解释:“你听过一种病,叫做精神分裂症吧,你目前的情况,就是在朝着这一个方向发展。”
精神分裂症?
林亦凡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听说过这个病,据说很难治疗。
“那我应该怎么办,大夫?”
“我建议你尽快服药,也许早一点治疗,就可以将病情扼杀在萌芽中。”
……
离开了医院后,林亦凡回到家里,看着诊断证明神情恍惚。
他这才明白自己这半年来为什么精神上如同抽干了一样,不过他没有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晚上睡不着,一直在思考这一个问题。
最终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后,他选择了漠视这些,继续去上班。
也许有的人会说他愚蠢,这只是这些人不了解他的情况,毕竟一旦放弃工作进行治疗,林亦凡失去的不仅仅是工作,一切的一切,都会完蛋的。
后来的日子,林亦凡继续坚持工作,但是好景不长,他的情况渐渐被公司的人知道了,这天张帆主任找到了他。
“亦凡,休息几天吧,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办。”
张帆说的很简单,但是很坚决。
林亦凡感觉自己没有反驳的理由,最终同意了。
后来的一个星期时间,林亦凡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变的更加严重了。
张帆等人其实一直留意着他的情况,终于在听说事情不可收拾后,主动联系了林亦凡的家人。
这天晚上,林平凡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后,匆匆回到了家里。
“爸,亦凡怎么了?”
其实林多福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明林亦凡具体怎么了,只是说出事了。
“你弟弟病了,似乎是精神疾病。精神分裂症听过吗?”
林多福一口一口的吐烟,神情黯然。
“什么,病了,还是精神分裂症。爸,你们没弄错吧?”
但是林多福摇摇头,一边转身进屋去,一边留话:“平凡,明天你就跟着我和你妈去白城市,咱们接你弟弟回家。”
……
次日中午,这会功夫林亦凡在出住屋里挣扎,忽然听见门响了。
他晃晃悠悠的打开门,看见林多福三个人后瞬间惊呆了。
“爸…哥,怎么是你们?”
林平凡第一个进去,拉着他坐在床边,担心的问:“亦凡,我们听说你病了,你还好吗?”
林亦凡挣脱了他,怒吼:“没病…我没病。”
但是林平凡等人又不傻,一看他这样的情绪,就料定他一定是病了,再说了,张帆等人说的很清楚了。
林亦凡在哥哥怀里挣扎了亦凡,最终伏在床上开始大哭。
林多福夫妇看着儿子这样子,心中不是滋味。
“平凡,走,带你弟弟去看病,之后先回家吧。”
几个人收拾了一番,首先就去了白城市精神卫生中心。
来到了这里后,林多福等人还是找到了上次给林亦凡看病的那一个大夫,叫做白金花。
“白大夫,我弟弟这种情况,今后应该怎么办啊?”
林多福夫妻毕竟文华薄,懂的不多,一切都是林平凡在问,白金花也是一个不错的医生,此时建议:“这样吧,你弟弟病情刚开始,只要积极治疗,还是很有希望尽快康复的。我这里开一些药,你们带他回家居家治疗,只要坚持下去,病情会渐渐好转的。”
白金花说着开了一个单子,林平凡拿了药,这才带着一家人返回。
当晚一家人就开车回去了林家村,看见林平凡的车子进村,一些街上休息的村民不解,纷纷凑上去看热闹。
当看见林亦凡在里面后,很多人奇怪的问亦凡怎么回来了。
“没事,我弟弟回家有事情,待几天。”
看着大爷大妈们看自己奇怪的眼神,其实林亦凡心中很不是滋味。
后来的时间,林亦凡开始在家里治疗了,除了每天按时吃药之外,就是坐在院子里闲着发呆。只是他这些时候,心里还在思考。
每当他想起自己今天的情况,也许这辈子会因此受影响甚至完蛋,心中就流泪。
“亦凡,想开一点,你没事的。大夫都说了,只要你坚持治疗,很快就会康复的。”
每当林平凡看见弟弟这样子的时候,都会上去安慰,但是林亦凡要么沉默,要么叹息:“哥,你别安慰我了,我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这种病虽说不是不能治好,但是很困难。再说了,哪怕是让我在家里待两年,我这辈子大概率也废了。”
治疗的过程是极其煎熬的,这倒不是因为吃药什么的麻烦,主要是这些荒废时光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其实对林亦凡来说度日如年。
终于在坚持了仅仅三个月后,林亦凡忍不住了。
“爸,哥,我要回去上班。”
晚上吃着饭的时候,林亦凡坚决的对一家人说。
“你疯了,亦凡,医生说了,你最好在家里治疗。”
林平凡不可思议的看着弟弟,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一样,但是这只是因为他不了解林亦凡。
“我必须去上班,理由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这样下去我不出一年,我就会成为废人的。”
这次他再次坚决的说。
林多福放下碗筷,试图劝说他,但是林亦凡忽然脾气暴躁,将手里的碗筷狠狠摔了:“你们不要说了,我就是要回去上班,你们听见街上那些人说什么了吗,他们说我是废人,废人啊,说我这辈子估计完了呢。”
他越说越激动,林平凡站起来坚决反对。
“亦凡,你够了没有……”
失去理智的林亦凡猛的站起来,挥拳砸在了林平凡的脸上,怒吼:“你们不懂,你们不懂……”
兄弟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张秀兰吓坏了,在一边抹眼泪,林多福抽起了旱烟,亲眼看着林平凡打服了林亦凡,然后将他关进去了房间。
林亦凡趴在床上,这些日子以来的情绪终于像是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放声大哭,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那年高考结束哥哥对自己说的话,再比如那些放风筝的场景,还有梅甜心……
哭着哭着,他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他醒来了,隐约听见林多福几个人小声议论什么。
……
清晨的时候,林平凡打开门。
“亦凡,你出来一下,爸爸找你。”
一家人坐在一起,林多福抽了一口烟:“亦凡,我和你妈妈以及哥哥研究过了,你这样确实不是办法,明天你就回去上班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按时吃药,记住了吗?”
“行,爸。”
他没有说过多,此时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准备了一天后,早上林平凡开车送他去了火车站,临走前哥哥叮嘱:“亦凡,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心中要有数,你大了,哥哥你能一直照顾你。”
“哥,我打得你疼吗?”
林亦凡摸了摸哥哥脖子上的淤青,林平凡呵呵笑了:“没事,兄弟俩打架这才是亲人,你快走吧。”
回到了白城市后,林亦凡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张帆那里报到。
办公室里。
“亦凡,你确定要恢复工作吗?”
张帆在听完林亦凡这一段的事情后,担心的问。
此时林亦凡确定的点点头:“张主任,大夫说了,只要我按时吃药,工作就不是问题,你放心就是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安排好。”
“那就好,明天继续来上班吧。”
后来的日子,林亦凡继续上班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似乎在渐渐恢复起来,除了他每天必须吃药之外,其实其它的都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好的事情是,随着一切继续顺利的进行,渐渐的林亦凡放松了警惕。
过去了两个月后,他经常忘记吃药,随着这种情况的不断发生,他的病情出现了反复。
终于就在接近半年的时候,林亦凡的情况再次严重了,他连续半个月精神不佳,头痛欲裂,脑子开始不正常起来了。
作为他的领导,张帆是第一个发现这些情况的,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耽误,马上联系了林多福等人。
周五晚上的时候,林平凡再次被林多福叫回来了。
“你弟弟又犯病了,这次张帆主任说情况更加严重。”
“什么,又犯病了?那怎么办?”
林平凡感觉头痛。
“张帆主任说了,他偷偷问了那一个白医生,白金花建议你弟弟住院强制治疗,不然情况就会加重。”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研究了之后,最终早上去了白城市。
他们来到了林亦凡的住所,进去后看见像疯子一样的他,林平凡几乎是哭着按住弟弟,最终一家三口配合医院的人,将林亦凡送进去了白城市精神卫生中心。
看着弟弟被送进去病房后,林平凡带着父母来到了白金花的办公室,准备谈谈这些事情。
“白大夫,我弟弟接下来怎么办?”
白金花自然实话实说:“林亦凡目前的情况,主要是不按时吃药导致的,比之前严重了一些,医院里必须进行一些强制治疗,可能有些不人性化,但是是必须的。”
白金花详细解释了一番,比如此时的林亦凡必须强制吃药,打针,以及进行必要的检查,不过保证只要病情渐渐好转,这些就没必要了。
“行,大夫,那我儿子的这些事情,就麻烦你了。”
林多福最后对白金花说。
一家三口人离开医院后,林多福留在了白城市,在林亦凡的出租屋,准备在接下来照顾儿子。至于张秀兰和林平凡,就返回去了泰宁市。
林亦凡的治疗需要花一笔大钱,不过幸亏此时张帆主动来找林多福,表示公司愿意承担大部分的治疗费用,这才让林多福安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亦凡在白城市精神卫生中心进行治疗,此时他多少有一点疯癫,有时候甚至胡言乱语乃至和病友冲突。
白金花了解到林亦凡的事情后,实际上是相当了解,总会特殊照顾林亦凡,甚至在有空的时候,给林亦凡做心理辅导。
渐渐的,林亦凡的情况好多了,但是随着白金花对林亦凡病情前因后果的了解,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林亦凡和别的病人不一样,他的病情,主要是和一件事情有关系,那就是他一开始碎碎念念的那一个梦想,以及一个女孩。
了解到这些后,白金花似乎知道了治疗林亦凡的特效药,那就是从这里下手。
终于反复衡量后,白金花通知了林多福,告诉他带着他们一家人来医院一趟,自己有重要事情交代。
“好,白大夫,改天我们就一起去。”
林多福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料定是和儿子病情相关的。
终于在这天的时候,林多福一家人来到了白金花这里。
“白大夫,你找我们具体是什么事情,请直接说。”
白金花拿出了林亦凡的病历:“林老哥,你们知道吗,我发现了林亦凡这孩子病情的一个治疗切入点,如果解决这个,也许治疗就会很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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