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尽管王兰是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林亦凡反应还是很强烈。
“王老师，我能这样做吗，我可是为此努力了好几年呢？”
林亦凡脱口而出，但是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过眼神和表情依然异样，不过想想也是，那一个梦想，在林亦凡心中早就已经扎根了。
王兰头一次见性格温和的林亦凡吼叫，还是对着两个尊师，自然吃了一惊。
“亦凡，你别气恼，我和王老师是为了你好。”
黄怡敏见情况不对，急忙解释。
她拉着林亦凡坐下，但是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王兰。
“亦凡，你坐好，听我慢慢说。”
王兰等他情绪似乎平静下来，才苦口婆心的劝说。
“其实我们听说了，你这一个梦想啊，是很小的时候就有的，并且你为之努力了很多年，这一点王老师我们真心佩服。但是呢，不是所有的梦想都可以坚持的，也不是所有的追梦人都可以成功的，你明白吗？”
或许是这番话戳中了林亦凡的心痛之处，他不得不点点头。
“可是王老师，我……”
林亦凡轻轻摇头，继续道：“我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特别是大学这几年，马上就要成功了，难道就半途而废吗？”
“半途而废？那我问你，亦凡，你有多少把握能成功呢，另外你的有机化学，这才是你的专业，你就准备放弃吗？”
王兰句句话在言在理，说的他哑口无言。
此时黄怡敏看着林亦凡有些松动，此时急忙帮助王兰劝说：“亦凡，梦想固然可贵，但是终究不能当饭吃，你知道吗，你这几年为了理论物理，耽误了你的专业，这才是你今后的事业呢。现在你的情况，让我们老师，同学，乃至学校的领导都很担心。”
林亦凡默默点头，但是似乎依旧不甘心。
“王老师，不过我感觉只要我加把劲，就可以成功的。”
他再次提出，但是王兰分析了目前他的情况。
“亦凡啊，你还是一个孩子，看待问题还是太天真了。我这么和你说吧，你看且不说就算你成功走上了理论物理这条路，这个专业是很难找工作的，再说了，你学习有机化学专业，这可是正路，今后这是一个稳定的饭碗，你说是吃饭重要，还是理想重要？”
王兰毕竟是过来人，当然她说的这些句句在理。
“可是，王老师，我还是觉得……”
林亦凡试图辩解，此时王兰摆摆手：“亦凡，你想啊，你今后要是养活自己和成家立业都有问题，那那一个梦想有什么用，比如你喜欢的女孩不会跟别人跑了吗，是不是？”
这句话让林亦凡忽然想起了梅甜心，他心中咯噔一下，艰难的对王兰点头：“王老师，我回去好好想想，放心，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的。”
王兰两人以为林亦凡开窍了，这才满意。
“去吧，孩子，今后抓紧时间调整过来。”
——
从学校里回去出住屋后，林亦凡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王兰两人对自己说的话。
“难道我做错了，这一条路注定是走不通的，只会徒劳无功吧？”
他反复问自己，不过想起了似乎近在咫尺的梦想，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甘心。接下来的两天，他没去上班，一个人窝在家里想这些事情。
韩石和范兵等人这两天没看见林亦凡来研究所，心中很奇怪 。
“班长，亦凡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几个人下班的路上，范兵建议韩石。
韩石也赞同，马上拨通了林亦凡的电话。
此时是傍晚六点多，林亦凡在出住屋里看书，电话响了，是韩石的。
“班长，你找我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韩石的责备：“林亦凡，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主任我们几个找你都找疯了，你是生病了，还是纯粹逃课啊？”
林亦凡无奈一笑：“我没病，不，或许是有心病吧。总之是没事就对了，我明天就去上班。”
挂了电话，他琢磨着这些事情，其实心中对这两天的心事已经有了答案。
“对，我必须坚持下去，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很快就会成功了。”
他心中默默鼓励自己。
后来的日子，林亦凡继续上班了，不过他最终没有听王兰等人的话，还是一边去研究所实习，一边研究理论物理，甚至还将重心放在了理论物理课程的学习上。
就是这些事情，渐渐的被其他人知道了，不管是何主任，还是王兰等人，都对此很不满，但是似乎没什么办法。
就在这几天的时候，王兰和黄怡敏再次说起了这件事情。
“王老师，你不觉得咱们应该做一点什么吗，就这样看着林亦凡错下去？”
黄怡敏真是不甘心，王兰叹息：“我倒是想给这小子一点下马威，但是担心施压太大了，他会精神受不了的，你说怎么办？”
“要不让史圆再去试一试？”
黄怡敏此时建议，王兰道：“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当天中午，黄怡敏就联系了史圆，让她来一趟自己这里。
黄怡敏两人见到了史圆，将林亦凡这家伙目前的情况说了，不无担心的对史圆说：“史圆，林亦凡这小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多半今后的前途就会毁了的，我们也没办法，你去劝劝她，毕竟你是学习部长，和他关系也不错。”
史圆没有拒绝，保证自己会尽力的。
一天以后，这天中午史圆再次来到汉华市有机化学研究所，和上次一样，他约请林亦凡去了那一家咖啡馆谈谈。
“你这次来找我，还是王老师他们的安排吧，是不是？”
坐在咖啡馆里，林亦凡递给史圆一杯咖啡，笑着问。
“你倒是聪明，不过我就纳闷了，人家都说学霸林亦凡聪明绝顶，你怎么就连一些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史圆言语之间明显有些讥讽的意思，其实这是故意的，为了刺激他。
“什么简单的事情，说来听听？”
林亦凡并没有生气，史圆此时娓娓道来：“林亦凡，我就说你目前的情况吧，还有一年多你就毕业了，你还是继续你那一个不可能的梦想，浪费了时间不说，还让你本来的专业做不好。你应该知道，马上毕业了，能让你吃上饭的不是理论物理，是有机化学，懂吗？”
史圆越说越气愤，但是当她看见林亦凡没什么反应后更加生气了。
“跟你说话呢，林亦凡，你不会真的无药可救了吧？”
林亦凡刚才在想事情，此时回过神来，忽然笑：“对啊，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呢，我为什么不继续试一试呢？”
他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看见史圆冷笑：“林亦凡，我看出来了，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过我提醒你，你这样做下去，只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再见，不，最好是再也不见。”
史圆拿着自己的包站起来，直接走出去了咖啡馆。
史圆没有马上去学校向黄怡敏等人汇报，这几天的时间，她也在琢磨这件事情，心想这个林亦凡莫非是真的糊涂了？
林亦凡继续我行我素的事情，渐渐不仅仅被研究所的人知道了，并且在有机化学系传开了，很多人都说这小子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当然当事人林亦凡听说了这些事情，并没有激烈的反应。
几天后，史圆来到了黄怡敏两人这里，将上次自己和林亦凡的接触事情说了。
“什么，这小子当时真的是这样说的？”
王兰听了这些后，狠狠的皱眉头，黄怡敏更是摇头。
“对，王老师，黄老师，我看你们对他的关心，他全部当成了耳旁风，我是没办法了，你们看着办吧。”
史圆很无奈，王兰思考了一下，对黄怡敏说：“怡敏，既然林亦凡就连我这个大导员的话都不听，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今后你帮我挡着点，最好想办法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黄怡敏一拍桌子：“行，我看是时候给他点教训了，不然他怎么会悬崖勒马？”
——
一个星期后，有机化学系的同学们返校，原因是系里需要总结近期的实习情况，林亦凡几个人也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整个有机化学系的学生来到了第3阶梯教室，黄怡敏站在讲台上。
大家没有看见王兰，整个会议就是学生会和黄怡敏主持的，黄怡敏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说着，最后终于将重要的事情讲完了。
“同学们，以上就是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不过老师我还有一点事情说。”
她看了4班这里一眼，似乎是看了林亦凡：“上学期的理论课成绩，4班不错，但是有的同学就不行，我这里就不说是谁了，之前可是次次班级第一，系里也是名列前茅的。”
大家小声议论了一番，自然知道说的是谁，黄怡敏顿了顿，继续说：“如果这个同学你只是之前表现不好，黄老师我不会说什么的，但是王老师和我苦口婆心给你讲道理，你还是执迷不悟，这是不是傻？”
黄怡敏刚说完，教室你哄堂大笑，大家都以为这是黄怡敏开玩笑呢。
林亦凡低头不语，哪知道黄怡敏不但不是开玩笑，反倒是玩真的了，她眼睛盯着林亦凡这边，继续声色俱厉的说：“我和王老师商量过了，如果这个同学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们会大义灭亲，向领导申请取消他的保研资格。”
此言一出，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当然很多人知道这是说的林亦凡，黄怡敏说的是真的。
范兵和韩石，乃至其它班级和林亦凡不错的人，纷纷对着林亦凡大喊：“林亦凡，上去道歉啊，快，给老师道歉。”
但是林亦凡咬咬牙，最终没有勇气上去。
黄怡敏等了一分钟，倒是真心希望林亦凡道歉，但是看见他没什么动静，只好宣布散会。
当晚林亦凡回到了住所，这一夜竟然失眠了。
这里除了因为黄怡敏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头一次感到了危机，还是生存危机。
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在之前的时候，林亦凡倚仗自己聪明的头脑，以及优秀的成绩，其实以为自己今后工作什么的会没问题，但是黄怡敏想取消自己的保研资格，这样自己今后的前途就渺茫了。
尽管他不喜欢继续保研后读这个专业，但是至少可以当做不时之需啊。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完了！
“不行，我必须找黄老师谈谈。”
次日早上的时候，林亦凡来到了导员办公室。
这里只有黄怡敏一个人，林亦凡和她谈起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黄怡敏的态度很严厉，狠狠的批评了林亦凡。
两人或许是意见极度不和，说着说着，林亦凡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和黄怡敏吵起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史圆等学生会的人，来给黄怡敏送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在门口听见了两人的争吵。
史圆等人惊讶不已，简直不敢想究竟是谁给林亦凡的勇气，这小子竟然敢和导员吵架。
这件事情后来就传开了，众人唏嘘不已之余，对林亦凡的看法也变了，黄怡敏后来很生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教训林亦凡。
如果你以为这件事情至此就结束，那就大错特错了。
据说林亦凡当天和黄怡敏吵架后，后来连续几天没有去研究所，韩石等人来看他，只见他窝在床上，简直跟一个废人一样，可见黄怡敏的话刺激了他。
韩石等人好说歹说，但是这小子就是不听，并且莫名其妙的和韩石等人吵了一架，让韩石等人窝火然后还担心。
后来林亦凡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韩石等人明显感觉林亦凡变了，之前的他温文尔雅，和和气气的，但是从那一次之后，他时不时的和周围的人吵架，就连最好的哥们范兵也没放过。
“班长，你说林亦凡这小子，是不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
这天下班的路上，范兵问韩石。
“对，我看八成是这样，不然一个人怎么就忽然变了。”
韩石马上和几个人研究了一番，决定明天就去找王兰。
……
翌日，有机化学导员办公室。
这会功夫王兰两人忙着，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是韩石和范兵。
“是你们啊，怎么了，跑这么远来，是找我们有事情吗？”
王兰客气的让两人坐下，韩石两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怎么和大姑娘一样？”
王兰调笑两人，范兵看了一眼韩石，韩石最终说了：“王老师，前一阵子林亦凡和黄老师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们就是担心这个，来找你们的。”
显然此时黄怡敏两人还没听说林亦凡那次以后的变化，黄怡敏此时听了这些更是有些恼怒：“这小子，上次我说他几句，竟然发火了，实在是不像话。”
韩石有些伤感：“黄老师，林亦凡和你顶嘴是不对，但是你们不知道吧，自从上次他和你吵架后，整个人都变了，这一阵子一直不去上班，并且像是颓废了一样，我们几个人研究了一番，确定这小子是精神失常了吧。”
“精神失常？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说了他几句。”
黄怡敏不以为然，但是韩石等人详细说了林亦凡的表现，这个时候王兰两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两人送走了韩石两人，马上联系了和林亦凡接触比较多的同学，结果大家都和韩石说的一样。
“不行，怡敏，我知道了，林亦凡这样，咱们过得过分了一点只是其一，还有可能就是这孩子长期以来压力本来就大，才这样了，咱们必须想办法。”
黄怡敏听了王兰的话，急忙问应该怎么办。
“这样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找狄院长，让狄院长想想办法。”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王兰两人出现在了狄庆杰办公室的门口。
两人进去见到狄庆杰，狄庆杰很奇怪，看着两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就问是怎么了。
“狄院长，你还记得那一个林亦凡吗，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一个孩子，或许是我们两个做老师的做的都不会，这孩子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
狄庆杰听了王兰的话，很是不解。
王兰这才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说了，特别是将林亦凡和黄怡敏吵架以及吵架后的表现说了，狄庆杰很惊讶。
“还有这事，好了，我知道了。”
他思考着点点头，嘱咐王兰两人：“那你们接下来就不要刺激他了，至于怎么办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汇报给学校领导，尽快想办法安抚一下。”
送走了王兰两人后，狄庆杰琢磨着这件事情，感觉不算是小事情。
这几天的时候，狄庆杰找到了学校负责学生事务的领导，大家调查了这件事情后，坐在一起研究了一番。
“狄院长，就这件事情而言，我看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做的过头了一点，这孩子虽然不听话，但是并没有违反学校纪律什么的，因此不应该刺激他。”
一个负责的老师说了这些，建议不如想办法找人以及通过多种方式接触林亦凡，疏导一下他的心理。
“我看行，梁老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心理中心了。”
……
后来的几天，梁青带着心理中心的几个老师，偷偷见了和林亦凡接触颇多的学生，了解了情况后，透过这些人安抚林亦凡。
这几个人没有让老师失望，林亦凡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了一下。
当然这些并没有结束，梁青等人知道就这件事情而言，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因此在这天找到了王兰和黄怡敏。
大家坐在办公室里，梁青等人和两人详细了解了情况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黄老师，王老师，就林亦凡这件事情而言，其实归根结底是你们处置不当引起的，这孩子做的不对，但是你们不应该警告和施压，所以解决的出路还是在你们这里。”
“梁老师，你们需要我们怎么做尽管说，我们积极配合就是了。”
王兰两人对此后悔不已，表示一切都愿意听心理中心的安排。
双方继续研究这件事情，最终梁青提出，让黄怡敏两人，研究所的何冰等人，以及和林亦凡接触多的人一起，慢慢疏导他的心理问题。
“如果这样的话，相信林亦凡同学失常的精神，就会慢慢恢复的。”
之后的日子，首先是研究所的何冰等人，放松了对林亦凡的要求和压力，接着韩石等人给林亦凡疏导心理问题，最后终于轮到王兰两人了。
就在这天，梁青等人将林亦凡约请来了有机化学导员办公室，美其名曰发现了他的问题，学校领导要求调查一下。
“王老师，黄老师，我之前错了，你们怎么惩罚我，我愿意。”
很明显林亦凡情绪还是不对，梁青对黄怡敏两人使眼色，两人急忙配合。
“亦凡啊，你最近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其实之前的事情，是我和黄老师恨铁不成钢，故意骗你的，就是为了引导你走对路。”
王兰这时候真的有点伤心了，继续道：“但是我们忘记了，你只是一个孩子，没有承受能力的，因此我们今后不会这样了。”
梁青此时也提出，黄怡敏说的事情，比如会取消林亦凡的保研资格之类的，都只是善意的恐吓而已。
“真的吗，黄老师，王老师，谢谢你们关心我，我今后会调整自己的。”
经过了一番努力，最终林亦凡的情绪好了很多。
后来经过了学校心理中心以及诸多师生的努力，最终林亦凡的情绪渐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完全好转。
或许是这次事情对他刺激太大了，林亦凡后来的日子虽然恢复了很多，但是明显有堕落的倾向，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黄怡敏等很多人不但不看好他为了理论物理付出的努力，更是一再刺激了他那一颗脆弱的心灵。
后来的日子，林亦凡虽然继续实习，但是精神上却一点点堕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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