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深情缱绻
恨雪等到那太监去了,才低头笑道:“这淮南后倒也大胆,这里行刺了皇兄,他还胆敢回馆驿去安歇!”圣上冷笑道:“京城之中,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够逃到哪里去?他自己也知道无处可逃,并且赌定为兄稍有成算也不会加罪于他,因此才公然逃了回去。此等人物,留之总是祸患,为兄早晚必除之!”恨雪在一旁听了,默默的低头不语。这圣上却又记起一事来,慌张张出门,让那林芳等人跟随了,向梨春宫去看视丽妃娘娘去了。
且说那关晓白既救了碧月回府,那朱信凭、沈玉南二人带人迎出门来,既见晓白受伤,大惊失色;又见碧月前来,又奇又喜,不知所以,忙两面驾了晓白进屋去,一面又邀碧月。
碧月只道一声:“罢了,好生照看你们三爷,我却不敢在这里稍留的。”转身便走。众人那里肯依?齐来相劝。晓白此时也不进门,回过头来道一声:“这时外面军兵来来往往的,察访严密的很,你这一走能去哪里?”
碧月头也不回,只道一声:“我人要到那里去,你关晓白能管的了么?别自以为方才救了我一命我便感激你。刚才若不是你从中作梗,那昏君早就一命赴黄泉了,还能留他性命么?如今我自有王府可去,不呆在你这里!”
晓白一听,叱退众人,上前好生抚慰道:“武衡王府已被查封了,你不是不知,如此一去可不是自投罗网了?”碧月冷冷道:“这也不必让你来管!”晓白深知她脾气,自知再劝也无益,便笑道:“罢了,我再说却是自讨没趣了。你去自去,我不管你。只是我这里伤口疼得厉害,总要进屋把里面箭镞取出来才好,你且扶我进去。”
碧月道:“你那么多手下不用,偏要让我扶么?”晓白道:“却又来!举手之劳而已,你这做师妹的便也懒得理会了么!亏我平日里那般疼你!再者,他们那些人笨手笨脚的,你能放心的下?正经快扶我进去!”说着啊呀一声,几乎前头台阶一绊,几乎跌倒在地上。碧月忙上前伸手扶住。
晓白见她靠上前来,便把手臂一舒,笼在她肩上,向那边侧着身子,一步一顿的慢慢向屋子里面移动。费了半日,方才到了内屋。晓白故意装昏,把身子都倚靠到碧月身上。碧月扶持着他,渐渐觉得肩头沉重,走了一阵,不由得娇喘微微,好不容易挨到卧榻边上,把他向那榻上猛地一推,晓白便不由得“哎吆”一声,躺在榻上。
碧月一边喘息,一边向他道:“你自躺着,我去唤过玉南他们伺候你。”说着向外便走。晓白见她出去,把脚一伸,直去勾住碧月腿儿。碧月一旁闪开,嗔道:“又做什么?”晓白坐起身,束束衣衫,将左肩上包扎的条布拆开,撕开衣袖,把伤口裸露出来,稍微一动,鲜血微流,向碧月道:“你方才所用的匕首可还留在身上?”
碧月道:“做什么?”晓白道:“箭镞还在里面,你把了匕首替我取出来。”碧月惊道:“你可是疯了,伤成这样还不嫌乱,定要自讨苦吃怎的,快让人去请郎中来才是。”
晓白笑道:“三更半夜,哪里有郎中等你不成?这等事你又不是没做过的,只你我二人,些些小事,劳烦别人怎的?”碧月听了,便向腰间探出那匕首,碧青碧清的,手柄镶金嵌玉,原来是前些时侯晓白赠给她的,她手持了匕首,看了晓白一眼,抛在桌上,道一声:“这等事我是做不来的,你若真要寻死,自让那一干手下来做,却也不必用此事牵住我。”说着回头便走。
晓白忙牵住她手笑道:“可又来!那些人物平日都是做爷的,谁能指使他们?从头想来,还是师妹最关照我,当年在山上时哪时哪刻不是体贴入微的,如今你见我伤成这样倒忍心走了不成?”
一语未了,听得外面脚步响,那沈玉南打起帘子探进头来,笑问道:“三爷,卧房里两人的铺盖都收拾妥当了,动问一声,何时就寝去来?”晓白发急,一个眼色丢过去,凶光顿露,那沈玉南嘻嘻一笑,忙回身走脱了。
这里碧月脸儿微红,低头笑道:“可见是你在说谎,这里有这么多人服侍你,你倒说没人,却来勒掯我!”晓白见她说话不似刚才,声音柔和了许多,便一把拉她在身边坐了,拦住他肩头笑道:“我岂不知你的意思,心想行刺圣上可是死罪,因此你不留在这里,怕连累了我。殊不知你我早便搅在了一起,行刺的事也有我的份,你这时即便是走了,朝廷里能放过我去?总之天大罪名你我一起来担便是了!”
碧月听了,只是默默不语,半晌才笑道:“你当真不怕卷在里面?据我所知,那圣上脾气坏的很呢,一时怒了,你倒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晓白道:“不怕,不怕!饶他如何,怎杀得了我?若说怕时,先时在宫里我就不出手,让你死在乱箭之下便了,何必救你出来?然而你在那里受难,便让我干巴巴在一边看着不成?把你师兄想成什么人了!”
碧月听了,倚在他肩头上笑个不住。晓白又道:“如此一来,我三绝门也和你纠缠在一起了呢,他圣上若当真要动怒拿人时,定要多一番思量,如此一来,能救你性命也未可知。”
碧月抬头道:“如此说来,前前后后你倒是早都打算妥帖了的?”晓白听了,摇头而笑,抚着她发丝儿道:“这是自然,如若都像你那样乱打乱撞的,谁来收拾这残局?总归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思量一番才好,多看几步总不会有坏处。这圣上必定心有不甘,明日我便向宫门外请罪,看他如何处置。”
碧月惊道:“如此可不是自寻死路了?还是好生呆着,若要去时,我也随你一处去。”晓白笑道:“谁说是自寻死路,去了未必死,不去却当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明日你只好生呆着,莫要多事。”
两人正说话,外面大街上一阵人喊马嘶。朱信凭近门前报道:“六路巡防使的兵马把庄门给围了。”晓白道:“可曾打门么?”答道:“不曾打门,只是长枪大剑,在门前围绕。”晓白道:“量也无事,你自去调集起人马,在院内列阵,防他破门而入,若有风声,便来告诉。”
那朱信凭领命下去布置,一时无话。晓白自己取那匕首来,剜出伤口里箭镞,一时间便觉大痛,冷汗直流。碧月在一旁敷上药,把纱布来包扎了,服侍他睡下,兀自望了他一阵便就出去。晓白望她背影,巴巴的唤一声:“如此便走了么?”碧月回头道:“要如何?”晓白不答,只向她笑着招手,拿手拍拍身侧。碧月见了,便就除去鞋袜,一跃上榻,歪在晓白身上。
晓白双手把住她肩,两人吃吃笑个不绝。晓白却反手一掌,呼呼带风,扫灭桌上烛光,回身将碧月拥来怀里,且笑道:“你可要听好,我有话与你说——”碧月笑道:“你说,你说!”晓白道:“不好说,我们到里面去!”褪去她衣衫,抱在怀里,到内室里去了,上床歇宿。原来两人久而未见,深情遣卷,胸中都有千言万语。当下在被窝里你哝我语,唧唧咕咕低声笑谈了一夜,两个朦胧之中睡去时,东方已经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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