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如果再留在这儿,大概还会有更加剧烈的爆炸,所以这里留不得。
“你先放开我,我没事的。”我反而冷静下来:“我听见你背上被石头砸中了,先让公主过去,我留下来陪你。”
不是心软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无论陆凝也这个人在外究竟是否骂名缠身,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他应该是被簇拥保护的太子殿下。
“皇兄受伤了?”亦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颤意:“放开我。”
落石渐渐平息,但是更糟糕的是,底下的水流越发高涨起来。
我的鞋面被浸湿。
陆凝也手一松,他没有犹豫,将亦芷推入水中:“朝着出口去,走!”
亦芷想看他背上的伤,被这么一喝,眼泪倏地掉下来。
她历经生死,昨夜相见可以称得上是冷静,此时却一滴眼泪接着一滴眼泪,不断砸在浑浊的潭水中。
哭的那么委屈。
僵着双腿不肯动。
——我好像知道是为什么,她在哭什么。
被逼和亲,孤立无援,心上人死在面前,被亲生父亲用母家的荣辱要挟。
这些于亦芷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而她从小仰仗依靠的皇兄,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不在身边,不能护她无虞。
她以为自己被放弃了,虽然她没有怪陆凝也的意思,但是人有时候就是会钻牛角尖。
如我当初一直质问,萧牧野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付出过一切,下场却凄惨成那样。
但刚刚她被哥哥护着,毫发未伤,大概心底的悲呛就全部爆发了出来。
哥哥没有不在乎她。
哥哥会下意识用命护着她。
“皇兄。”她不停地哭:“对不起。”
“傻子。”陆凝也在她头上摸了一下,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将亦芷推进了水中:“走!”
噗通一声,亦芷的身影在水面溅起水花。
“庭安兄长带着谢司媛,有问题吗?”我看向紧紧抱着赵庭安的手的谢司媛。
“我试试吧。”赵庭安咽了咽喉,抓过谢司媛的手臂:“保持不呼吸,可以吗?”
留在这也逃不过一死,谢司媛不敢说不可以,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能跟庭安哥哥死在一起,我不怕!”
“我只是出来玩的,不会死的这么惨吧?”赵庭安苦中作乐地开玩笑。
而后他又看向我:“阿遥,你可以吗?”
抛开萧牧野和孟冬宁,只剩下我和陆凝也,他的水性不算好,我的肩膀有伤。
但我说:“我也不会死的。”
我的仇还没报呢。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怎么可以死在这个鬼地方。
山洞因为刚刚的那个爆炸,已经坍塌的有些不成样子,水越来越快地淹没我们的脚背。
不快一点,就怕水下的洞口也会被堵住。
赵庭安该当机立断的时候倒是不婆婆妈妈,拉着谢司媛的手臂,跳入水中。
“啊——”谢司媛恐惧的尖叫消失在水面。
还剩下湿漉漉的萧牧野孟冬宁,陆凝也和我,四个人两两相对。
萧牧野的眼睛一直落在我与陆凝也的身上。
——刚刚在讲亦芷推入水里的时候,陆凝也回身,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攥住了我的手。
不是手腕,而是手心。
他的手昨夜发热的时候还是灼热的,此刻又变得变得冰凉。
我也没好到哪去,这样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却有种冰雪里互相取暖的错觉。
萧牧野看了一会儿,朝我走来:“我送你过去,你的肩膀受伤了,靠自己游不过去。”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萧牧野说他帮我?
他的水性极好,这个我是知道的。
当初他曾被围困在天纵山脚,那里有一条四季奔腾汹涌的大河。
靠着卓越的水性,他带着一队精锐的水师,从河里游过,绕过敌军到了他们身后,完成以少敌多的反杀。
那也是他的成名一战。
不过我从未见识过,他身上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曾见识过,有很多东西,都不是给沈妙缇的。
我都明白。
我朝脸色惨白的孟冬宁努了努唇:“王爷认错人了吧,您身怀六甲的侧王妃在那儿。”
“我送完你,再将她接过去。”他扫了一眼上涨的水势:“来的及。”
掌心的手劲紧了紧,陆凝也用了力,但却又突然一松——他放开了我的手。
我伸了伸五指,有种怪异的空荡。
“也好,成安王水性极佳。”陆凝也说了一句。
我蹙眉看向陆凝也:“那殿下呢?”
“本宫自己可以。”
但我退开了一步,往他身边一靠:“我跟你一起,即便单手,我也不会连累殿下。”
不是矫情,我确实不想跟萧牧野扯上任何关系。
当初为了追陈遂跳入深潭时候,我没想过指望萧牧野,现在更不会。
陆凝也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再说什么。
“走吧。”我没再看萧牧野一眼,拉着陆凝也往下跳。
落水的瞬间,我听见萧牧野对孟冬宁说:“你在这等一会,本王回来接你。”
说着,跟我们一同跳落水。
事实证明,这条出口确实是生路,我在水下被陆凝也重新攥住了手,穿过昏暗逼仄的水洞——
亦芷和赵庭安他们已经上岸,伸出手将我们拉上去。
腰被萧牧野托了一下,随即他撤离开,往回游。
然而这里也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另一个深洞。
未等我巡视完,萧牧野揽着孟冬宁游过来。
孟冬宁显然半点水性不通,她紧紧地缠抱着萧牧野,吐出一串串水泡。
将人往上托的时候,犹豫她的肚子太过臃肿,在岸边卡了一下。
任谁都没有想到,意外眨眼而至!
源头的水突然加大了十倍,将两人往后冲,孟冬宁一声尖叫,要不是赵庭安伸手拉了一下,她就要重新落进水里。
萧牧野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几乎立刻被水流卷裹往后——
‘轰隆——’!
在他消失在水洞的瞬间,传来第二声火雷的燃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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