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惧内
入夜安置后,顾窈本以为萧景珣会好好叫她歇着,不再折腾她了,哪里想到,这人竟是毫不知羞,折腾了许久,顾窈最后连一丝力气都没了,隐隐约约听见萧景珣叫了水,之后便什么印象都没了。
翌日天还未亮顾窈听到床边的动静,知道萧景珣要上朝去了,睡眼惺忪睁开眼睛,咬了咬嘴唇,心中抱怨着萧景珣,便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景珣此时已穿好了一身明黄色朝服,丝毫都没有疲惫的样子,被她瞪了一眼也不恼,反倒是笑了起来,弯下身子凑到顾窈耳边含笑道:“窈儿身子还是弱些,等你协理宫务上手了,朕带你出去骑马,不然总经不起折腾回过头来又怪朕。”
顾窈叫了声皇上,没好气伸出手去掐了他的胳膊一下,萧景珣任由她解气,然后伸手揉了揉顾窈的头发,这才对着一旁的蒹葭和端嬷嬷道:“看顾好你家娘娘,叫小厨房炖一碗雪梨羹,朕听着你家娘娘嗓子有些哑。”
顾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蒹葭和端嬷嬷却是抿嘴一笑应了下来。
萧景珣伸手替顾窈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顾窈本还羞恼着,看着他细心的给她掖被角,一时不知怎么心里头的一股子羞恼全都消散开来,反而嘴角不由得弯了弯,心里头觉着好生甜蜜。
顾窈的脸颊愈发红了起来,她觉着无论萧景珣有多过分,他点点滴滴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些好,都能叫人一下子就原谅他了。
这人真是坏,怪不得能当了皇上。
顾窈抱着锦被,闻着锦被上熟悉的龙涎香,心情格外的好。
端嬷嬷如何看不出自家娘娘此时的心情有多好,可她还是出声劝道:“娘娘昨个儿睡得晚,再睡会儿吧,过会儿还要去娴妃娘娘那里商量处理后宫事务的事情呢。”
听端嬷嬷这么说,顾窈才想起这事儿来,赶忙压下了心里头的甜蜜劲儿,安安分分睡了起来,不过片刻便又睡着了。
端嬷嬷听着她呼吸平稳又睡着了这才冲着蒹葭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室。
蒹葭低声对端嬷嬷道:“咱们娘娘可真是好哄,皇上稍哄一下就一点儿都不气了。”
端嬷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你这小丫头,娘娘哪里就真生了皇上的气,等你往后嫁了人就知道了。”
蒹葭臊红了脸,跺了跺脚,叫了声嬷嬷,便出了殿外往小厨房去了。
端嬷嬷瞧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感慨道:“小姑娘家家的,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端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去了靠墙的衣柜里挑起自家娘娘今日要穿的衣裳来了。
端嬷嬷选了一件湘色缂丝绣葡萄纹宫装,下头配了条浅绿缎地瓜瓞绵绵八幅湘裙,虽说娘娘如今膝下已有五皇子,可她却是盼着娘娘能再给皇上诞下个孩子的,这宫里头的子嗣可一点儿都不嫌多,说不得娘娘能给皇上再添个小公主或是小皇子呢。
这般想着,端嬷嬷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
顾窈又过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在蒹葭的服侍下梳洗更衣后,去哄了会儿祉哥儿,喝了碗雪梨羹吃了几块儿点心便带着蒹葭往娴妃宫里去了。
路上蒹葭忍不住笑道:“娘娘您是不晓得今早咱们小皇子生皇上的气了,撅着嘴巴都不给皇上抱呢,八成是知道皇上抢走了娘娘,害他只能跟着肖嬷嬷去偏殿睡呢。”
听蒹葭这样说,顾窈不免有些心虚,心里头又将萧景珣抱怨了一遍。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事情上想简单了,即便她有心事事亲力亲为照顾祉哥儿,可总有一些事情耽搁了,害她只能将祉哥儿交给乳母去照看,如今她帮着协理六宫想来更是忙了,大概还要更多的将祉哥儿交给乳母照看。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说旁的,萧景珣如今算是住在昭阳宫了,她总不好每晚都起来好几回,她自己睡不好不要紧,他还要早起上朝,长久下来,精力定是不济的。
想明白这些,顾窈便不纠结了,通过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明白肖嬷嬷也是尽心照顾祉哥儿的,祉哥儿哭一哭,肖嬷嬷比她这个亲娘都要心疼。
这般想着,顾窈笑着对蒹葭吩咐道:“肖嬷嬷那边你也多照看些,若是缺什么,尽管到内务府去取,往后还要她多费心照看咱们祉哥儿呢。”
蒹葭听着点了点头,笑着道:“瞧娘娘您说的,能照看祉哥儿可是她的福气,底下的人只有尽心的份儿。”
“奴婢和端嬷嬷也觉着将祉哥儿交给肖嬷嬷照顾更好,这样娘娘就能抽出空来做旁的事情了。如今娘娘协理宫务,说不得往后有更多的事情呢。再说,皇上如今将咱们昭阳宫当作勤政殿了,娘娘也不好叫皇上精力不济去上朝。”
“娘娘如今自己想通了,奴婢们也能放心了。娘娘放心,除肖嬷嬷外还有其他几个乳母,奴婢们绝不会叫咱们小皇子和哪个太过亲近的。”
顾窈露出惊讶的眼神来,蒹葭吐了吐舌头,笑道:“奴婢打小伺候娘娘,哪能猜不出娘娘的心思,娘娘放心就是了。”
顾窈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是啊,咱们蒹葭这般聪慧,本宫可离不开你。”
两人正说笑着,迎面遇上了虞妃。
顾窈一愣,含笑看向了虞妃,没有先开口免了虞妃的请安。
这便是要叫虞妃朝她行礼了。
虞妃穿着一身宝蓝色绣茶花宫装,梳着流云髻,发上了簪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簪子,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
虞妃不动声色打量了顾窈片刻,这才忍着心里头的憋屈对着顾窈福了福身子道:“嫔妾给贵妃请安。”
揽月跟在她身后,也福身请安。
她如何不知道自家娘娘心里头的委屈,可如今人家是贵妃,娘娘却早已从贵妃的位子上下来,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妃位,无论如何便也只能伏低做小了。
顾窈点了点头,伸手虚扶一下,含笑对着虞妃道:“今个儿倒是巧得很,遇见了虞妃你。”
“虞妃可也是要去娴妃姐姐那里的?”
虞妃听着顾窈叫自己一口一个虞妃,倒是亲切叫娴妃一声姐姐,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生不自在。
“也是皇上念着和嫔妾过去的情分,叫嫔妾一同协理这六宫事务。贵妃进宫不到两年,如今也有了这个福气,真是叫嫔妾羡慕。只是如今年轻的姑娘家一茬一茬的鲜嫩的能掐出水来,老话里说的新人旧人可不是哄人的,贵妃可要抓好眼前的恩宠,毕竟往后的日子谁知道呢。”
顾窈丝毫都没被虞妃的话激怒,反而是笑着对虞妃道:“这新人旧人也不是由着本宫的,好在本宫还有祉哥儿,哪怕皇上往后有了新人,想来也会时不时来昭阳宫看看祉哥儿的?只要皇上疼祉哥儿,本宫便不求什么了。”
虞妃无非是想拿新人旧人的事情恶心顾窈一下,不曾想顾窈竟是毫不留情往她心窝里捅刀子,一时脸色铁青,嘴角的笑意也挂不住了,差点儿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顾窈看了她一眼,便径直朝前走去。
看着顾窈离开的背影,虞妃气得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
等到顾窈走远了,虞妃才狠狠道:“真是小人得志,真以为自己能得一辈子的恩宠呢!本宫好歹是她的长辈,她竟连一句姐姐都不肯叫本宫,还叫本宫给她行礼,真真是没有规矩。这顾家出来的人,没个好的!”
揽月听着自家娘娘这话,连忙道:“娘娘慎言,这话若是传到贵妃耳朵里,还不知要如何想娘娘呢。”
“老夫人叫娘娘交好贵妃,娘娘这又是何必呢,今日将人得罪了去,之前小皇子洗三和满月送出去的东西不都白送了。”
虞妃本想说本宫还不稀罕那点子东西,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了自己最近手头当真有些拮据,府里也不往宫里送银子进来了,一时脸色更不好看了。
揽月见着自家娘娘这个样子,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道:“娘娘咱们也快些去娴妃宫中吧,别叫娴妃久等了。”
虞妃点了点头,终是抬脚朝前头走去。
这边,娴妃听宫女回禀说是贵妃到了,含笑亲自迎了出来,跟着她出来的,还有大公主萧玉寰,不等娴妃行礼,顾窈便将她扶了起来,二人相携着进了殿内。
这是顾窈头一回来娴妃的住处,只见殿内陈设奢华,多宝阁上摆放着的古玩器具个个都是价值连城,只是桌上却是放着一套天青色的汝窑茶盏,瞧着和屋子里的陈设有些不相配。
见顾窈盯着桌上的汝窑茶盏看,娴妃笑着对顾窈道:“知道妹妹要来,本宫也准备了好茶,这茶盏也是从库房里才寻出来的,本宫原是喜欢粉彩茶盏,觉着纹饰繁密,勃勃生机。不过知道妹妹喜欢素雅些的,便叫人将这套汝窑茶盏拿了出来。”
“妹妹瞅一瞅,这杯底有先帝御笔题字,先帝赐给了姑母,姑母不舍得用又赏给了我,我却喜欢鲜艳些的,便一直收着,如今拿来招待妹妹也算是没有明珠蒙尘了。”
顾窈听着,果真上前拿起一只茶盏看了起来,杯壁质薄体轻,天青色的釉质微微泛蓝,静雅含蓄,杯底乃是隆泰四十四年先帝御笔所题的“宁静致远”四个字。
顾窈含笑拦下了大公主亲自斟茶的动作,对着娴妃道:“姐姐喜欢粉彩茶盏,今日就照旧用它喝茶吧。这套汝窑茶盏,等大公主大婚之时,当作嫁妆可不风光?”
娴妃笑了笑,顾窈拍了拍她的手道:“姐姐就莫要和我客气了,再说我也想看看姐姐宫里的粉彩茶盏,都说粉彩富贵雍容,描金纹路美轮美奂,姐姐既喜欢,想来收藏众多,可舍得拿出来叫妹妹欣赏欣赏?”
娴妃听顾窈这样说,脸上的笑意轻快了几分,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库房拿几套出来。”
她说着,又转头对着顾窈道:“旁的我不敢说,这粉彩茶盏这满宫里没有哪处有我收藏的好。”
几个宫女很快就拿了三套粉彩茶盏出来以供赏玩,令有宫女奉了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
顾窈边喝茶,便赏玩了会儿汝窑茶盏,说话间又和娴妃说起了萧玉寰挑选驸马的事情。
萧玉寰到底是个姑娘家,虽说稳重聪慧,可提起自己的婚事,脸上到底还是染上了一层薄红。
娴妃拿帕子掩了掩嘴,笑着对顾窈道:“皇上命锦衣卫细细查了画轴中的三位,都是家世贵重,人品清□□里也没什么幺蛾子的。我叫玉寰自己拿主意,她最后挑中了奉国公府的大公子程瑀,娘娘知道的,他此番春闱也是进了二甲的,这书读得多周身也有书卷气,往后也好相处。虽说咱们玉寰是下嫁,可若是碰上那等子脾气不好的,便是公主也有得是委屈受,关键这奉国公夫人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没往世子跟前儿安排什么通房侍婢之类的,世子身边都是婆子和小厮伺候。”
正说着话,外头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容妃和虞妃娘娘来了。
娴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含笑对着顾窈道:“臣妾出去迎一迎,娘娘坐着便是。”
顾窈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和萧玉寰说起话来。
不多时,娴妃就领着容妃和虞妃进了屋里。
容妃和虞妃给顾窈行礼后,就在软塌下头放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娴妃作为主人,坐在了软塌的另一边。
顾窈拉着萧玉寰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容妃先是问起了萧玉寰挑选驸马的事情,知道定下了奉国公府世子程瑀,赐婚的圣旨这两日便下来了,笑着给娴妃道喜,语气温温柔柔的,言语间更是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
顾窈看了容妃一眼,又瞧了眼明显笑容不到眼底的虞妃,深觉虞妃也就出身高贵,是显国公府的嫡女,若论城府和手段,哪里能比得过容妃去。
大家说完大公主的婚事后,就提起了协理六宫的事宜。
最后,娴妃接手了宫女安排,管理妃嫔月例两项事宜,顾窈接手了查看库房、迁宫等事,虞妃和容妃一个处理宫中流言蜚语,以示惩戒,一个接手管理了宫女太监的月例。
到最后,虞妃脸上的笑意差点儿就挂不住了。
娴妃瞧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含笑开口道:“如此,咱们便各司其职吧,只盼能替太后,替皇上分忧。”说着,娴妃便放下了手中的茶。
虞妃和容妃很有眼色起身告辞了。
顾窈见二人离开,也要起身告辞,娴妃诚心留她和大公主一并用了午膳,快到未时顾窈才和蒹葭回了昭阳宫。
顾窈刚一回去,就歪在了软塌上,揉着自己的肩膀。
含黛见着,忙上前给自家娘娘捏起肩膀来,随口朝着蒹葭问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和端嬷嬷还叫人准备了午膳呢。”
不等蒹葭回答,顾窈便轻笑一声道:“提起大公主的婚事,又商量了后宫事宜,娴妃诚心留我用膳,总不好拒绝了,真是有些累人呢。”
端嬷嬷听着自家娘娘这话,笑着道:“这是娘娘往日里不大和后宫走动,如今突然走动起来才觉着不习惯。好在娘娘如今是贵妃,见了人也是旁人给娘娘见礼,不然怕是要更累呢。”
“不知娘娘接的是什么差事?”端嬷嬷打趣了顾窈一句,又问道。
顾窈便将事情细细说给了端嬷嬷。
端嬷嬷听了,含笑道:“娴妃如今也是个会做人的,可见人都是会变的。”
“这迁宫的事情往常有惯例,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就是了,再说,如今宫里头怕是也无人迁宫,再迁就该是”端嬷嬷朝顾窈看了眼,没将话说明白,可意思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
顾窈含笑看了她一眼:“嬷嬷可真看得起我。”
端嬷嬷笑道:“旁的奴婢不敢说,可娘娘和咱们小皇子定都是福泽深厚之人。”
顾窈笑着将话题转移开来,问道:“这查看库房,可是对照内务府送来的账册?”
端嬷嬷点了点头:“正是呢,娘娘有所不知,咱们这后宫的财政大头便是来源于内务府下头皇庄上的收益。此外,内务府还掌管了后宫的各项事务,大到御用监、尚膳监,钟鼓司,小到内官监,御马监,哪一样都是不可忽视的。可以说,掌管了内务府便是掌管了后宫,这历朝历代都是皇后才有资格掌管的,如今后位空悬,娘娘位于贵妃之位,自然也该替太后,替皇上分忧。”
顾窈听着这些,心里头就一阵打鼓,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见着自家娘娘有些被吓住了,端嬷嬷连忙笑着道:“自然内务府有其下属部门例如广储司、掌礼司、营造司等。娘娘无需事事过问,只要查看后宫日常的诸如膳食、服侍、御药、织造、收受贡品等几样便足够了,娘娘无需太过担心。”
“不过娘娘也要传内务府总管曹安过来见见,这往后总要打交道的。”
顾窈想起来她封贵妃的时候,诸多赏赐便是内务府总管曹安亲自送过来的,这曹安给她的印象倒是不错,虽奉承的话也有,可眼睛里还有几分清正之气,听说,这曹安原先在潜邸时便是萧景珣身边的幕僚,比萧景珣大了十多岁,后来萧景珣登基后,他入朝为官,逐渐成了萧景珣的心腹重臣,掌管了内务府,这些年甚少出纰漏。
顾窈心里头有了计较,便叫端嬷嬷明日传曹安来昭阳宫。
晚上萧景珣回来时,顾窈也追着他问起了内务府和总管曹安的事情。
萧景珣认真给顾窈解释了,事无巨细,顾窈听过之后,心里头对于内务府总算是有几分条理了。
她带着几分不解看向了萧景珣,没忍住问道:“皇上今日这般认真,没有打趣臣妾,臣妾觉着好生不习惯呢?”
萧景珣听着就笑了:“朕岂是那等不分轻重的。”
“再说,朕若敢打趣你,是等不及叫你掐朕吗?”
顾窈听得脸一红,有些心虚辩解道:“臣妾力气小,又不会真的将皇上掐疼了。再说,臣妾一时气头上,皇上就不会躲开吗?亏得外头人都夸皇上臂力过人、精通骑射,原来竟是言过其实了?”
萧景珣没有生气,反倒是含笑看向顾窈,意味深长道:“朕臂力若是不好,窈儿怎么总说朕将你弄疼了呢?”
顾窈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连耳垂都泛出几分薄红来。
她还未有动作,就被萧景珣拉着坐到了他腿上。
“行了,朕惧内,不敢躲好不好?”萧景珣低下头去在顾窈耳边小声道。
顾窈这回是彻底连脖子都晕起了一层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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