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夫人,可以吗
新岁伊始, 一场瑞雪纷纷扬扬而落,高阳下,雪粒闪烁着白茫茫银光, 深深覆盖了满城的红灯笼, 也将昨夜的杀伐与鲜血尽数淹没于下。
冰天雪地里, 京城男女老少还是围聚在街头巷尾, 人人脸上神色陡变,皆是惶惑与讶异。
谁也不曾想,一觉醒来, 无声无息的变了天。
除夕之夜, 当今圣上于皇宫中驾崩,听闻是三皇子逼宫造反, 亲弑晋帝, 意图谋朝篡位。幸得那位都督裴无率兵进宫镇压, 这才平息叛乱, 没有殃及到城中寻常百姓。
人群沉寂了片刻,接着有人窃语,难怪昨夜看见有无数银甲禁军涌现, 持阔身长剑,如同固若金汤的城墙坚守在京城内外, 震慑四方。
老百姓们早已对晋帝心生了愤恨, 一国之君痴迷得道成仙,为了长生不老, 在位期间倦怠朝政, 甚至不顾百姓疾苦,昔日国力强盛的晋国在他统治下越发衰退。
如今这昏君一死,众人心中自然是高兴, 只是他终究皇帝,不好大肆拍掌叫好。
于他们而言,只要能过上安居乐业,河清海晏的日子,谁来做这个皇帝都无所谓。
————
今日年初一,林氏手里捏着备好的压岁钱,早早地便来到听音苑。她瞧了眼紧闭的屋门,悄声问一旁值守的侍女,“小姐还没起呢?”
侍女摇了摇头,才想起来说:“夫人,姑爷昨儿个半夜回来了。”
林氏闻言有些意外,不禁慢慢弯唇,心下了然。
夫妻俩小别胜新婚的浓情蜜意,也不知道昨夜闹到何时才歇息,今晨这个时候能起来也就怪了。
她轻声吩咐不要出声打扰到两人,随后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压岁钱,眉眼染笑。
正好,回去再多备一份。
床帏之内,一对璧人静静相拥,交颈而眠,满室温馨眷恋。
倏地,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裴无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抬臂,手掌覆在她耳朵上。
可还是稍稍晚了些,怀中呼呼大睡的人听见声响,身子颤了一下,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攥紧了衣襟,唇中发出低低地唔哼。
裴无另一手按在她纤细的后颈上,温声安抚。
许久,那扰人的爆竹声总算停了。
谭清音悠悠地睁开眼睛,被光芒刺了下,又立马埋进他胸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几时了?”
裴无垂眸看她,忍不住亲她鬓发,笑说:“约莫晌午了。”
今日落了雪,却出奇的艳阳高照,因而屋内也亮堂堂的。
谭清音怔住了,刚才那点困意尽散。
她忽然噌地坐起身,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急切道:“快起身,你昨夜答应我什么?可不能反悔。”
她这一夜睡得极为不老实,在他身旁翻来覆去,迷迷糊糊间醒来还会在他脸上乱摸一通,嘟囔着确认他在不在。
裴无被她弄得没法子,只能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抱到自己身上。
因而这一直起身,她便坐在了他腰腹上。
裴无双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呼吸有一瞬凝滞。
如此亲密无间的姿势,能清楚感受到她身上绵软。
乌浓长发松散,铺在身后,发尾扫在他腿上。轻薄的寝衣半敞,露出肩颈大片雪肤,柔腻云软若隐若现。
偏偏她丝毫未察,那双乌灵俏动的杏眸依旧盯着他,目光期期。
裴无看得口干舌燥,他移开视线,伸手想替她拢好衣衫。
忽然,手掌停在半空,他迟疑了下,这是自己的妻子,有何不能看的。
裴无垂下手,颇为闲适地枕在脑后,缓缓抬目,在她颈间流连,半晌才幽幽低声开口:“下雪了,今日不方便出门。”
闻言,方才明媚昳丽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谭清音有些不信,还撩开软帐勾头往外望去。
屋外雪声簌簌,隔着窗纸,能看见雪落残影。
谭清音失望地缩回帐子里,而裴无眉眼含笑,视线灼热地看着她。她愣愣地低头,瞬间脸颊滚烫,死死捂住胸口。
“你眼睛看哪里呢!”谭清音吸着气,瞪圆眼睛看他。
裴无笑了一声,手臂紧紧锢住她后腰,不让她往后躲。
瞬间天旋地转,人就被压到了裴无身下。
乌发铺陈在枕上,如泼洒的浓墨厚重,那一抹白皙越发晃眼。
裴无伸手拨了拨她额上碎发,修长的手指往下,抚过她的侧脸,触手细腻柔软。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黑眸微微有些沉:“清音,要不要生孩子?”
低低的沉声如金玉落盘,带着蛊惑,诱得谭清音忘了自己正在和他生气,也忘了此时还是白日。
谭清音心一烫,长睫轻颤,霎时就明白裴无在说什么。她认真地想了想,疼就疼吧,谁让奶娃娃这么可爱。
还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搂过他的后脖颈,缓缓动了动身子,轻声细语:“要。”
冬雪声微,软帐里淡淡香气越发浓烈,光影透过淡绿色的纱帐缝隙,模模糊糊地洒进床榻间,覆在耳鬓厮磨璧人身上。
肚子咕噜声忽然响起,谭清音软软地推了一下他,瘪唇看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好饿。”
裴无动作一怔,额角直跳,他无奈地伸手揉了下眉心,眼神落在她白嫩精致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迟早要被她折腾死。
—
午时,听音苑。
裴无背身立在屏风后,拿起送进来的衣物,里外穿好。
谭清音走近时,眼眸亮了一下,幸好他身形与父亲大差不差,不然去哪儿给他找这么贴身的衣袍。
她上前,纤白的手指替他理了理衣襟,又退远些打眼瞧了瞧,郎君面如冠玉,清贵矜然,一身青色锦袍衬得他犹如山巅矗立的挺松,蕴着坚韧不可摧的劲力,与她这温意小巧的闺阁格格不入。
谭清音向来不掩饰对他的喜欢,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叭地亲了一口,笑盈盈地赞叹:“夫君真好看。”
唇上柔软稍触即离,如同吻在心尖上,蓦地一颤。
裴无稍稍倾身,一手搭在她腰上,意味深长地问:“吃饱了?”
谭清音被他问得一呆,想起床榻间那幕幕柔情,不由咽了下口水,小声嗫喏:“不能白日宣……淫。”
裴无:“意思今晚可以?”
谭清音红着脸,不想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而从他袖中掏出红包,佯意急声问:“让我瞧瞧娘亲给你包了什么?”
她打开红纸,里头除了金银豆子,还有白玉平安扣,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谭清音眨了眨眼睛,惊讶道:“娘亲真是偏心,怎么给你的压岁钱比我还多。”
她嘴上虽是带着一丝羡慕和埋怨,但眼底却是漾着浅笑。
自父母离世后,逢年过节,再没有旁人给过他压岁钱,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
裴无心头盈着暖意,将她揽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发顶,哄道:“我回去再给你包一份。”
—
谭清音觉得自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和他腻在一起,往日在府里也不像这样。
到了傍晚用过膳后,裴无便拥着她坐在轩窗边,看着窗外雪景。
她这两日没有好好用饭,因而乍一顿多食了些,脾胃便开始不适。
谭清音苦着张小脸,不虞哀怨:“我都说了我吃不下了,你还非要我多吃些。”
“是我不好,下回不央着你吃了。”他蹭了蹭她的侧脸,歉疚的低声。
裴无微微垂下眼,看着可怜兮兮的她,心下便软了,抬手贴在她小腹上方,轻缓慢揉。
指骨分明的大掌收着力,轻一下缓一下,按得她眉眼渐渐舒展,唇中不时会哼哼两声。
裴无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越发觉得她像家里养的那只胖狸奴,摸得高兴了,便会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声。
良久,他轻声问:“可好些了?”
谭清音闭着眼,急忙按住他要抽离的手,央求他:“再揉揉。”
裴无心下无奈,只得继续揉着,可却渐渐移了位置,他看着窝在怀里的人,不由声音暗哑,“夫人,可以吗?”
她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他的前胸,如今他以一副包容之姿从后拢着她。
他的唇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耳垂,带着温热的鼻息,落在唇畔。
那一声低哑缱绻的“夫人”让谭清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谭清音回头,抬眼便撞上了那幽深的眸色中,看着他温声告诉她,“晚间了。”
周遭一瞬静谧,银针落地可闻,耳边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之声,扑通扑通……
“还疼?”
裴无收了收臂膀,将她抱在怀里,附在她耳畔轻声问。
谭清音略微挣扎了下,想躲开。
他不想床笫间,只有他舒适,因而这次,裴无一见她眉头蹙起,便会停下安抚,想要愉悦她。
谭清音羞于将方才那股溺没之感说出口,干脆转过身子,一个劲儿地往锦被里钻,把脑袋也蒙了起来,不想看见他。
往日里她再胆大,对他搂抱亲热,可到了这种事上脸皮还是薄。
她如同缩头乌龟一样,裴无见了忍不住发笑,唇角轻微地扬了一下。
裴无朝她靠近些,连人带被子卷进怀里,扒开锦被一角,露出那张艳若芙蕖,湿漉漉的小脸。
他伸手捏了捏,轻声低叹:“别憋坏了。”
谭清音闭着眼睛,说不出半句话,她艰难地提起锦被下的玉足,想要踢向身后男人。
抬起的脚丫子被人一把攥住,再想收回时已经迟了。
长夜漫漫,雪夜里,那一室晕黄烛火悠悠晃晃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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