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太和殿上,经过商议,皇帝朱祁镇和众大臣达成一致意见: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合并。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太监拿着两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本,匆匆忙忙走进太和殿。
“启禀陛下,四川、贵州有司联合上奏:
播州土司宣慰史杨应龙叛乱,他带着弟弟杨兆龙、儿子杨朝栋,率领苗兵和土司兵劫掠播州附近四川、贵州两省。烧杀抢掠,屠城掠民,无恶不作。请朝廷派兵剿之。”
内侍太监读完,又展开第二封奏折。“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啼血上奏:
四川有司衙门,害死了他的小儿子杨可栋(杨可栋是播州土司杨应龙的小儿子,在成都为质子。)。恳请皇帝陛下下旨捉拿真凶,为其子报仇。”
听完这两封奏,高高在上的皇帝朱祁镇缄默不语,不过瞧着他那阴沉似水的脸色就知道,皇帝朱祁镇的心情很差。
两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截然相反,一封启奏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谋反;一封状告四川衙门害死了他的儿子杨可栋。
太和殿上的众大臣,也低声议论纷纷。
“这播州土司自唐以来,有六百多年历史了吧。这一届的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怎么会如如此不识大局,竟敢引兵作乱。”
“哼,都把人家儿子杀了,一怒之下做点过激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朝廷自有法度。杨应龙儿子被杀,朝廷自会给他一个交待。但是他不能纵兵泄愤、劫掠屠杀无辜百姓。”
“四川有司衙门过了,明知道杨可栋是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的儿子,还照杀不误。若是其中没有算计,鬼都不信。”
“交趾叛乱的时候,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要银子出银子、要人出人,十分的顺从。因为杀其子,就把他逼反了,有些可惜呀!”
“近几年,朝廷不断收到消息,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擅自大规模阉割童男,充作仆役,若说他没有谋反之意,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播州自治始于太祖皇帝,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的祖上,与太祖皇帝立下从属约定:朝廷收税,播州自治。
为了西南一地的稳定,稍稍有些出格的地方,也算不了什么。”
“西南土司一直不服王化,是时候出兵,杀鸡儆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让他们那些土鳖知道知道,这天下终究还是大明的天下。”
“莽夫之见!西南一地,各族杂居。贫穷落后,犹若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如此,太祖时期就没有什么各大土司了。”
“播州土司杨应龙出兵叛乱,有其一就有其二。还不如一劳永逸,一举除之,为朝廷解决心腹之患。”
“西南出巨木,陛下修建宫殿时,播州土司杨应龙运来七十根巨木,充作栋梁。
南蛮叛乱,也是杨应龙带土司兵平叛。为了西南一地的稳定,他也立下过汗马功劳。”
“功是功,过是过。这不是他纵兵劫掠的依仗。”
从这些大臣的议论声中,贾环大致了解了一下播州土司的历史和叛乱的缘由。
播州杨氏自唐朝末年,击败南诏,被封为“播州宣慰司”,自此统治播州。唐亡投宋、宋亡投元、元亡投明,至今已有近七百年的历史。
杨氏能在播州一地,长达近七百年的时间里,做官场的“不倒翁”。
首先、是杨氏很听朝廷的话,始终跟着朝廷的脚步走。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其次,杨氏在当地的威望很高,深受当地人的拥戴。
最后,西南一地少数民族众多,地贫人穷是非多!朝廷也不愿意多花精力,去统治西南地区。
明朝建立之初,太祖皇帝和杨氏达成一致意见。播州从属朝廷,在给朝廷交纳税赋。同时也要帮助朝廷,镇压西南一地的动乱,维护朝廷对西南地区的统治。
杨应龙接任播州宣慰司宣慰使之职时,对朝廷还算忠心。可是随着他年龄渐长,杨应龙渐渐骄狂起来。
自从朝廷封他为二品將军,杨应龙更感觉飘飘然。他在播州自称“千岁爷”,所居府邸中,雕梁画栋,將皇家的龙凤图案作为装饰,已经有了“天子梦”。
此外杨应龙真的模仿皇宫的生活,將播州当地的一些小男孩残忍阉割。送到他的府中,服侍自己和家人的起居,这让播州当地的一些贵族大姓非常不满。
播州土地较大,它下面有多个“长官司”。播州五大长官司有九大贵姓,合称“五司九姓”,这些人也是当地的世袭贵族。只是奉播州杨氏为尊,杨应龙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杨应龙骄横拔户,残暴不仁,横征暴敛。他在播州压榨百姓和九大贵族。让他们出钱充军饷。其实大部分钱财,供他自己享乐。杨应龙还带着土司兵四处劫掠,抢劫百姓和富户,连朝廷官员都吃过亏。
五司九姓把杨应龙危害播州的事情上报朝廷,朝廷念其有旧功,一直没有治其罪。自此,杨应龙对九姓一直怀恨在心。
五司九姓之间长期共处,互相之间会通婚,结成亲戚关。
杨应龙后来与九姓之一张氏之女结成夫妻,这是一段很正常的政治婚姻。
杨应龙的妻子张氏是九姓之一,她嫁给杨应龙后不得宠,还被怀疑和外人有染,最后改嫁了杨应龙的族弟。
张氏改嫁后,两人本来相安无事。但是杨应龙居然在一次酒后听了宠妾的话,想起张氏对自己不忠的事,于是提刀去张氏家里,將其满门屠杀。张氏和她的母亲也都被杀红了眼的杨应龙,亲手砍下了首级。
九姓之一的张家大为震惊,当地九姓听到如此残暴之事,也极为愤慨。
罗家、宋家、何家、郑家这些贵族看不顺眼杨应龙很久了,这次提刀杀妻更是目无王法,残暴至极。于是他们联合张家悄悄上书朝廷,写了杨应龙种种罪状,告其谋反。
杨应龙杀妻之后,知道自己铸下大错。在得知九姓之中已经有人告了御状,他一不做二不休,起兵將那些告状者的亲属屠杀殆尽。然后带着苗兵和土司兵主动出击,劫掠播州附近的州县。
皇帝盛怒之下,令四川、贵州两省,着手剿灭杨应龙。明军分四路进军,除了其中一路被杨应龙设伏打垮后,其余三路成功杀入播州。
就在此时,四川和贵州两省出现裂痕。播州地处四川和贵州交界处。四川掌管播州的赋税收缴;贵州掌管在播州驻军。
这时四川、贵州两省都不想出钱出人掺和播州之事,这让杨应龙有了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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