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云婉在里面?”

陆争流看着葛宝儿,抱有一丝期望地问。

他多希望她能说个“不”字!

葛宝儿只是笑了笑,油桶早就倒在了地上,蔓延出一片深黑的痕迹。

陆争流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然后变红。

“救命……救命……救命……”

屋子里竟然有人在拍门!

陆争流箭步冲过去,木门已经滚烫了,他一靠近都觉得肌肤有种灼伤感。

“锁了!”

大门从外面上锁,难怪里面的人出不来!

陆争流用蛮力都拽不断铜锁,一脚踹开了门,火舌吐出来,差点烧到他身上。

“父亲,父亲……”

陆长弓趴在地面上爬出来,后背已经着火了!

“长弓!长弓!”

“水!水!水在哪里!”

陆争流咬着牙,把孩子先弄了出来,老姑子提着水桶过来,哗啦啦一桶水倒在陆长弓身上,灭了那些火。

陆长弓趴在地上,手背已经烧伤了,疼得发抖。

“救救母亲……救救母亲……”

他扯着陆争流的衣角,哀求着。

“云婉……云婉她——她在里面?”

刚开了佛堂的门,里面烧得更旺了,已经不可能再进人了!

老姑子和小姑子匆匆忙忙泼了水,劝道:“大爷,您快让让!火要烧出来了!”

她们怕陆争流出事,推了他一把。

陆争流踉跄着后退,看着一点点烧毁的佛堂,呆若木鸡。

葛宝儿也傻了。

这么大的火,那蔺云婉……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她看着地上的陆长弓,疑惑地抿了抿嘴唇,明明她走的时候,陆长弓根本就不在,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怎么没把他也一起烧死!”

葛宝儿腹诽。

她们母子要是一起死了,那才是最好的,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庆哥儿了。

“她……她终于死了……”

葛宝儿松了一口气,所以笑了出来。

陆争流冷眼看着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一双眼睛好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红的滴血。

“贱人!你害死了云婉!”

“啊……”

葛宝儿轻轻叫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一张清秀的脸,涨得紫红,几乎要被掐死!

“我……我……我是……兴国公府……嫡女……”

“阿正哥……你……你……真的要……掐死我……”

兴国公府?

陆争流醒了神,一点点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葛宝儿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她难道就是仗着她那还未确信的身份,对主母动手?

“贱人!”

“你这个贱人!纵火烧主母——”

陆争流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咳咳,咳咳咳。”

葛宝儿头晕眼花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出来,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喉咙里流的血,一嘴的血腥味儿。

“住手!”

陆老夫人和严妈妈一起赶了过来,她听到云板的声音,又看到庵堂冒烟,都没问是什么事,立刻赶了过来。

竟然真的出事了!

“什么谋害主母!争流你冷静一点!”

陆老夫人指着旁边的油桶道:“你看不见?油还没泼进去!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她说得直喘气。

陆家的族人都快到了,要是扣上一个谋害主母的名声……

想想她都心慌。

怎么会这样!葛宝儿真是胆大包天了!

陆老夫人气急败坏地瞪了地上的葛宝儿一眼。

她却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抹去了嘴角的血,冷笑道:“大爷,您有功夫在这里拿我撒气,还不如去找一找玉佩。”

“现在人多手杂,要是谁私底下捡了玉佩藏起来……”

陆家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都留不住了。

陆老夫人心里一紧,顾不上问罪,急急地和陆争流说:“你还不快去帮着灭火,找人,找玉佩。活要见人,死要见——”

陆争流听得不那个“尸”字,转身去了。

陆老夫人低声吩咐严妈妈:“把她给我捆回去!”

又看着地上的陆长弓,说:“扶大少爷回去看大夫。”

听到陆长弓口中还在喃喃念着“救救母亲”,她心都凉了一截。

佛堂烧了这么久,她那孙媳妇还活得下来吗……

“总算灭了。”

集结左邻右舍和陆家族人之力,灭了佛堂的火,整条街上的人全都醒了,巡街的指挥使带着手底下的兵士也围了过来。

直到天亮,无关者才离开。

蔺云婉坐在出京城的马车上,也是满脸的疲倦。

她不知道长弓会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他会那么做!

车夫在官道上停了马车休息,不多时阿福带着人赶了过来,和另一辆马车里的齐令珩说了几句话。

齐令珩闻言颔首,下马车和蔺云婉道:“夫人,不必担心。你的养子已经无虞了。”

阿福派过去的人,混在灭火的百姓里面,亲眼看到陆家的人带走了陆长弓。

也看到陆长弓身上的伤,不在要害,还看到他成了“蔺云婉”烧死的人证。

真是这一场大火里锦上添花的一笔。

有了他作证,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死的人不是蔺云婉。

毕竟没有儿子会认错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会怀疑一个十岁孩子说的话。

蔺云婉闭上眼,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幸好长弓没事!

她睁开眼,不由自主想和齐令珩说话:“那孩子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齐令珩笑了笑,道:“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孩子。”

蔺云婉笑得很勉强。

要是别人家孩子像这样有勇有谋,她必然要夸的,换成自己的孩子,真不是滋味儿。

“好了。孩子没事,夫人你也可以安心去江潜了。”

蔺云婉道:“多谢王爷。”

齐令珩点了点头,顿了顿才说:“时间紧迫,来不及为夫人找更合适的身份,林家嫡女——暂时先委屈着夫人。”

蔺云婉连忙道:“何谈委屈!要不是您,我怎么还能正大光明地活着?我谢您还来不及。”

齐令珩很温和地说:“夫人到了江潜有什么事,都可以让惜若丫头先去找我舅舅。”

“我尚未辞别父皇母后,不能送夫人一程了。”

蔺云婉已经不想麻烦他更多,说她自己去也无妨,让他不要挂心。

只是她还惦记着一件事。

“不知王爷想让我帮您什么忙?”

她一个内宅女子,现在又失了蔺家嫡女的身份,还有什么可以给桓王的?

齐令珩笑而不语。

蔺云婉顿时明白过来,王爷根本没想让她帮什么!只是怕她当时不领情才那么说的吧!

“夫——林姑娘,后会有期。”

齐令珩微微一笑,恭贺蔺云婉有了新身份,一个未出阁的大龄姑娘,林云婉。

蔺云婉十分感激地在冲他福身,道了别。

丫鬟惜若放下车帘,吩咐车夫继续走官道。

蔺云婉靠在马车里,捏了捏腰间的荷包,逃离陆家,离开京城,她什么都没带,除了那块豹子尾巴的玉佩。

她就算“死了”,也不能让陆家靠着兴国公府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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