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瑞雪兆丰年。

一家三口吃完年夜饭,傅寒去仓库拿先前买的烟花,傅聿川则陪林浅在客厅里摆弄她买的孔明灯。

今夜下着雪,不知道孔明灯能不能飞起来。林浅想试一试,买都买了不能浪费。她拿着黑色签字笔,接过傅聿川递来的玫红色纸张,在桌上展开摊平,弯下腰开始写愿望。

她提前在备忘录里写了许多心愿,包括芝宝多吃猫粮长胖胖。真正握着笔要写的时候,她只写了一条:“愿所有人平安健康。”

写好纸条,待笔墨干了,林浅把纸张卷起来,系在灯芯下方的竹竿上。她穿好大衣,提着她的灯往屋外院子里走。选了个风小且空旷的地方,点燃灯芯蜡烛,在火光气流把灯罩吹鼓的那刻,松开手。

孔明灯徐徐往上飞去。

林浅正要双手合十许愿,那盏灯忽地灭了,被风雪吹落下来,掉进不远处的雪堆里。女人连忙跑上去将东西捡起来,灯芯摔烂了,灯罩也破了,即使重新点燃也飞不起来。

耳边有脚步声临近。

“站在风口上,灯肯定容易灭的。”傅聿川搂住她,把自己的孔明灯给了她:“放这一盏,我们选个风小的位置。”

林浅接住他递过来的灯。

竹竿处绑着卷起来的纸张,他也写了心愿。他们往屋檐方向去,傅聿川给她挡着风,让她点燃灯芯,随后放飞这盏灯。

灯展在夜空飘雪里晃荡了好几番,看着好像招架不住冷风,摇摇晃晃却又飞了起来。光圈一点点变成红色的光点,越飞越高,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放烟花,过新年了!”

“哥,嫂子,看这里!”

随着傅寒声音而来的是漫天的烟火,他还抱来一箱小烟花,林浅拿了几根仙女棒,傅聿川跟在她后方给她点烟花。

除旧迎新。

这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团圆年。

-

林浅坚持要守岁跨年。

客厅电视上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林浅抱着芝宝窝在贵妃椅上堆积木,之后又跟傅寒一起玩扑克牌。终于等到零点的新年钟声,林浅拉着傅寒跑到傅聿川跟前,笑嘻嘻地朝他伸手,恭喜发财,红包呢?

红包每人都有份。

芝宝也有。

韩嫂这时端着煮好的甜酒汤圆过来,一人盛了一碗。林浅忘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时和傅寒一起在做中国红绳结,她和傅聿川学了几遍就做出来了,傅寒做了十几次都是一团浆糊。他不做了,直接拿了傅聿川那一个,说是要系在他车上当平安符。

深夜。

梨园别墅的欢声笑语渐渐奚落。

窗外的烟花还在盛放。

傅聿川抱着睡着的林浅进了主卧卧室,把人安稳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站在床边,借着床头的睡眠灯看了她许久,弯下腰,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关上卧室房门。

到了外头客厅里,傅聿川才回拨宋衍之几分钟前打来的未接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宋医生嬉皮笑脸的表情映入傅聿川视线里,对方乐呵呵地祝他新年快乐,傅总发个红包。

乐完以后,宋衍之才认真说:“你寄到我导师研究所的药,经过一周的反复检测已经出了结果。与你猜想的一致,那半颗药对林浅的癌症没有任何用处。”

是假的解药。

准确来说傅君临本人就没有解药,他当年利用周回的药偷偷摸摸对林浅下手的时候就没想过让林浅活。

“我听傅寒说,今天你们去傅宅吃年夜饭,饭还没吃傅君临就晕倒进医院了?”

“嗯。”

“你做的吗?”

“是。”

宋衍之不免震惊,眼睛微睁:“他那么一个虚伪自私的人,会为了春南府的项目自愿吞下你给的毒药吗?”

无论是谁都有欲念。

傅君临也不例外。

此前从唐千兰那得知这些事,傅聿川并未完全相信,直至傅君临不惜得罪南家上下,设局坑了庄慧月拿到春南府地皮的决策权,他那么一个城府深厚,左右逢源的人能这么不顾一切,只能说明那块地对他意义非凡,太重要了。

人都会因为在乎的人或事乱了阵脚。

显露弱点。

宋衍之这时又说:“过完年,林浅就要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术了。解药是假的,与她适配的骨髓没有找到,那又只能你——”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

彼此都懂。

相较于宋衍之眉头紧锁的担忧,傅聿川面色很平淡。他只说:“我目前一切都好。”

结束通话。

傅聿川停在与宋衍之的聊天界面,给他发了一个新年红包,祝他新年快乐,身体康健,阖家团圆。

-

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且持久。

温度也低。

出了正月十五才停雪,阳光落在身上都抵不住冷意。

林浅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术是在三月中旬做的,她和傅聿川结婚纪念日的次日,他抽取了骨髓,她进行了手术。

这次手术没有第一次那么顺利,林浅昏迷又苏醒,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近一周才好转。

这天。

春雨阵阵。

病房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雨打得哗哗作响,林浅在雨声中醒来。她睁了眼,定定地注视着白色天花板好一会儿,空白的大脑才开始涌入记忆。

她坐起身。

茫然地左右环顾一圈,昏睡太久头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是潜意识却觉得应该有什么在身边。

段希进了门,见她醒了,立马走上前关切着:“小姐,您觉得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吗?医生说您睡的时间长,刚醒的时候可能会头疼。”

林浅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五感封闭了许久。她蓦地抬起头,眼神还是呆滞的:“他人呢?”

“先生吗?”

“等我做完手术,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他。”

“小姐您是不是做梦了?”段希有点听不懂,主要是林浅神情恍惚,一看就是意识还没完全醒过来。

段希按了床头的警铃。

在等待医生前来病房的过程中,林浅还不断呢喃念叨着:

“他说他没事。”

“他说让我放心。”

“等我顺利做完手术,平安出来,我们再把结婚纪念日重新庆祝一遍,昨天庆祝得太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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