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傅询是挨着傍晚的时间回来的,恰好太阳将落未落。

苏婉宁站在院子里,给她养的小植物浇水。

玫瑰、蔷薇搭着种,旁边还有一截造型怪异又精致的枯木,上面是错落有致的多肉,边边上是透青的苔藓。

苏婉宁背对着门口,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她惊喜的转过身,朝着来人飞扑过去。

抬头一看,果然是傅询,她不会给他和别人认错的。

“你不是说两天就回来嘛,这都多少个两天了。”

苏婉宁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傅询,嘟着唇说:“我要生气了。”

语气里,满是你快哄哄我的意思。

她仰着小脸,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看着傅询的眼睛,却盛满了对他回来的惊喜。

傅询见到她这样,心里早已软成了一团,可转眼想到这几天自己耳边的哀嚎,他强忍着心疼,将怀里的人推开。

骤然被推着远离的苏婉宁,疑惑的抬头,看见的便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的傅询。

她一时愣在了那里,呆呆的问傅询,“怎么了?”

“没什么。”傅询错身从她身边走过,语气淡的没起伏,“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

傅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徒留苏婉宁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直到目睹一切的保姆罗阿姨走过来,握住了苏婉宁的肩膀,“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外面要起风了。”

“他不理我,我等他回来等了好久。”苏婉宁眼睛有些红,神情有些受伤。

她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情绪很不稳定,时常消沉。

“应该是工作太辛苦,小姐,你不要多想。”罗阿姨牵着苏婉宁往屋里走,“我炖了排骨汤,今晚多喝点。”

房间里,傅询看着手机里的监控录像,见苏婉宁回到屋子里,他才失力般的倒回到床上。

傅询右手手臂挡在眼前,唇边低声喃喃:“蛮蛮,对不起。”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谁挨着他,谁就是最大的报复目标。

傅询那日,本想遵守和苏婉宁的约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便迫不及待的开车回家。

在半路上,他接到了罗康的电话,通话还未结束,傅询就调转了车头,往邻省赶去。

他认识的人,只有已经故去的队友老邓,老家是那里的。

出事的是,老邓五岁的儿子邓一,老邓牺牲已经四年了。

一通忆,是唯一的一,也是回忆的忆,思念不断的意思,老邓的妻子坚持给儿子取这个名字。

果果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是四点半,但三点时,门口来了个年轻人,说是一一的小舅舅。

果果的带班老师第一时间,给家长打了电话核对,那边家长说是外公生日,要提前接一一回家。

一一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不太愿意说话,老师问他,他也不搭不理的。

来的年轻人又极有礼貌,笑的两眼弯弯,如沐春风,让人很容易放下心防。

一一本来不想跟他离开的,但小孩不经意看见了他亮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这个叔叔和爸爸的合照。

半个小时之后,老师哭着和后赶来的一一舅舅说:“我和一一妈妈确定了的,而且一一也认识那个人。”

“他从来没有主动和人说过话,一一问那个人,你要带我去找爸爸吗?”

一一舅舅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拨打电话时,双手都在颤抖。

“我姐夫在几年前去世了。”

原本着急的大哭的老师,在听到这一句话时,愣在了原地。

傅询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他赶过去时,孩子已经被当地警方找到。

傅询没有去警局,去了医院。

急救室门外,老邓的妻子哭的昏厥倒在了亲弟的怀中,在看见傅询过来时,她双眼含泪,眼里满是自责和绝望。

罗康到的比傅询快,他盯着门上的三个大字,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看到傅询来,面色沉默而严肃。

他恰好在这边出差,他学历和能力出众,除了本职工作外,还是京市公安大学的特聘讲师。

这次受邀过来给这边的学校做讲座,回程的时候恰好接到报案,罗康侦查能力极强,尤其善于追踪。

一看报案记录,见到熟悉的信息,吓的他心肝都要飞走了。

罗康本来打算结束工作,便去看看干儿子的。

他找到一一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烂尾楼,黑乎乎的水泥建筑,只有平面和楼梯,周围荒芜的令人害怕。

一一很喜欢画画,可他的手,可能永远都无法拿起画笔了。

罗康艰难的走到傅询的面前,简单的几步,人高马大的男人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畜牲,那群畜牲,我一定要抓到他们。”

“我要他们死。”

他颤着手,将一张沾染着血迹的纸条,递给了傅询,上面只有一个字。

苏。

傅询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狠狠一拳砸在了医院坚硬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带血的拳印。

“傅询,你冷静点。”罗康握住傅询的手,“我们现在必须想到应对的方法解决。”

他看着傅询,一字一句道:“这是一场有蓄谋的报复,我们承担不起任何失去的代价。”

傅询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罗康,两人此时眼中闪着无名的怒火。

这一场局,注定义无反顾,只为守护,无论是他们的家人,还是身后千千万万的烟火。

光明在前,却不容黑暗邪恶作祟。

是缘分,也是际遇,幸好的是罗康及时找到了一一,争分夺秒的将一一送到了医院,医院又在最快的时间准备了手术。

一一并无生命大碍,只是手臂的问题……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为孩子接好了手臂,现在的医学技术发达,要想完全痊愈也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主治医生是位很负责,也很年轻有为的医生,他以很专业的程度,简洁的语言和家长转述孩子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孩子要想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就得接受最先进的治疗,而这样的治疗,价值不菲,动辄六七位数起。

老邓的妻子听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可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却拿不出。

“他的右手,还有拿起画笔的机会吗?”傅询只问了这一句话。

医生点头,“精心治疗,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钱不是问题,一切按照最好的来,我只要他好,支出不在考虑范围内。”傅询说。

老邓妻子红着眼看向傅询,声音极轻,“这怎么可以——”

“嫂子,他是老邓的儿子。”

傅询打断她要拒绝的话,低头从自己的账户转账。

“老邓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一一的后盾。”

“他平安快乐,就是我们最大愿望。”

“没保护好他,是我们这些叔叔的不好,嫂子,对不起。”

傅询沉默而强大的揽下所有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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