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洄水船坞葬魂,元炁暴走有因
九重灵界
云启蓉和陆凌辰刚从外面回来,还没看见家门就被巨响震住了脚步。
两声巨响间隔很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早异动只有一次巨响,从几年前开始就变成两次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尚不可知。
“去看看吗?”陆凌辰提不起精神,可眼中又透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云启蓉用手虚掩着嘴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也太累了吧,灵界山,九州,多少人的无眠之夜啊,让他们玩吧。”
这话有趣,陆凌辰爱听,夫妻俩转身还没迈出步子,身前一道光影,来人紫衣灰裤金色护腕胸甲,单膝一跪,恭敬道:“夫人,庄主,聚义堂一分堂堂主和一女子正在五重灵界洄水船坞私会。”
“私会?”陆凌辰嘴角浮出一抹邪魅的笑,“异动也没影响他们吗?”
“他们派了人去查看,自己却没离开。”
云启蓉眯了下眼睛,之前的倦意一扫而空:“我们在追剿聚义堂,他却为了一个女子出来私会,异动这么大的热闹都舍不得离开,看来今晚有戏看了。”
夫妻俩随即消失在九重灵界,下一刻已在五重灵界的洄水船坞前,三间木屋就只有中间最大的那间亮着光,门前还有四个聚义堂的人在巡视。
这些喽啰兵哪里挡得住云启蓉和陆凌辰,修为达仙司就可隐去身形,只有比施术者高出两个修为阶层的人才能破解隐形,而这些人也就是个仙司,修为差距一天一地。
夫妻俩来到木屋外,这的窗子本来就不严,河边还有风,窗缝吱吱呀呀的自己就打开了。
船坞是造船修船用的,屋里根本没有床榻之类的东西,这一男一女正歪在几只木箱子上,裙衫衣袍乱飞,香汗淋漓的卖着力……
声音不加遮掩的传了出来,云启蓉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想看清那个女子的样貌。
陆凌辰也是同样的心思,盯着那女子瞧了好半天,突然碰了碰妻子的胳膊:“你认得她吗?”
“没印象,看她的钗饰和衣服料子都不便宜,可那双鞋略微寻常了些。”
鞋?陆凌辰立刻朝女子的脚上看去,正巧那只绣鞋掉了下来,鞋面立在了地上,玫红色鞋面绣着一朵茶花。绣工不错,但用料并不精致,比起衣服和钗饰的各种考究,怎么看怎么不搭。
想来,好东西是这男人送的,鞋子是她自己的。
“我说,你是准备看完全场吗?”
听到这疑惑的问句,云启蓉白了丈夫一眼:“做事要周全些,他们正是兴致高涨时,现在要了他们的命也太不厚道了。”
“他们对你何曾厚道过,这时候你还讲起人道来了。”陆凌辰气不过,只想一脚把门踹开。
“本是因果报应,能不增加积怨就不增加,免得这些额外的因果还要我来承受。”云启蓉表情恨恨的。
“清音……我跟你一起承受。”陆凌辰的目光坚定不移,一副大义凛然。
云启蓉瞧了瞧丈夫,叹道:“不是舍不得你,我是怕连累孩子们。”
……
“你这个女人!”陆凌辰气得哼了一声,又把脸转向了窗子里面。
就听得那对男女高昂的宣泄声层层递增,之后就像被抽了筋一般伏在箱子上,只剩大口喘气了。
陆凌辰正打算去踢门,就听得一群人的脚步声上了船坞,看装扮全是聚义堂的,不下三十人。
云启蓉立刻从指间发出一枚光箭,转眼间,十六个紫衣灰裤金色护甲的男子将船坞围住,他们双手结印,一个光罩拢住船坞,聚义堂的人立刻躁动起来。
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被元炁力轰然踹开,吓得屋里的男女忙收拾着身上凌乱的衣服,狼狈逃出门外一看,陆凌辰和云启蓉正站在对面,而周围几十个人竟都不敢上前!
“你们……你……”男人慌乱的嗓音不甘心的质问,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云启蓉手一挥,男人的脖子就被一条黄色带子勒住了,带子越收越紧,男人的脸一半红一半白,很快撑不住跪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他是谁,怎能如此大胆!”女子惊呼着拉着男人,却怎么都撕不开那条索命的带子。
片刻之后,男人凸着眼珠,脸憋得一半红一半白,都涨大了一圈,双手忽一松,就断了气息……
“一个不留!”
云启蓉一声令下,道道晶光在夜幕下交错,人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你,你,你怎么敢肆意妄为!我,我要去玄五盟,请沈盟主主持公道!”
云启蓉看聚义堂的死得差不多了,冷笑着走到女子跟前:“从此刻起,我会让你们这些满口公道的人知道知道,何为公道!”
下一刻,女子瞪着眼,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夫人,这女子就是洄水船坞老板的女儿,管理船坞已有三十二年,如今同父异母的妹妹大了,比她修为高,经营能力也更强,她担心船坞易主,一直守着这块场子。五年前,她继母和妹妹遭人杀害,据说就是……这个男人下的手。”
陆凌辰眼露鄙夷,哼了一声:“云飞扬躲得不见人影,底下人倒是自在,真当十几年前的血债就这么算了!”
“传令下去,暂缓对聚义堂的追剿,让他们和玄五盟再亲近亲近,也好把躲在背后的人拉出来。”云启蓉说罢,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女,拂袖而去。
东华州,天灵派
吃过早饭,楚林阳就在房中打坐,只是外面的言谈纷乱,东一句西一句飘了进来,声音越来越大,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钻进了耳朵……
“你们说,等楚公子翘了辫子,楚家怎么办?”
“不是还有楚小姐嘛,诅咒或许只对男不对女。”
“角大少喜欢楚小姐,正琢磨提亲呢。”
“楚家怎会把唯一的女儿外嫁出去?”
“那重要吗?角大少要是娶了楚小姐就是救了楚家,否则等楚七公子一死,楚家还有什么希望。”
“这叫救?这叫吞!”
“这话你也敢说,不怕死吗?”
“别以为跟着常翼就什么都不怕,他在三大家族面前算什么。”
“他有那份量说这话吗,还不是背后的人,我跟着他是因为角家!”
……
楚林阳胸中怒火快把他撑炸了,一双手将衣衫攥得几乎要碎掉,一抬手就要把案几劈开似的。
过了半个时辰,楚林阳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他很清楚看热闹的人无处不在,小人更轻易甩不掉,今日让人背后奚落虽可恶,却也是现实。
现实是他真的寿数将尽,楚家已无路可行!
楚林阳突然好恨自己,那些年竟还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混蛋!
夜深时,唐语笙来到门前,还没敲门就觉得不对劲,推开窗户一瞧,连人影都没有。
这么晚,会去哪儿?
唐语笙不放心,便到处找人,一直找到了修炼场,楚林阳正坐在一处流沙地里。不远处还有一儒雅空兰,高情逸态的男子正饶有情趣地观望着。男子一身晴蓝,衣衫下方绣着青云卷舒图案,袖口也为青云压边,腰间束带同为云卷云舒,手中一把素云飞星的折扇,名为秀丽江山。
远观近看都有一种天高云淡,坐看云起,卧听潮汐的娴雅之气。
他就是言家公子言墨衣。
见唐语笙也过来了,言墨衣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打扰。
唐语笙对于楚林阳的行为有些不解,皱着眉头问:“他这是?”
“受了些刺激,好像……开始振作起来了。”言墨衣似笑非笑,颇有欣慰之意。
唐语笙更糊涂了,他又受刺激了?什么时候?又是常翼?这傻子是不是嫌命长啊!
以楚林阳的修为根本察觉不到数丈以外,比他修为高很多的两人,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却给寂静的夜添了一些杂乱。
楚林阳继续运转元炁,这些流沙和别处不同,每一粒都附着囊虫分泌的粘液,它的稠度比一般海沙更高。这种囊虫只有拥有探查能力的人才能看见,而且粘液是活的,用手指将其搓开,沙粒很快又粘在一起。
运转元炁将沙粒按自己的心意随意成形,这也是修炼元炁的不二之选。
几个时辰过去了,已经可以做到睁着眼睛汇聚流沙了,只是两手不能同时汇聚出不一样的形状。
看着手中两个沙球,楚林阳半点高兴不起来,他的进度落下太多了,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赶上来的。
“别急,慢慢来。”唐语笙怕他求快心切,走到他身后,想要安抚一下满头是汗,有些气喘的大外甥。
言墨衣也只好走过来,蹲下身,抓起一把沙,摊开手掌的那一刻,颗颗沙粒像活了一样悬浮在空中。
细看,每一粒沙都在不停地运动着,不一会儿转成了一座山,一匹马,一柄剑,一只苍鹰,甚至浪花翻滚的波涛……
楚林阳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他知道言墨衣已是灵卫九段,却从没见他用过功法,也没见他用过元炁。
“意识不要太强,越自然越好,元炁本身就与我们是一体的,就像呼吸一样,过于关注反而乱。”
楚林阳沉了沉气,尽可能让自己放轻松,只想着要去做的事,掌心向下,慢慢接近流沙,在还有半拳距离时停住了,沙粒很快有了反应,跳动了起来,越聚越多,失了重力般往上飘,聚集在掌中。
楚林阳一阵激动,可也好景不长,突然体内涌出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催动着元炁,元炁不断壮大,已然不受控制。
随着沙粒的飞舞,周遭的沙粒竟都向这里汇聚过来,并涌向楚林阳的手掌。
当言墨衣和唐语笙感到事情不妙时,楚林阳已嘴角溢血,猛地撤掉元炁,整个人像被巨大的力撞击了一样向后倒了下去,而元炁依然在他体内膨胀!
“林阳!”
楚林阳的异状让言墨衣和唐语笙吓得没了半条命,千钧一发之际,太乙星云链和阴阳八卦环同时亮了起来,眨眼间就卸掉了不受控的元炁力。
言墨衣和唐语笙不约而同瘫坐在地。
楚林阳睁开眼睛,只觉身体绵软,头重脚轻,二人助他坐起身。言墨衣慌道:“刚刚怎么回事?你的元炁突然不受控,这元炁也太强大了,我们竟完全不能动。”
楚林阳心下一惊,微微冒了冷汗,他俩都是灵卫九段,可自己才炁师五段,要知道炁师九段以后才能晋升灵卫一段啊。差了一个阶位还多,他们怎么可能在低那么多修为的元炁面前不能动?
“不知道,我头晕。”
二人没再问,赶紧扶着他往回走。
回到房间的楚林阳感觉好了许多,只是口中干涩,抱着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半壶水,接着困意来袭,看起来疲惫极了。
言墨衣和唐语笙只得先离开,仍不放心地回了两次头。
楚林阳裹着被子,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的生死一线,那强大不受控的元炁是哪儿来的?
想破了脑袋,楚林阳突然想起了梦中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难道和他有关?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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