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纸包不住火

　　牤子在辽河源矿山小煤窑背煤赚钱，被二赖子误会，与小寡妇刘彤传出绯闻，四姑娘在牛大成的陪同下从幸福屯来到城里，找到了牤子。

经过质问，在牤子一番解释后，四姑娘得知刘彤遭遇魔爪，不仅不责怪牤子，而且对刘彤的遭遇也很同情。反思自己，听风就是雨，远不及小梅对牤子的信任和了解。

四姑娘和牛大成告别牤子，没有立即赶回幸福屯，而是又回到了大成的姑姑家。

大成的姑姑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大成很纳闷，问道：“大姑，怎么做这么早饭？”

“好不容易进城一回，你大姑父特意为你俩弄来两张电影票，吃完饭你俩去工人俱乐部看电影。”

“看电影？那可太好了，我可是很长时间没看电影了。”大成对四姑娘说道，“四妹，你呢？”

“我也很长时间没看了。”

四姑娘只在鹿山人民公社看过几回露天电影，还从来没听说过看电影还要买票，更没听说过工人俱乐部，以为还是露天地。她听说有电影可看，满怀期待，想要回家的心思暂时放到了脑后。

“大姑，知道是什么电影吗？”大成好奇地问。

“《五朵金花》，连续上映几天了，我和你大姑父都看过了，你俩这次来正好赶上，去看看，挺有意思的。”大成的姑姑道，“晚上七点开演，吃完饭早点去，能找到俱乐部吧？”

大成说：“小时候你和大姑父领我去过，能找到。”

一起到俱乐部、电影院看电影是城里青春男女谈情说爱的最佳选择，也是最好的去处。

大成和四姑娘身处山村，进城能有这样一个绝佳机会，简直是老天的眷顾。

大成心里欢喜，不仅是有电影可看，关键是能和四姑娘一起去看，还能坐在一起，而且是暗色朦胧中。

大成满怀期待，四姑娘没想那么多，但对电影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渴望。

大成的姑姑准备好了饭菜，大成和四姑娘狼吞虎咽吃饱了，大成没有骑自行车，带上电影票，拿着手电筒，领着四姑娘一起赶往工人俱乐部。

大成小时候经常到姑姑家，对县城和矿山很熟悉，工人俱乐部广场他经常去，距离姑姑家不算太远，步行半小时就能走到。

矿山的夜晚，只有胡同里黑暗，出了胡同，大街上有街灯闪烁，马路上不时能见到几辆来往的汽车，运煤铁道线上电线杆林立，电网密密麻麻，有轨电车划着电弧来回穿梭。

大成和四姑娘穿过铁道线，来到了工人俱乐部，这个工人俱乐部相比周围低矮的平房，算得上是高大的建筑。工人俱乐部墙面上是醒目的工农兵宣传画和大字标语，为建筑增色不少。

俱乐部前面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有照明灯，这时候已经聚满了等待观看电影的人。

时间还早，大成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与四姑娘一起分享，还买来半斤炒熟的葵花籽准备着。

四姑娘原以为电影在露天放映，到了俱乐部才知道，原来是在室内，她还没有这样的体验，既满怀期待又有些紧张。

开始检票了，检票口排成长长一队，挤挤插插，四姑娘在前，大成在后保护着她，两人迫不得已紧紧地挤在一起。

终于通过了检票口，俱乐部里，一排排长条木板靠背椅由前至后呈梯形摆放。室内虽然亮着几盏灯，但还是比较黑暗，大成拉着四姑娘，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座位。

两人的电影票座位号是挨着的，旁边都坐满了人，四姑娘只好紧挨着大成坐下，她心里十分紧张、别扭。

电影还没有开始放映，这期间的俱乐部里充斥着找人的叫喊声和周围嗑葵花籽的声音。

大成很兴奋，将买来的葵花籽一把一把地分给四姑娘，俨然他是这里的常客。

四姑娘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只能听之任之，她看什么都新奇。

铃响了两遍，俱乐部大厅里熄灯了，电影开始放映。

四姑娘以前看的露天电影都是黑白的，《五朵金花》电影是彩色的，而且在室内放映，电影画面一出，四姑娘惊喜万分。

电影里云南少数民族的风情，五朵金花的美丽，铁匠阿鹏对金花爱情的执着，还有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误会场面，让四姑娘和大成都沉浸在了故事和精彩画面里。

在四姑娘和大成的前排和左右有小情侣借着室内黑暗拉手甚至依偎在一起，大成和四姑娘都很羡慕，大成借给四姑娘葵花籽之机，试探着碰了一下四姑娘的手，怎奈四姑娘感觉到了大成是有意为之，狠狠地掐了大成一把。

即便是这样，大成也是痛并幸福着。

四姑娘此时何尝不渴望能像前排和左右的小情侣一样与心爱的人亲昵地坐在一起看电影，感受爱情，可惜身旁的人不是牤子，除了遗憾还是遗憾。

大成没有遗憾，偶尔和四姑娘说着悄悄话，只是他俩说的悄悄话都是针对电影剧情和剧中人的。

看着，看着，两人都被剧情感染了，沉浸在电影世界里，忘了彼此。

时间总是短暂，电影定格在剧终大大的“完”字。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把四姑娘和大成从剧中唤醒，一下子从云南大理风情中回到了现实，仿佛刚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俱乐部大厅亮起了灯光，人们开始陆续散场。

电影看完了，大成和四姑娘意犹未尽，俱乐部里人都快走光了，他俩才离场。

走出工人俱乐部，四姑娘和大成漫步在矿山夜晚的大街上，看着一家家人和一对对情侣，四姑娘跟在大成身边，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

大成尝试着和四姑娘拉话：“四妹，你要是穿上金花的服装，打扮起来比她还漂亮。”

人都爱听恭维话，四姑娘听大成这样夸她，开始还自我感觉良好，可是马上琢磨过味来，觉得大成在窝囊她，自己根本与金花没法比。

“大成，你啥意思？”四姑娘嗔怪地质问大成。

大成没想到四姑娘会以为他揶揄她，还以为她很开心，便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比铁匠阿鹏还幸运。”

“幸运个屁，也不自己照一照镜子，你能跟阿鹏比呀？真不知寒碜。”

四姑娘窝囊大成，大成不服气：“阿鹏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铁匠吗？我还是兽医呢。”

四姑娘用小手比划丢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大言不惭。”

大成问：“那你说谁能跟阿鹏比？”

“当然是牤子哥，他哪样都不比阿鹏差。”四姑娘把牤子与阿鹏相比，心中莫名地有一种自豪感。

“牤子哥是好，就不知他找的那位金花姑娘是谁？”大成故意将了四姑娘一军。

四姑娘沉默了，牤子哥心中的那位金花姑娘是自己吗？显然不是，自己充其量是五朵金花中的另一位，而牤子喜欢的金花只能是小梅，可怜自己这份对他的真心和痴情。

天亦有情天亦老，痴心常遭冷风吹。此时的四姑娘，身边虽然有大成陪伴，夜晚漫步在矿山的街头，她的心里感到无比的空寥。倘若此时身边的大成换成是牤子哥那该有多好。

大成已将感觉到了四姑娘的不悦，他的本事之一就是很会哄人，三寸不烂之舌和无微不至的体贴足以让四姑娘开心。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美好的体验，也是一次难忘之旅，在不知不觉中，两位年轻男女彼此增进了友谊。

也就是从这一次进城和看电影开始，四姑娘不再排斥大成，把他当成为朋友，两人可以有说有笑，但是大成在四姑娘的心里还是无法替代牤子的位置。

四姑娘当晚又在大成的姑姑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两人要返回幸福屯。

大成的姑姑特意陪着四姑娘到百货商店买了一块上好的布料和几样化妆品送给四姑娘作为礼物。

四姑娘百般推托，可是无效，只好暂时收下，感谢姑姑的好意。

离开了百货，大成和四姑娘向姑姑告辞，骑车上路，午后便回到了幸福屯。

幸福屯里，没人知道四姑娘与大成进城的目的，都以为两人是谈恋爱，逛县城，轧马路。

屯里有人看见四姑娘拿着从城里买回的好看布料和化妆品，更是确信无疑。

有人开四姑娘的玩笑，四姑娘不承认，但懒得分辩。

大成坐享其成，屯里人怎么说，都对他有利。

大成送四姑娘到家，刘淑芬见两人有说有笑，心中欢喜，以为女儿同意和大成相处了，这可是去掉她一块心病。

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祝的，刘淑芬乐得赶紧生火做饭，准备好吃的。

王奎队长从生产队收工回家，见到大成和四姑娘从城里回来，这一去两天半的时间，之前还埋怨老伴答应他俩草率，现在看来是皆大欢喜。

老两口问四姑娘是不是已经同意嫁给大成了，四姑娘矢口否认，大成也为四姑娘掩护说不急，慢慢来。

当父母的已经看出了端倪，心照不宣，也没再深追深问。

饭菜做好了，王奎家有大成孝敬的小烧酒，王奎乐得与大成喝上几杯。

大成在四姑娘家吃过饭，恋恋不舍地骑车回家，四姑娘第一次腼腆地送大成到大门口。

四姑娘终于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命，尽管她心里喜欢牤子，但她十分清楚，她与牤子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牤子哥心里只有小梅。

而她，除了牤子哥，大成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嫁不了自己爱的男人，将来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也只有大成。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她看不出大成哪一点不好，倒是自己长相并不出奇，还很任性，难为大成能看上她。

不过，在四姑娘心里，只要牤子一日不结婚，她对牤子就会抱有一丝幻想，就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与别人谈婚论嫁，她对牤子执着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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