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冤家聚头
牤子当上了生产大队大队长，却穿着一身旧衣服，虽说没打补丁，但很不体面。
小梅看在眼里，决定为牤子做一套新衣。
这日一早，牤子为小梅家挑水，小梅顺便把他的身体尺寸量好了，并且留牤子在她家吃了早饭。
吃罢早饭，小梅准备去供销社，牤子到生产大队上班，二人正好顺路同行。
就在这时，四姑娘来了，听说小梅要去供销社，她临时决定也想和小梅一起去散散心，顺便到供销社买些东西。
牤子只好一个人去了生产大队上班。
四姑娘回家取钱并又简单打扮一番，回来乘坐小梅的自行车，两人一起前往供销社。
四姑娘心里始终纠结牤子身上的胭脂味是怎么回事，路上，她忍不住问小梅：“小梅姐，臭牤子跟你咋说的？”
“什么咋说的？说啥呀？”小梅知道四姑娘想问什么，但她装糊涂。
“哎呀，你可真心大，”四姑娘道，“他身上有小寡妇的胭粉味，他没跟你解释呀？”
“解释啥，有什么好解释的，”小梅道，“牤子哥又不是那种人。”
“那你就稀里糊涂饶了他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四姑娘急得在自行车后扯小梅的衣角。
“昭男，你小心把咱俩拽摔了。”小梅道，“他说他和刘彤的父亲在沙果树下下象棋，下累了，刘彤给她父亲揉肩，之后，刘彤的父亲又让刘彤给牤子哥揉肩，刘彤不顾牤子哥拒绝，直接上手给他揉肩按摩脑袋，揉着揉着，刘彤可能是想起了伤心事，趴在牤子哥的肩头哭了起来，后来，刘彤的父亲把刘彤撵走了，牤子哥身上的胭粉味就这么来的。”
“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就是想整事，臭牤子就是心慈面软，抹不开面子，”四姑娘气道，“要我看，他早晚得栽在小寡妇手里。”
小梅道：“没事的，她有千条妙计，牤子哥有一定之规。”
“你还说没事，我才不信他呢，哪有猫不吃腥的，哪个大男人能架得住她这样？”四姑娘很为牤子担心。
“昭男，要不你试一试，看看牤子哥动不动心？”
“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你——”
小梅的一句玩笑话让四姑娘难堪，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对待牤子，牤子肯定是不会动心的，她又不是没试过，牤子在她火辣的热情面前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可是，她不是刘彤，她无论如何做不到刘彤那样挖空心思甚至不要脸想得到牤子。
小梅试探四姑娘：“让我说着了吧，怎么没声了？”
“什么没声了，我都不想理你了，”四姑娘道，“人家都揉肩按摩搂脖子了，你还不当回事，下一次万一狐狸*精得机会上手，讹上臭牤子，我看你怎么办？！”
“凉拌。”小梅道，“牤子哥跟我说了，他会小心的，尽量疏远她，不会给她机会。”
四姑娘无奈道：“反正他不听我的，你就惯着他吧。”
“牛大成不也惯着你吗，”小梅道，“我看他对你真好，纱巾是他给你买的吧？”
“别提他好不好，”四姑娘道，“他还给丽云买一条和我这条一模一样的纱巾呢。”
小梅怀疑问道：“真的吗？我才不信？”
“不是送给她的，是丽云让牛大成帮她买的。”四姑娘不得不承认两条纱巾的意义不同。
“那有啥，很正常呀。”小梅不以为然。
“正常啥呀，傻子都能看出来，赵丽云明显喜欢牛大成，你是不知道，她一见牛大成那个兴奋劲儿，挖空心思请牛大成去她家里给她爹治脚病，又请他吃饭，手捧着樱桃给他吃，还想让牛大成去她家睡觉，她让牛大成帮她买和我的纱巾一样的，就是在气我，也是向牛大成暗示她喜欢他。”
“呵~呵~”小梅笑道，“你还挺细心，分析的挺透彻，既然知道了，那还不赶紧嫁给大成。”
“你别气我，我讨厌他。”
“大成哪样不好？你凭啥讨厌他呀？”
四姑娘被小梅问得不知怎么回答，大成哪样都好，没什么不好，可是她心里放不下的人是牤子，但当着小梅的面却无法袒露心声。
“我就是不喜欢他，”四姑娘道，“赵丽云喜欢他就让牛大成娶她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说是不在乎，那你吃什么醋呀？” 小梅抓住机会，步步紧逼。
“谁吃醋了？！赵丽云在我面前故意气我，我就是看着来气。”
“你不喜欢大成，还不允许别人喜欢呀，你来什么气呀？”
“哎呀，不跟你说了。”
四姑娘被小梅问得无法作答。感情的事，她无法说清楚。假如，大成真的和丽云好上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路上风景不错，听山鸟鸣叫，喜鹊喳喳，偶尔还能看见小松鼠窜出来。
忽然，前面一条大蛇拦路，小梅吓得停下自行车不敢前行。
“蛇过道，可能要下雨了，太好了。”四姑娘下车一看，不仅没在乎，反而很高兴，“路上都是沙子，你看它爬得好慢，我去帮帮它。”
四姑娘说着，拾起一根长树枝，上前将近两米长的土球子蛇挑到草丛中。
小梅捂着眼睛不敢看你，这就是她和四姑娘的差别。
蛇到草丛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姑娘还在看，小梅喊她，她才上车，两人继续前行。
很快到了供销社，两人放好自行车，走进供销社大门，供销社大厅里人不少，小梅和四姑娘青春靓丽的倩影吸引了不少顾客的眼球。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小梅和四姑娘直奔卖布匹的柜台，柜台前有几位顾客，都是妇女，四姑娘一眼就认出一个人来。
不是别人，是刘彤。
这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上一次，四姑娘和牛大成从城里返回时就遇到了她，这一次又在这里看见她了。
四姑娘心想，真是邪了门了，这个小寡妇就好像天生与她作对似的。
刘彤专注买布料，还没有发现四姑娘和小梅。
四姑娘拉了一下小梅的衣角，附在小梅的耳边悄声说：“你看那是谁？”
小梅顺着四姑娘的眼神看去，认出了刘彤。
随后，两人没有声张，躲到了一边，观察着刘彤。
只见刘彤扯了十几尺白的确良，又扯了十几尺深蓝色迪卡，还扯了十几尺黑色迪卡布料。
小梅悄声对四姑娘说：“买这么多布料，足够做两套衣服和两件衬衫的。”
四姑娘忽然警觉道：“给他爹做衣服用得着一次做两套一样的吗？”
小梅猜出四姑娘在怀疑什么，她也有这种预感。
四姑娘一甩手气势汹汹向前走去，小梅意识到不好，一把抓住四姑娘，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嘛？”小梅悄声道。
“我去问问她，她肯定是给臭牤子做衣服。”
女人的第六感官是很准的，四姑娘十分肯定。
“就算你猜得对，你凭啥问她，问了又能怎么样，”小梅劝道，“别惹事了，咱们干涉不了，只能火上浇油，惹出是非，对牤子哥也不好交代，毕竟牤子哥跟她父亲在一起工作。”
小梅说着，拉着四姑娘远离布料柜台，去买别的东西。
四姑娘执拗地跟着小梅，心里不甘心，但是很无奈。
两人把要买的其他东西买了，小梅买了些雪花膏、胭脂粉之类的化妆品，四姑娘不喜欢这些，买了两副干活用的手套和一盒蛤蚧油，对面包、汽水和糖果感兴趣，各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小梅没让四姑娘花钱。
小梅另外为邹杰家的孩子买了一个拨浪鼓和小铃铛，买完东西，她准备顺便去看看邹杰。
大概过了一刻钟，两人回望布料柜台和周围，发现刘彤已经买完东西走了，这时她俩才又来到布料柜台前。
四姑娘帮小梅挑选布料，其实也没什么可选的，就那几样，选来选去，上点档次的，只能与刘彤选的一样。
小梅准备让售货员扯布料，一抬头发现女售货员似曾相识，她想起来了，这位女售货员就是上一次她和牤子哥去见邹杰，邹杰请她和牤子哥到招待所吃饭，在高老三办公室见到的那位李香兰。
李香兰也认出了小梅，脸色突然变得羞红：“是小梅老师吧，你来买布料呀？”
“嗯，你好，李姐。”小梅道，“帮我扯四尺半白的确良，再扯八尺蓝迪卡和五尺黑迪卡。”
“不是你做衣服呀？”李香兰一边收钱和布票一边聊天问道，“给谁做呀？”
小梅有些害羞地说：“给我哥哥做。”
“我知道了，是上次见到的那位吧，他不是你哥哥吧？是情哥哥？”
李香兰的话小梅默认没有作答，反倒是将了她一军：“李姐住进招待所了吧。”
一句话问得李香兰脸色绯红，左顾右盼一下才点了点头，之后再不敢言语了。
买完布料，小梅邀四姑娘一起去见邹杰，四姑娘欣然答应。
到了人民公社办公大院，经过打听，很不巧，邹杰不在，说是去省城参加妇女代表大会去了。
小梅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心里却很欣慰，这回邹姐又可以与朝思暮想的贺文铎见面了。
“小梅姐，你以前不是住招待所吗，我想去看看，听说招待所有饭店，中午你请我吃饭。”
四姑娘来一趟人民公社，尽管以前来过多次，还是有好奇心，尤其是在当地很有名的而且是唯一的招待所饭店，她很想去体验品尝一下美味。
四姑娘的要求小梅是能够满足她的，但是，小梅却没有答应他，原因是她不想见高老三。
小梅道：“就不去了吧，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咋啦？你请不起我请。”四姑娘不知小梅的心事。
“不是我不请，我是不想见到邹姐的丈夫高老三。”
“哦，我把这事忘了，那个高老三是招待所所长是吧？”
小梅点了点头。
两人推着自行车漫步在人民公社的那条街上，小梅虽然没有答应去招待所，四姑娘好奇心驱使，想去看看小梅工作的中心校，小梅答应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正往中心校行驶，路过招待所，正准备快速通过。
此时，高老三正在一棵树下乘凉，与几个混混聊天喝着汽水，路上走过别人他可能不留心，只要是大姑娘小媳妇别想逃过他的眼神。
他早就看见两个姑娘骑着走过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还没待小梅走近，他就认出了是小梅。
“小梅，小梅老师。”高老三拦住了小梅。
小梅不得不下车：“你好，姐夫。”
“好也不好，”高老三问道，“这位是？”
“我好朋友王昭男，”小梅为四姑娘介绍，“昭男，这位是邹姐的爱人，姐夫，高所长。”
四姑娘看了看高老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刚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本来准备去见邹姐的，听说她去省城了，正好，我给小外甥买了两样小玩具，你捎回去吧。”
小梅说着，把拨浪鼓和小铃铛递给高老三，花心不死的高老三趁机抓了一下小梅的手。
“谢谢，谢谢小梅，”高老三问道，“你俩这是要去哪儿呢？”
“昭男想让我带她去学校看看。”小梅想马上走开，“姐夫，你忙吧，再见！”
“再什么见，”高老三道，“别叫姐夫，还叫三哥，到了三哥这一亩三分地，快到中午了，三哥怎么舍得让你走呢，你邹姐没在家，还有三哥呢，怎么也得给三哥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吧，走，到我那儿去，今天中午饭店有米饭和馒头，还有羊汤大豆腐，我请你俩吃完再走不迟。”
“谢谢姐夫，不用麻烦了，我俩着急回家还有事。”
“那哪行，外道了不是，你邹姐在家请你你肯定答应，怎么？把三哥当外人了？”
“那倒不是，我俩回去真的有事。”
“小梅姐，要不你和姐夫去吃饭，我先走了。”
四姑娘就是四姑娘，话没等说完已经迈出去四五步远了。
“唉……唉……你别走呀……”
高老三追上前，四姑娘走得快，头也不回，嘴了说道，“我着急回去，前面有伙伴，我去追她们一起走。”
说着，四姑娘跑了起来。
小梅推车过来，同伴跑了，高老三无奈只好让小梅骑车回家去，看着小梅在眼前走掉，他很失望。
小梅骑车追上了四姑娘，两人没去成中心校，一起骑车回家，小梅佩服四姑娘的举动，若不是她这样，还不知被高老三怎样纠缠。
自行车就是比步行快。两人一路往家赶，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其中一位恰好是在供销社买完布料步行回家的刘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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