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蚀心兽
第十章 蚀心兽
1
“我可一个没拿。”夜南把盛放尸体的盒子盖好，之后把其他盒子又放回了原位。不过，在放回去之前，夜南都打开看了看，盒子里无一不是空，里面除了红绸布之外什么也没有。
禁制里那个神秘的声音，再也没出现过。
夜南出屋之后，把门关好。
夜南出来了，他并没有被留在那个屋子里，也没有躺在那个盒子里。
“这应该和禁制没有关系。”夜南心想：“否则我应该出不来。那尸体，就当没见过吧。我是来筑基的，不是来管闲事的，现在，我已经在药仙谷了。”
天空依然是灵气罩的穹顶，依然布满裂缝。但是，夜南却看不见雾气。赤炎五绝阵，并不阻挡药仙谷之内人的视线，也不阻挡外面的光，否则里面的植物恐怕就活不成了。
月光如水，藤木荒芜。其间，亭台、水榭、屋舍俨然。藤蔓蔓延，几乎挡住了道路，有时候夜南不得不用剑开辟道路。
无数说不上名字的奇花异木，有的花开，有的花落，有的结着果实，一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只不过，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先人已逝，如今进入药仙谷的人，应该都在药圃附近。药圃在哪儿？同伴们会遇到什么样的禁制，他们还活着吗？
远远地，隔着花木和屋舍，夜南终于听见了同类的声音。
在死里逃生之后，同类的声音如此亲切。
“居然有人在喝酒！”夜南向着那个方向行去，心想：“会不会是大哥和小馋虫？”
夜南很快就失望了，那是陌生的声音。
“当然不会那么巧。”夜南为自己开解道。
2
“何方朋友？”有个老者的声音隔着枝叶传了过来：“大家有命进入药仙谷，相遇便是缘分，朋友可愿过来喝一杯？”那个老者，应该是看见了夜南身上显目的白衣。
“夜南正想来分一杯羹。”夜南跨过最后的障碍，就看见了林后的石桌石凳。
五男二女，正坐在花前月下，其乐融融。
不过，夜南却轻轻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怎么会这么巧？！这不是那个死人吗？！
桌边有个青衣男子，剑眉星目，正是刚才那个屋子里躺在盒中的人。
他不是死了吗？两人莫非是同胞兄弟？
“在下夜南，叨扰了。”不过，夜南已经来了，他不得不走了过去。
“老夫方盛。”老者甚为热情。
“欢迎之至，在下云也子。”那青衣男子神情悠然地看着夜南坐在老者身边。
八个练气期修士互相介绍着。不过，大家都知道，别人报出来的未必是真名。在药仙谷，弄不好过一会儿要争抢什么宝物，那时彼此可能就会变成敌人。
介绍完毕，大家自然而然说起了赤炎五绝阵。
“你进入裂缝之后，遇到什么禁制没有？”方盛端着酒杯。
“禁制？我进入灵气罩后，伙伴们就不见了，之后只看到到处都雾气茫茫，无边无际，我就是那么一直往前走，不知怎么就进来了，你们是我进谷后最先遇到的人。”夜南不得不撒了谎，因为斜对面的那个云也子。他自然不能说自己进过刚才那个屋子，并见过一个和云也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天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古怪，盒子里的人，说不定就是这个云叶子害的。
一旁那个三十有余、风韵犹存的女子，听了夜南的话，她举起酒杯，清声道：“进阵后，你看见灵气罩裂缝没有？”
“没有。”既然说谎，夜南自然要装到底。
“你的遭遇和我一样，不过只要看不见裂缝，那就是禁制。还好我们的禁制并无危险，来，我们庆祝一下。”女子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之后问道：“我早就进来了，你怎么才到，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我也说不清。”夜南夹了口菜，心想：有了这个女子，我撒的谎应该不会被人识破了。
“夜南，你真幸运。”方盛指着旁边一个始终不说话的大汉说道：“他遇到的那个禁制，可不是一般的厉害！里面居然有个五条腿的妖兽，他的同伴都死了，只剩了他一个。”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禁制？”夜南吃惊道。
“老身遇到的禁制，也不是善类。”一旁的老妪，叹息道：“我和同伴进入的那个禁制，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裂缝，我只能眼看着裂缝把我的好友吞没，却是束手无策。之后，那裂缝就不见了。”
“夜南，我们能够进来，都算是幸运的。”那老者道。
“我的同伴，恐怕也凶多吉少了。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还活着没有？”想到胡天，夜南甚为伤感，这根本不用装。
交谈间，夜南听出了老者有意相邀，现在他孤身一人，其实也不是不能加入其他修士行列，可是，这儿偏偏出了个云也子，天知道有什么古怪！云叶子并没有说自己遇到了什么禁制，夜南也没有问。自始至终，夜南几乎没怎么跟云也子交谈。
“你大哥若是进了药仙谷，现在应该在药圃那边，如今进来的人几乎都在那里。”方盛见夜南没有加入的意思，也没勉强。
3
“顺着这条河，再过五座桥，就能看到药圃了，在那里，药圃外有个小型灵气罩，一眼就能望见。”方盛为人不错，见夜南要走，居然送了一小段路，把叶南送到了河边。他站在河边，似乎还是有些惋惜夜南没有加入的事，说道：“我们打算在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明早就回药圃。你到药圃后，要是没找到你大哥他们，等我们来了就跟我们在一起吧，大家也好有个照应，慢走！”
“有件事，我想问问方老。”夜南并没有走，反而转身，面色郑重起来。
“怎么？”老者问道。
“你们之中的那个云也子，不知方老对他了解多少？”见老者如此热心，夜南还是管了闲事。
“他是我的同乡，怎么了？”老者笑呵呵道。
“他可有同胞兄弟？”夜南压低声音。
“他就哥儿一个，怎么了？”老者不解道。
“我今晚曾经在一个屋子里，看见过一具尸体，其容貌和云也子丝毫不差。”夜南最终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有这种事？”方盛的声音似乎有些古怪。
“这是我亲眼所见，现在的云也子，应该不是真的云也子。您若回去，恐怕会有危险，我看您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夜南说完，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喝酒时，你目光躲躲闪闪，我就知道有古怪！”“方盛”忽然狞笑起来，声音也变得又尖又细。
“蚀心兽？！”夜南猛然看到，方盛的瞳孔内，居然有一只黑色小兽跑过，随即不见。
4
师父生前，曾提到过蚀心兽。
师父曾说，归一虽能化人形、通秘术，却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小妖。
和归一相比，蚀心兽无论修为如何，都是极为可怕的妖兽。
蚀心兽的最可怕之处，就是只要你看见过它的本体，它就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你，直到你死去为止。
蚀心兽之所以叫做蚀心兽，是因为它拥有着与其修为不相匹配的强大神识，轻易便可夺舍。这是蚀心兽的第一神通。
“方盛”瞳孔中跑过的那只小兽，夜南虽没看清，却知道那就是师父所说的蚀心兽的本体。
不错，夜南看到了。
现在夜南明白了一切：躺在那个屋内盒子里的，才是真正的云叶子。而石桌边的云也子，乃是蚀心兽所化。变化，本就是蚀心兽的第二神通。
眼前的方盛，已被蚀心。
自始至终，只有一只蚀心兽。
夜南知道，自己可能马上就会被夺舍。
师父说过：蚀心之后，你就是蚀心兽，蚀心兽就是你。蚀心兽可轻易夺舍，也可轻易弃舍。蚀心兽离体后，曾被蚀过心的人，半个时辰内必死。
夜南想拔剑，可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
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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