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马
第十八章夜马
1
夕阳西斜，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叶楠最后一个上场。
叶楠身体虽然长高了，脑袋大小却没啥变化，老虎纹在脸上几不可见，远远看去，只是面色微黑。
叶楠眼睛并不小，不过，当对手上场，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这一战，叶楠选的是兵器。
按规矩，对手先亮出了兵器。
那兵器是一根锦尾鞭，亮如锦缎，光华烁烁。
“锦尾鞭！”
“那光彩，正中明显暗淡了些。这不是一根完整的锦尾，而是用两根半截的二等锦尾拼接的。”
“这是要在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台下，议论声不断。
看到对方的兵器，叶楠笑了。
“嗖”
叶楠抽出的，也是锦尾鞭。不过，这是一条完整的三等锦尾。
两条锦尾鞭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众皆哗然。叶楠果真杀死过一只三等锦尾鼠，那么，石城换姓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过，还没等人们的欢呼结束，叶楠便给人们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嗖”
叶楠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了一根锦尾，双鞭在手，犹如双龙降世。
“两根三等锦尾？！”所有人尽皆诧异，这明显与传言不和。
“我认输。”叶楠的对手见状，倒也知趣，问道：“不过，你的另一根锦尾鞭，是怎么来的？”
“这是归一的尾巴。”叶楠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归一的名字，根本就没人听说过。
叶楠的话虽让所有人震惊，却又不能不信。三年前，李族确实同一天死了四个人，此事早已报官，却查无可查。而就在本月，石族又一下子死了八个人，死法同样怪异。没想到，小小的石城居然出了个筑基期妖兽！
2
“三日后，叶族入主城主府。”在鼓乐声中，巡城使宣布道。
这一切，对叶族来说，像个梦幻。
夜宴，便设在山阴镇叶族的族长家里。山高月小，叶族族长家的庭院里摆满了酒席，热闹非凡。
花厅内的几桌，在座的人，身份自然不低。
叶朗在比赛里受伤，他的座位自然空着。不过，族人们并不担心。叶朗如今虽然躺在床上，床前却有美人相伴。
叶楠的地位非同等闲，他的座位自然要设在族长一旁。不过，叶楠另一边的座位，却没有人。就像是白天演武场上西看台的那个空位，那是留给叶楠师父的座位。不过，这一座位却始终空着。
“叶楠，喝酒啊！”邻桌的七叔醉醺醺催促道。
“喝喝。”叶楠应酬道。不知为何，叶楠心里却隐约有些不祥之感。最近，这一切来的太快，太顺利，像是梦幻，似乎不是真的。
“那是什么？”声音发自庭院，那个叶族青年抬头看着南方的小叶山。
更多的人抬起头。
山高月小。
月下，似乎有两只黑鸟在山顶不停翻飞，时隐时现。不过，那肯定不是鸟，离那么远，即便有鸟，也看不见。
似乎是人。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山边的云彩是哪里来的？
屋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腾云驾雾，是修士结丹的标志。”叶楠眯起眼。
“出什么事了？”族长并不希望夜宴被打扰。
村外的山峰，似乎在震颤。
“师父？！”叶楠心中的预感似乎越来越真切，终于忍不住向院门冲去。
出了村子，再绕过前面的村子，叶楠站住了。他不能不站住，再往前，就有危险。
小叶山果真在震颤。山顶的两个身影，时而隐入山后，时而隐入云中。剑来掌往，他们在生死相搏。
一块块巨石不时从山顶砸落。
族人们陆续到来。
“那真的是你师父？”族长面色沉重。
“我也看不清。”叶楠声音分外凄凉。
“这是什么妖兽？！”
“我不知道。”叶楠一脸茫然。
当山顶的二人打到山腰，众人终于看清了。山上其中一人大袖飘飘，那果真是叶楠的师父。而另一个，却好像是骑在马上一般。可是，那并不是有人坐在马背上。那本来就是一匹马，只不过，马背上却长出了人身，光着膀子。
剑来掌往，叶楠师父身上，伤痕可辨。当众人看清这一切，那二人却又打回了山巅。
“这是怎么回事？”族长问道。
叶楠的师父是叶族的靠山，决不能稍有差池，可他现在遇到强敌，生死相搏却处于下风。叶族这点儿斤两，根本无可插手。
叶楠没有回答。
他的梦，正在破碎。
3
搏斗终于结束。
一个身影从山顶摔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另一个身影，蹄下层云叠生，飞了下来。
妖兽一探人身，伸手从坑里抓起一物，竟是个哇哇乱叫的婴儿。月光下，那婴儿的皮肤近乎透明，在妖兽手中不停扭动。
那是叶楠师父的元婴。
血淋淋的元婴，在血淋淋的手里挣扎着。
“夜马一族，向来食素，却被污蔑为妖。尔诛吾全族，吾便食尔元婴！”那妖兽声音甚是苍凉，言罢把叶楠师父的元婴递向下面的马首。伴随着元婴的惨叫，马嘴不停咀嚼起来。
到处都是咀嚼之声。
妖兽扫了一眼山下惊慌的众人，之后转身，飘然离去。那身影越来越小，越看越像是一个人骑着马，在云面上向月亮驰去，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只剩下巨坑内叶楠师父的尸体，肚破肠流。
“师父！”叶楠跪在坑边，泪流满面。
如今，他又变成了一个孤儿。
4
“孩子，此地已不可留。”叶族族长站在叶楠身边，苍老的声音充满无奈。
叶族族长说的没错，叶楠的师父死了，而叶族，根本无法庇护叶楠。别说他现在还不是城主，即便是，他也不能违抗雁归国律法。
杀人偿命，乃是铁律。而叶楠杀死石龙，证据确凿。
元婴强者相搏，这动静实在太大，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
石震天现在还是城主，估计用不了多久，石城的军队就会包围山阴镇。
叶楠没有说话，他向着师父不停地磕着头。
“三日后，石城将入主城主府，叶族绝不会有事。你是叶族的将来，你要离开雁归国。”族长的声音似乎苍老了很多。
“我会回来的。”叶楠转过身来，向着族长拜了拜，又向族地的中心山阴镇拜了拜，然后毅然起身，一翻身跨上身边族人牵来的马，向远方驰去。
叶族族长的左拳，却始终握着，一直没有松开。因为，他手里攥着一颗三等锦尾鼠的内丹。就这样，他握着拳，默默地目送着叶楠。
月华似水。
叶楠骑在马背上，马蹄踏着月光，向明月方向驰去，渐渐变成黑点。
（第一卷《养魂》之《锦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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