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女装
“你要去教坊司?”沈妤抬起眉毛,“教坊司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哪有正经人去教坊司谈事的。”
教坊司听着正经,早期确实是制作诗歌类型等雅乐的高雅场所,走到如今不过是披了一层官皮的青楼罢了,给王公贵族们打发时间用。
“听我说完。”谢停舟笑了起来,“琮亲王府的小郡王邀我去,葛良吉的女眷不是都在教坊司吗?正好去看看。”
琮亲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先帝的第七子,小郡王也就是同绪帝的亲侄子。
“你还在禁足。”
“不是也出去了几回?”
沈妤抿唇,“那我也要去。”
“你不放心我?”谢停舟笑了起来。
沈妤道:“你去谈事,我去找葛良吉的女儿。”
“不行。”
谢停舟不放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教坊司人多眼杂,难保没有人盯着葛良吉的女眷,届时万一牵扯出沈妤,他怕自己保不住她。
沈妤气恼道:“我明日不当值,是我自己的时间,你不能管我。”
“你想硬闯教坊司?”谢停舟问:“还是夜探?再或者……”他声音沉了,“又去找裴淳礼带你进去是吧。”
沈妤刚想开口。
谢停舟直接将她的路堵死,“他敢再带你去冒险,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可是小侯爷。”沈妤抬高了声音。
“小侯爷怎么了?”谢停舟薄冷的眼皮微微一抬,“皇帝的儿子也照打不误。”
沈妤食指指着他,“你真是……你真是无法无天!”
谢停舟笑了,握住她的指尖,“冒险的事不行,其他事都依你。”
沈妤倏地收回来,觉得这态度仍不够,又侧了侧身子留给他一个侧脸,“你也太霸道了。”
“总之这事交给我。”谢停舟又给她倒了盏茶,“有些事急不来,稳妥为妙。”
看样子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去了。
沈妤拿眼偷瞟他,想了一会儿,又坐正了,捧了茶喝着,眼皮抬起望着他。
“可是我想去,你带上我不就稳妥了吗?我男装,把脸涂黑,或者涂上疤也行。”
谢停舟看她一眼,那眼神可怜巴巴的,声音小小声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吃这套,却不是这时候吃。
想是无言以对,谢停舟张了嘴又阖上,避开她的眼神,“总之这事没得商量。”
沈妤蹭一下站起来,哪还有方才可怜巴巴的模样。
“干什么去?”谢停舟问。
“回去睡觉!”说罢沈妤抬脚就出了门。
走得老远还能听见她故意踩重的步子。
谢停舟听着声音渐渐消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长留坐在树下玩他的乌龟,闻声看去正好瞧见个气冲冲的背影,张着嘴无声问兮风:“吵架啦?”
兮风扫他一眼,听见屋子里谢停舟喊了声他的名字,赶忙进门。
“殿下。”
“明日时雨不当值,你给她换一换。”
兮风应下,又听谢停舟道:“找人盯好她,明日别让她踏出王府半步。”
谢停舟目光一转,瞧见个趴在窗户上的脑袋,“滚进来。”
长留嘿嘿笑了一声,推开窗直接跳了进来,“殿下。”
“就你了。”谢停舟道:“明日她要是出了门,就停你半年零用钱。”
长留如遭晴天霹雳,“没了零用钱我还怎么给我的小乌龟买好吃的。”
“那你就看好她,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半步。”谢停舟道。
长留功夫不怎么样,轻功却好,追人和逃命一流,缠人的功夫也不错。
长留哭丧了脸,嘟囔道:“我还想攒两个月给它们打张喜床,让它们成亲的。”
兮风闭了闭眼,觉得真是没眼看,忍不住道:“你那两只乌龟都是公的,成什么亲?”
“怎么就不能了?”长留无辜地说:“那殿下和时雨,他们两个不也是公的么?”
房中顿时鸦雀无声。
长留缓了缓,一下子反应过来,脚下一点就跑了,声音还留在原地。
“我明日一定看好时雨!”
谢停舟撑着额头压了压气,“让你多教教他,你都教了些什么?”
兮风苦恼得很,这分明不是自己教的,而是跟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
但是近卫不就是为了给主子分忧吗?背锅又不是第一次了。
兮风熟能生巧,“我回头好好教。”
……
盛京宵禁未解,夜里不容人街上行走。
可盛京的青楼楚馆,还有教坊司却仍旧热闹非凡,丝竹声能隐隐传出半条街。
一个黑影在屋顶一闪而过,转眼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跳进房中,沈妤轻轻掩上了窗户。
屋子里灯火通明,却不见半个人影,教坊司便是如此,哪怕空无一人的空房也得点灯,营造出热火朝天的景象。
今夜她来晚了,长留着实缠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缠她。
说她要是出门小乌龟就得饿死,乌龟饿死了他也得死,他要是死了兮风和忠伯都得心疼死,给她扣了个高帽子说五条性命握在她手里,问她忍不忍心。
最终还是让她跑出来,两块点心药倒了事,简单粗暴且好用。
房间外来来往往都是人影,教坊司不比寻常青楼,来去客人都是熟脸,她一个陌生面孔定然会被人发现。
但女子就不同了,新充入一批官妓,怕是脸都还没认熟。
片刻之后,沈妤叉腰看着自己一装束有些犯难。
太久没穿女装了,况且还是一身薄纱,就怕动作稍大就得撕烂。
沈妤咬了咬牙,打开了房门,收小了步子迈了出去。
教坊司分前后院,后院临着水榭,是整个教坊司最高贵的地界儿,等闲人进不来。
屋子里丝竹绵绵,间或笑声阵阵。
谢停舟倚靠在软枕上,手肘斜支着,一手拿着这折扇打着拍子,真就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妓子跪坐在氍毹上,脚上鞋袜未着,只挂了串铃铛。
“殿下,奴家替您添酒。”
谢停舟缓缓睁开眼,举杯欲饮,眸子却微抬起望了眼妓子。
像是来了兴致,谢停舟搁了杯子,折扇挑了妓子下巴抬高,“新来的?”
小郡王名李昶,见状了然一笑,“知道你挑剔,今儿要的自然都是新来的,干净。”
“叫什么?”
妓子抬眸只扫了一眼便敛下眸子,只觉那眉目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奴家叫扶萦。”妓子软声细语。
“扶萦……”谢停舟念了一遍,“听着就是个风情名儿,原先呢?叫什么?”
扶萦软声道:“奴家忘了。”
谢停舟诧异地瞥了一眼。
扶萦解释道:“既换了地方就是新生,飞鸟落入凡尘,前尘往事尽逝,奴家已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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