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母爱，但是不多
连着忙了这么些天，需要记录整理的资料很多。
不过，喝下去的酒并没有给陆霄带来困意，反而让他越加精神起来。
黑暗的房间内，只有桌上的电脑屏幕成为了唯一的光源，伴随着炭炉里快要燃烧殆尽、偶尔噼啪作响的柴火，与窗外不时呼啸的北风。
带给人一种孤独的静谧感。
连续奋笔疾书了将近两个小时，陆霄停了下来，呼了口气，甩了甩微微酸痛的手腕，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就在这时，一旁的木床响起了细微的嘎吱声。
陆霄寻声望去，只见之前一直躺在床上熟睡的那头雌性雪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趴在床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原本温柔的烟晶灰色的眸子在电脑屏幕反光的映射下镀上了一层盈盈的幽绿，不过看上去并不吓人，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异域美感。
“睡醒了？”
迎上那目光，陆霄轻轻笑了笑，伸手招了两下。
原本只是想试试那头雌性雪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想到下一秒，它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悄无声息的缓步走到了陆霄身边，看着他。
眼神温柔清澈，没有任何嗜血的暴虐与攻击性。
“还真的过来了……奖励你一个摸摸吧，你好像很喜欢被这样抚摸。”
面对着这样一个温柔的庞然大物的示好，是很少有人能够拒绝的。
陆霄不轻不重的摸着它柔滑的皮毛，时不时的还给它挠两下下巴和耳根。
毛茸茸的大猫眯起眼睛，从嗓子眼里挤出舒适的咕噜声--当然，照比起真正猫咪的呼噜，听起来还是有点凶悍的。
另外两人睡得正沉，陆霄也乐得享受着一人一大猫的独处时间。
正撸猫撸得开心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咕咚一声。
豹妈正沉溺在陆霄精妙的撸猫手法中不可自拔，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的缩回了脖子，回头看去。
陆霄也同样吓了一跳。
片刻后，乌嘤呜嘤的委屈的叫声细细弱弱的响了起来。
而且听起来像是正在‘极速’靠近。
一人一豹齐齐松了口气。
原来是睡在下铺床上的老三醒了，满床乱爬，结果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
正跌跌撞撞的想找人求安慰呢。
“乖，摔疼了吧？给你揉揉。”
再怎么强壮，毕竟也是刚出生十来天的小猫团子，大意不得。
陆霄赶紧起身，紧着两步走到老三身边，把它从冰凉的水泥地上捞了起来，捧在怀里细细的抚摸着。
小毛球在陆霄的手里不安分地扭着，如海蓝宝石一般的清澈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四处看。
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旁蹲坐着的豹妈身上。
或许是血缘带来的亲切感，亦或也可能是单纯的好奇，它挥着小爪子，试图摸摸咫尺之外的妈妈的脸。
那头雌性雪豹迟疑了一下，而后慢慢的靠近陆霄手中的老三，抽着鼻子闻了一会儿。
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小家伙的背。
陆霄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头雪豹的确很聪明，平时养着它也很省事，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真的一点都不亲自己生下来的几个小猫团子。
无论它们撕心裂肺的叫得有多响亮，这头雌性雪豹也都眼皮不抬一下，压根就当耳旁风，装听不见。
在它身体好转一些之后，陆霄也曾尝试着手动把小雪豹们抱到豹妈身边，让它们互相熟悉气味。
不过收效甚微。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主动闻了老三，还给它舔毛。
这可是大进步！
生怕它下一秒就改了主意，秉持着趁热打铁的原则，陆霄赶紧捧着老三回到床上，然后伸手再次把豹妈招呼了过来，拍了拍身侧的床垫，示意它卧下。
乖巧的小姑娘回到床上，顺势趴卧下来。
陆霄趁机把手中的老三放到了它肚子附近，试图引导它像正常的雌性雪豹那样养育幼崽。
那头雌性雪豹端详了一会儿在床上跌撞蠕动的老三，然后学着刚才的样子，继续舔舐了起来。
因为手术之后一直在相对大剂量的使用抗生素，药物经过体内循环，在乳汁中也会有一定含量，所以陆霄一直都没有让小家伙们吃奶，一直都是用羊奶粉配合着营养补剂喂的。
所以，这还是小老三第一次靠近妈妈的‘饭碗’。
年幼归年幼，但是小雪豹这会儿嗅觉系统已经发育的很完善。
陆霄才把它放下，它就已经捕捉到了奶水的气息。
快速的回头，拱到豹妈的肚皮底下，尽管是第一次吃奶，老三还是精准的张嘴就咬住了那个头头。
原本还很放松的豹妈被这一口咬得悚然一惊，低头向肚皮的方向看去，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悦。
它伸出爪子，毫不客气的把还没来得及多吃两口的老三拨弄到了一边。
老三当然不愿意，顽强的挣扎着试图往回爬。
然后再被拨弄到一边。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几个来回，豹妈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把头伸了过去，张嘴咬住了老三的后颈皮。
陆霄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止，就见它潇洒一甩头，直接把老三丢到了地上。
陆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母爱唤醒计划，大失败。
说它一点儿都不负责吧，它还知道给孩子舔舔毛。
但是说它负责吧，它又不给孩子喂奶，甚至扭头就给扔地上。
怎么说呢，有母爱，但是不多。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豹妈，陆霄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床上爬起来，把老三捡了起来。
几分钟前刚从滚下来，刚刚又被亲妈从床上丢下，这一晚上可给小家伙摔得七荤八素。
把它送回边海宁的床上，陆霄回到电脑桌前，把文档保存之后，关了机。
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简单洗漱过后回到床上，陆霄才刚刚躺下来，床那头的豹妈就凑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刚刚已经睡过一觉，它显得毫无困意，目光盈盈的盯着陆霄。
“你睡一觉了，这会儿倒是不困，我要睡觉的啊。”
眼见着豹妈不安分的扭动着试图更靠近自己，陆霄无奈的笑了笑，小声说道。
毛茸茸的大猫自然不可能给出言语上的回应。
它只会以为陆霄是在认可它的行为，鼓励它更进一步。
木床嘎吱嘎吱的响了好半天，毛茸茸的大猫猫终于把自己完整的塞进了陆霄的被窝。
嘿嘿，早想试试了，真暖和.jpg
它把下巴搁在陆霄的枕边，舒服的眯起眼睛。
从它鼻腔中喷出的细细的吐息很温热，被窝里充斥着野生动物毛皮上特有的干燥的毛味儿。
很突出，但是并不讨人厌。
动物的体温相对偏高，贴的这样近，连带着身体都暖烘烘的。
在豹妈刚试图往被窝里钻的时候，陆霄其实是很紧张的，甚至想把它往外推。
之前虽然睡得也很近，也知道自己有好感度技能傍身，大概率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毕竟是这样一头猛兽，不管换成是谁，心里可能都多少有点打鼓。
可是在看到它毫无防备的眯上眼睛酣然入睡的模样,陆霄心中又莫名的有点羞愧。
对于这头雪豹来说，自己不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事物吗。
也应该多给它一点信任吧。
更重要的是，现在它已经是自己的头号重点观察对象了。
得知其他调查组在另外几个长青坐标屡屡碰壁的时候，陆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如果长青坐标能够影响其所在地动物的智力水平，那是不是因为调查组的调查人员本身就带着敌意与试探去接近它们，所以才会遭到更猛烈的抵触呢？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陆霄总觉得这其中或许真的有关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管是出于自己的考虑，还是为了观察项目的推进，日后在接触这些小家伙的时候，都得尽可能的收起自己防备的姿态了。
不过……这感觉并不坏就是了。
陆霄小心的翻了个身，自己身旁像是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大暖炉。
在意识彻底陷入睡梦之前，他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
……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豹妈已经不在被窝里了，而是大喇喇四脚朝天地躺在陆霄身边的床上。
毕竟它身上还自带一件天生的名贵皮草，人类的被窝里温度对于它来说，钻进去享受一会儿可以，一直待在里面可就是遭罪了。
昨晚喝了不少酒，边海宁和聂诚这会儿还没醒。
反正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陆霄便也没有急着叫他俩起床。
惯例给小毛球们先检查身体喂奶，完事之后，陆霄推门而出，从檐下的架子上拿下一只鸭子，又从架子另一层的笸箩里抓了一小把已经风干的切片。
这鸭子是他在村里特意问村民来的已经有年头了的老鸭，昨天晚上宰杀清理好之后，就挂在檐下风干。
而那切片，是前几天得来的那棵正北芪的根片。
现在正好拿来煲汤。
将鸭子斩成大块儿，放进一早准备好的大瓦罐里。
水是从附近河里打来的、正儿八经冰凉甘甜的雪山融水。
再加上黄芪切片和昨天从柳大夫那儿要来的一些补血益气、祛毒生肌的药材。
因为是准备炖给豹妈吃的，所以除了这些基本原料之外，陆霄再没往里加乱七八糟的调料，就这样原汁原味的炖上了。
上了年头的老鸭子，鸭油肥厚，颜色都是很深的焦黄色。
在瓦罐里这样炖煮过之后，便飘了上来，在瓦罐口堆了厚厚一层。
陆霄拿了个碗，用勺子小心的把这层厚厚的鸭油撇了出来。
对于人来说，这些油脂或许过于肥腻。
不过对于喜欢吃肉、在冬季最需要油脂类食物囤积热量过冬的豹妈来说，是难得美味的好东西。
微微沸腾却不十分翻滚的汤水带着老鸭油特有的香味儿与正北芪的清甜，混合成一股诱人的香气，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来。
香气是如此诱人，以至于还在睡觉的边海宁和聂诚都醒了过来。
“陆教授，你弄了什么，怎么闻着这么香？”
聂诚揉着眼睛一路摸到厨房，打着哈欠问道。
“昨天在村里买的老鸭，跟之前挖回来的黄芪一起炖了。”
陆霄一边给炖汤的小炉子添柴，一边笑着说道：
“那头雌性雪豹腹部的伤口总是不见好，大剂量的抗生素一直用也不是办法。
我想着不如换个思路，给它补补，说不定能有用。”
“噢……”
聂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和海宁去洗漱一下吧，早饭我做好了，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好。”
因为猫科动物的舌头不耐热，炖好的黄芪老鸭汤还得放凉了，才能喂给豹妈。
吃饭的时候，聂诚眼神不住的偷瞄着放在一旁桌上的瓦罐，试探着开口问道：
“陆教授，我知道那汤不是炖给我们吃的，但是我好想尝尝，能不能让我舀一点？”
“行啊，没问题，不过这汤因为是给雪豹炖的，所以没加那些正常炖汤放的调料，味道可能和平时喝的炖汤不太一样。
尝尝呗，咱们一人喝一碗也不碍事。”
陆霄笑着点了点头，去厨房拿了碗，舀了三碗汤出来。
“这臭小子，真给他馋出花了。”
边海宁摇头骂道。
虽然没有加去腥增香的炖料，但因为鸭子品质好，再加上处理的干净，竟然也没有半分其他异味。
稍微加一点盐，便是一碗鲜甜至极的大补汤。
“好好喝啊，真不愧是用百年的老黄芪炖出来的好汤，豹妈可真享福。”
心满意足的把那一碗汤喝下，聂诚感觉全身暖烘烘的，毛孔仿佛都在往外冒热气。
直播间里的粉丝们原本看着已经馋了半天了，一听聂诚说是炖给豹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靠，百年黄芪老鸭汤，居然不是给人吃的】
【很好，又是吃的不如动物的一天】
【真心求问，陆哥你那儿还要不要助手？不要工资，包吃住，给撸猫就行！】
“这味道确实不错，反正黄芪切片还有很多，下次再去村里可以多买几只鸡鸭回来留着炖汤。”
陆霄放下手里的汤碗，擦了擦嘴角，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布置的那几个捕鼠笼。
“我昨儿把捕鼠笼装上了，也不知道这一晚上有没有收获。
你们先吃，我上楼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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