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姑娘叫什么
把行李从知青点搬到霍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丫丫十分懂事的烧了一大锅热水,夏宝儿先去洗澡。
郑秋蓉拿出一件霍成泽不小心被树枝刮破的衣裳,点着蜡烛替他补衣裳。
霍成泽则坐在堂屋里头看丫丫借着烛光抓石子儿。
“刚才你进门在那儿骂什么呢?大老远的就听到你那粗嗓门儿。”
郑秋蓉一提起这个,霍成泽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咱家那个臭小子,一年多没回来,好不容易回了哈市,还是不回来。”
“他回哈市啦?”
郑秋蓉放下手里的衣裳,一脸问号:“什么时候?他怎么不回来看看呢?吃顿饭也好啊!”
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儿:“你是怎么知道他回来了的?”
说起这个,霍成泽更生气了。
“我去老周那里打酒,他跟我说,他今天给市供销社送酒过去,碰见咱们家那小子了,听他的意思是,他现在没工夫回来,一天天的不着四六,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记挂一下家里的爹妈,你说说,这个臭小子,咱当初把他生下来干嘛?”
听到这里,郑秋蓉又继续缝衣服,只见她一只手捏着托布,手里的针飞快的在衣服上的豁口和托布之间穿梭,不一会儿就把那道豁口严严实实的包在了托布里头,形成了一个崭新的补丁。
“你说说他,有时间去供销社瞎逛,怎么就忙的没时间回家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郑秋蓉明显看得很开。
“兴许他有任务呢,想当年你当兵的时候,还不如他呢,一走就是几年杳无音信,也就是我,耐得住性子等你,但凡换了旁人,早就嫁给别人了!”
听到‘嫁’这个字,霍成泽又想起了另一桩事。
“对了,老周说咱家那小子看上一个了一个姑娘。”
“嘶……啊……”
眼看着最后一针都要收尾了,尖锐的绣花针一下子扎进了郑秋蓉的食指,殷红的血珠子从皮肉里冒了出来,迅速凝成了一颗血珠子。
霍成泽赶忙拉过她的冒血的手放到口中吮了吮,“当心点儿,这黑灯瞎火的,明天再补,又不急着穿。”
“还不是都怪你,你说说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啊?”
郑秋蓉抽回了手,把衣服和针线往桌子上一放,目光殷切的盯着霍成泽。
“那个老周他是怎么说的?咱家小子跟他说什么了?哎呀你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不成?”
“他就跟我说,咱家小子看上了一个姑娘,说是这一批刚下乡的知青,他让人家转告我一声,说那名女知青就分配在咱们队里,让我平日里多关照关照人家,别等着人家被人欺负了。”
“然后呢?”
郑秋蓉的眼神愈发迫切。
霍成泽则摆摆手,“然后就没了啊!”
“不是,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这一批下来好几个女知青呢,我总得知道人家叫什么啊!”
“哟,坏了!”霍成泽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我忘了问这茬!”
郑秋蓉:“!!!”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我真是前世欠了你们爷儿俩的!”
说完,她抄起外套就要往外走,霍成泽连忙跟上,“这么晚了,外头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儿啊?”
“我去市里宰了那个臭小子!”
霍成泽:“!!!”
“媳妇儿你冷静,你千万要冷静啊!”
夏宝儿洗个澡出来,屋子里头就不见了人,只留下一个小丫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门槛上,45度角仰望填上的月亮,一脸忧郁。
“丫丫,赶紧洗澡去啊,你看什么呢?”
“看我嫂子呢!”
“???”
夏宝儿一面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面凑到门边,试图用丫丫的视角看看天上哪里有她的嫂子。
“你嫂子在哪儿呢?”
丫丫瘪着嘴快哭了。
“我爹说,我哥给我找了个嫂子,但她忘记问嫂子叫啥名儿。”
夏宝儿确定了,外头没有丫丫的嫂子。
她收回视线:“所以呢?”
“宝儿姐姐,你说我哥有了嫂子,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以后她会给新嫂子买漂亮的衣服和漂亮的小皮鞋,再也不会给我买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夏宝儿并不认识丫丫口中的哥哥,也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只认真的盯着小姑娘问她:“你喜欢漂亮的裙子和小皮鞋?”
“丫丫点头。”
“我的小皮鞋你目前估计穿不了,不过我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可以给你穿,要不,你去我房间里挑挑?”
正好她要把行李都整理整理,她身材纤细,小姑娘虽然才八岁,可看上去有点肉,身高也已经到了她的胸口,她有的裙子,小丫头应该可以穿。
听到她说这话,小丫头满血复活。
“真的吗?我也可以穿姐姐的漂亮裙子吗?”
“当然可以。”夏宝儿点头,“不过在去我的房间挑衣服之前,你得先去洗洗干净,你看看你的手,跟挖煤回来的似的,赶紧洗澡去。”
听到这个,小丫头顿时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的去打水洗澡。
不一会儿小姑娘就洗的干净清爽,钻进了夏宝儿的房间。
夏宝儿手里正拿着一条大红色过膝裙子,正肩,高收腰,胳膊上还带着半截泡泡袖,洋气的很。
这个款式,是夏宝儿让裁缝做的,面料是她妈妈在厂里头托关系买的,这个颜色红的正,料子也板正,老裁缝按照夏宝儿说的款式做出来的裙子,好看的紧。
这条裙子夏宝儿只穿了一次,每一次穿着她出门,回头率都超级高。
她不喜欢那样的关注度,所以就放在家里压箱底了!
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小丫头穿在身上,除了长了点儿之外,真是哪儿哪儿都合适。
“一会儿婶子回来了,让她把这裙子改短一点,剪到膝盖这个部分,就正正好可以穿。”
小丫头欢天喜地的跑到房间里去照镜子。
家里头只有一面在供销社买的小圆镜子,站的远一点儿才恰恰好能照出一整个脑袋。
镜子被霍成泽按照郑秋蓉的要求,钉钉子挂在了墙上。
丫丫搬着椅子,把镜子取下来,对着身上,左比划,又比划,越看越是满意的不得了。
直到外头传来一道凶巴巴的女声:“霍!春!枝!谁准你把镜子取下来的?要是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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