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要捏碎谁的小肋巴呀?
半米宽的铁板刺啦刺啦作响,半盆羊肉倒上去,龙二成快速摊开肉片,羊肉混合着大葱的味道快速弥漫整个宫殿,朱大元紧着添了几块碎木头,离炙子远一些,免得崩脸上热油点子。
宫殿里的陈设多数被毁,有一片木门都是现找的门板,粗大的棍子顶着,防止倒下,这可方便了晌午烤肉,根本不用出去找柴火,手边上一划拉,足够烧上许久,没有完全裂开的物件全部撅折,堆在壁炉边上,足有一人高,待会儿刘黑闼来了肯定心疼不已,再怎么说,这些东西也算是他的家当了,家里来了一群土匪,天天大吃二喝不说,毁起东西来那叫一个利索!昨天心里痒痒在宫殿里耍上几手,一个挺好的屏风让龙傲天直接劈散,后面小魔头加入战团,打的二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勉强保了个囫囵个儿,摆席的案子毁了个干净。
第三日,一大群兵士押解这几百人进了洺州城,天寒地冻,哈气成冰,这群人身上虽有厚衣服傍身,可冰冷的木枷折磨多数人半死不活的。一路不停,进了宫门,大殿前聚齐。
灵儿看着被折磨我不成人样的囚徒,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率先站出来,不过被小云拉住,拉回了人群,示意她不要动。转头对着杜安说:“师父,可以全权交给我处理吗?”
灵儿:“怎么了?你有事?”
小云:“嗯,求你了,灵姐,让我处理吧!”
杜安:“嗯,灵儿,听她的吧,咱们看着就行。”
刘黑闼命人问过姓名,又询问了具体情况,坐在了椅子上,眼神飘向了一边,落在了杜安身上,小云一看时机已到,从怀里掏出一份口供,走到这些人面前,刘黑闼的亲卫架着刀紧跟小云,生怕这些人会对她不利,小云察觉此事也没放在心上。
小云:“九月十三,管儿马为首一十七人,在五里坡踩点两天之后,偷走何家长子,事发四个时辰后追回,捣毁窝点三个,寻回其他幼子三人,据当地官府发来公函,三幼子全部送回家中,据罪犯交代,要凑集十余幼子,要求容貌可人,全部送往河北吕家,另据罪犯交代,河北朱家,范家都有收纳幼童之过往,以朱家最甚,采生折枝,对此,你们可有辩解?”
边上一个书吏翻开册子,恭敬的说道:“客人,不止这三家,还牵扯出另外五家,有经手转卖,隐匿人口,训练死士,帮助吕家朱家打点民间纠纷,对来寻之人迫害追杀,甚至买通官府,扣押诉状!”
小云:“谢长者提醒!你们谁是当家人,主动站出来吧!”
“如此污蔑我等,你不得好死!”
“休得胡言,惊扰了客人一样是死罪!”
小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与我五里坡并无直接恩怨,我们寻来也不是无的放矢,敢在五里坡闹事,必然要寻根究底,警醒世人,若不把事情办绝了,以后少不了有心之人肆意招惹,你们谁是家里当家人,主动站出来吧,我跟家里说了,此事我全权负责,今天不死几个,肯定是不能了事的,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也算应了我们五里坡的好生之德!”
“交易?我吕楛还能跟你们做交易?哈哈,莫不是死前羞辱我等?”
小云:“你可以不接受,我没有强求的意思,只要完成了我的要求,你们与我五里坡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们转身就走,再不烦扰!”
“我朱信坡行走大半生,还没见过此等英气女子,可惜……”
小云:“废话少说,我的交易内容是,挨一刀,说出四个字!当即账清债消!”
“哈哈哈,我的命都没了,还想什么家?”
“朱拐子,你一死百了,我还有一大家子呢!我接了,希望你信守承诺!”
小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做到,我五里坡与尔等恩怨一笔勾销!”
“说吧,那四个字?”
小云:“谁愿意为了家族舍身,请上前来,请解开他们的枷锁!”
带刀的侍卫劝道:“云姑娘,此事不妥呀!”
小云:“办吧!”侍卫往后看了一眼,刘黑闼对他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带头这些人褪去枷锁,活动了一下身体,纷纷凝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家族子弟,微微哀叹!
朱信坡活动了一下手脚,特意往前走了一步,整理一下衣摆,一个箭步冲向小云,此时杜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用力的按住了灵儿,灵儿不解的抬起头,看向杜安,伸向小云脖子的手被死死钳住,一个背投,直接砸在地上,咚,一声沉闷的响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夹杂其中,清晰可闻,这可不是现代化的缓冲地面,而是冰冷的石头地,施术之人一点没有留手,也没有抓住领子胳膊不松手,剧烈的失重感,眼前一黑,骨头碎裂的巨大痛楚,朱信坡躺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很快没了声息。
侍卫瞳孔放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刘黑闼,抓着刀柄的手微微抖了几下,刘黑闼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对着侍卫说:“三儿,拖一边,别碍事!”
侍卫赶紧拽起朱信坡的一只脚拉到了人群边缘,拖动之时,所有人都看向朱信坡狰狞脸色,守在刘黑闼身边的一众武将窃窃私语,不停地比划着,一群文臣三三两两碰头说了几句,不停的往五里坡那群人里面扫视。
小云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着为首的人微微行礼,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轻声说道:“恩怨是恩怨,规矩是规矩,有劳了!”
为首这人看着纸上的字,轻轻沉吟:“好好活着,如此简单?”
小云:“对好人来说确实简单,先要挨一刀的,对不住了!这位大哥,动手吧!”
刘黑闼:“三儿,利索些!”
“诺!”话音刚落,抽出长刀猛的捅进了后腰,再猛然拔出来,这人一个字没说出来,软倒在地,手指抖了两下,没了生息。
小云:“下一位,为了后面的人,坚持一下再躺下!”
噗呲,长刀没入身体一大节,再猛然拔出来,依旧是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睁大了眼睛,软倒在地,滚烫的血液染红了大地。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直到第十个人,在长刀刺入身体的同时喊出了一个好字,第二个好被疼痛和无力感生生掐灭,虽然有些取巧,这种人命危机之时也不能判他犯规重来吧!
灵儿拽了拽杜安的袖子,趴在耳边轻声说:“师父,小云不对劲!”
杜安趴在灵儿耳朵边说一句,灵儿快速靠近小云,扶住了她。
杜安也走出人群,朗声说道:“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与我五里坡恩怨一笔勾销!傲天,收拾人马,回家!”
柳丰和陈青挤出人群,围在了小云身边,帮着灵儿快速带回了队伍。杜安对着刘黑闼微微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刘黑闼赶紧起身,对着杜安和龙傲天深躬一礼,答道:“诸位再住些时日嘛,再住些时日嘛!先生,我还有事没请教呢?”
杜安:“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转身带着一众五里坡子弟走向偏殿,刘黑闼看着这莫名其妙的景象,多少有些吃味,没有时间感慨,对着文臣武将吩咐道:“采生折枝,训养死士,夷三族,其余罪行从轻,发配充军,不得求情,拟诏示警地方,再有此行径,罪加一等!”
“诺!”
回到破旧的宫殿,龙傲天吩咐大家收拾行李,整备马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门口,默默背上自己的长包,看着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多时,集结完毕,走出宫殿,往御马监走去。
刘黑闼在御马监前等到了龙傲天,往人群之中,仔细扫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只能微微哀叹,龙傲天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刘兄,不必再找,东家早就走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铁器沾火以后会有应力,就像咱们武人练功,一身骨肉绷紧,收功之时要放松劲气,铁器需得低温回火,放在不太热的火里烧一会儿,应力就会消失。”
刘黑闼有些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龙傲天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放在刘黑闼手里,说道:“刘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是我的配额,专治刀剑伤,好好保重!”
刘黑闼看着手里的瓶子,砸吧了一下嘴,看着龙傲天低头一礼,心里觉得空牢牢的,龙二成从怀里摸出同样的瓶子,塞到刘黑闼手里,满脸笑容的说道:“刘大叔,有空去五里坡做客呀,我给你做炙子烤肉吃!”
刘黑闼仿佛被这个淳朴的笑容感染一般,赶忙答道:“好好好,有空一定去!一定去!”
跟刘黑闼拼过酒的少年人纷纷掏出自己的药瓶,塞到刘黑闼手里,面带笑容的走进圈舍,骑上马,撒蹄扬鞭迎风而去。
看着烟尘大起,慢慢又消散,刘黑闼摸着手里的瓶子,看着这群人消失的地平线,久久没有离开。
“姐夫,回吧,外面冷!”
刘黑闼:“哎,如今天下争雄,何时才能像他们这样肆意洒脱!”
“姐夫,要不,咱们去洗洗澡,搓个背?”
刘黑闼:“不了,给我牵马,我去转转!”
“好嘞姐夫!对了,他们为何给你一个瓶子,这瓶子里装的好酒吗?”
刘黑闼:“这么小的瓶子可不是酒,是创伤药,行军打仗的第二条命!”
“他们什么意思?盼着姐夫受伤?”
刘黑闼:“三儿,你也不小了,再给你说一房媳妇吧!”
“不敢,不敢,姐夫,我说错话了?”
刘黑闼:“你这破嘴,别想哈说哈,凡事多动脑子,撅屁股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嘿嘿嘿,姐夫体谅,姐夫体谅,我从小练武脑子都练傻了,你跟我说说这药的事儿呗?”
刘黑闼把药瓶塞进进怀里,伸手递出一瓶,转身上马,朝着破财的园子走去,慢慢说道:“这个药啊,怎么解释呢?龙傲天说药效特别好,是五里坡穆氏做出来的,已经验证过药效了。”
“姐夫,这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哪个是穆字啊?”
刘黑闼:“你姐说你从小不爱学文章,现在睁眼瞎,怪谁?老谷子,你给他认认字!”
“诺,最大的四个字是创伤白药,右下的四个稍大的是穆氏出品,背后是药方,适应症状,使用方法,遇到急性出血,先行止血,服下保险子,药粉撒于患处,以干净绷带捆扎即可。王上,五里坡的汉子说药效很好,可说了具体?”
刘黑闼:“没有,你手里这瓶药拿去给受伤的兄弟用一下,试试效用,瀛洲,观洲,定洲大战在即,哪次都次瞎眼货,便宜他们了!”
“王上,龙兄弟此举意味不明啊!”
刘黑闼:“是啊,我辈创业艰险,多有冲阵拼杀,必定会有个意外,看来龙兄弟也对李家颇有忌惮!”
“他不是李家那边的吗?”
刘黑闼:“呵呵,是那边的,却又不是他们的人,很复杂,我多次想招揽他们,可总说不出口,你觉得我待他们如何?”
“恭敬有加!”
刘黑闼:“是啊,恭敬有加,两位娘子的身手你知道的,迅捷如风,你见过他们师父动手吗?”
“从未,硬说动手的话,杀羊极快,切肉的功夫很好,不疾不徐,沉稳异常!”
刘黑闼:“是啊,老谷子,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不声不响,几次进出咱们的宫墙,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你去问询,人家毫不掩饰,直接告诉我去长安了,去长安了呀,来回几千里地,最快的马不眠不休也得跑三天,不敢想,不敢想,刚才找了一圈,先生和几个小孩子都不见了,门口一点消息都没有,吓人不?”
“姐夫,莫非他们会飞不成?”
刘黑闼一挥马鞭,快速跑开,生怕这个傻子追上自己,影响了自己的智商,老谷子说:“贤弟啊,别跟着了,去安排人收拾一下聚贤殿,改成演武场吧!”
“姐夫的意思?”
“去吧!”
前殿,一众文武并没有散去,文官提笔在巨大的宣纸上刷刷写字,按照刑律所讲,一一明正典刑,每家所犯罪过,当处刑罚,尽数写明,其余文官摘抄范本,折成本子,摆在一旁,苏烈拿起一本,细细查看,前后细读一遍,没有错漏,放在一旁。
“小苏,杀几个人而已,干嘛弄的如此复杂?”
苏烈:“此举有几重意思,一呢,采生折枝是大恶,隋帝无道,残害百姓,然王上乃有道之君,所思所行皆为黎民,砍几个人事小,道义事大,凡事公道为先,方能不失民心。二呢,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咱们写的本子要托行脚的商人给人家带过去,我相信李家不会拦着,这种事谁沾谁臭,懂不?”
董康买:“苏贤弟说的对,这种事情捂不住,也捂不得,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即便跟李家再怎么打生打死,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也得网开一面,一旦弄巧成拙是要失民心的,你看河北的世家多半都有异心,这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敲打吧,豢养死士,呵呵,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啊,都在做,不能提,不能提啊,发了榜,先把冒头的夷三族,让这帮世家子弟看看,老实一些!”
曹湛:“如今前方战事紧急,耽搁了许多时日,瀛洲已经筹备妥帖,只等王上一声令下。”
董康买:“众兄弟,跟随王上征战有些时日了,等战事平定,也该给王上一个名分了,民间天天喊将军不是个事儿,得让他们明白谁是他们的天!”
苏烈:“不如年下吧,趁着大家都高兴,跟王上提一提!要不要置办些好酒,我想王上一定喜欢的。”
董康买:“千万别,如今前方战事吃紧,有一分钱也得送到前线,你们自己在家吃吃喝喝无妨,拿到面上来,会让王上难做的!”
苏烈:“愚弟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啊,哎呀,不如这样,让世家出这个钱,咱们拿这事做个文章,如何?”
董康买:“你是说,让这些人咬他们一下?”
苏烈:“对,咱们编一个假口供,又没法当面对质,反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诈他们一下,有些事不能提,既然不能提,那咱们怎么说怎么是,一旦脸色有异,必须出点油水,你我家里多少有些存粮,给将士们搜罗些吃食不为过,不亏心!”
曹湛:“我跟着去,谁敢吹胡子瞪眼,我捏碎他的小肋巴!”
刘黑闼走进前殿:“曹驴子,你要捏碎谁的小肋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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