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哪个黄府
宋恬好奇的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看了一眼,见一个人影歪倒在地上。
如今顾客不多,放在外面让顾客等位的凳子都撤了,少年的身影扑倒在地上,显得格外凄凉。
宋恬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往外走去。
王铁山给他大儿使了个眼色,王锁柱也便跟着出去了。
少年趴在地上,脸朝下。
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有深深浅浅的鞭痕,想来是挨了一顿毒打。
宋恬正纳闷孔缺怎么会找到她这里?
王锁柱上前将少年翻了个身。
“根生?”
宋恬看着少年的面相,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就只见过一面,还是在人声嘈杂的谢家议事堂上。
而且这小少年看起来比根生瘦弱,脸上还沾了不少血迹泥污。
“快点救人吧,我从黄府把他捞出来,人都快没气了。
问他是哪儿的,他就只认识谢家,我想着你夫家不就是谢家的,就给弄这儿来了!”
孔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走出来说。
年岁面相相近,又是认识谢家的,想必就是根生了。
宋恬示意王锁柱将人抱起来,赶紧找个医堂给看看。
只是纳闷不是说根生得了谢云哲的银子就不辞而别了吗,怎么如今却落魄成这样!
县里的医馆不比济生堂,宋恬给根生治病又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生意若再没起色,她就只能关张大吉了。
让王锁柱把根生背回店里的时候,宋恬悲观的想。
孔缺竟然还没走,正坐在店里大吃大嚼。
“宋娘子你这吃食可真是美味,怎么店里生意却如此冷清?”
他一边畅快的喝了一碗绿豆汤,一边问刚进来的宋恬。
王铁山在一边瞪着两只眼,看他吃了两碗凉皮并三个肉夹馍,却没有要给钱的意思。
有些恼怒。
宋恬让王锁柱将还在昏迷的根生背到后院,放在她之前住的房间里。
“你是在哪里碰见根生的?”
她坐在孔缺对面。
这人已经换了衣服净了面。
既非高僧也非道士的打扮,看着就是个书生模样,别说样貌还有些清秀。
“哦,城东的黄府叫我去卜卦,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这小子被一帮护卫围住了打。
眼见着就快被打死了,贫道我慈悲为怀,就开口给救下来了。”
孔缺说着,下意识就要去捋颌下的胡子。
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本色出镜,就尴尬的挠了挠下巴。
宋恬没注意他这些小动作,而是好奇的问:
“城东黄府?
哪个黄府?”
不会这么巧吧?
孔缺打了个饱嗝,又拿了桌上的牙签剔牙。
书生的文雅和风度荡然无存!
“当然是本县最出名的乡绅,黄家栋的府邸。”
他很骄傲的翘起了二郎腿,颇有些“看我多牛”的自豪感。
但想起前不久还被宋恬当众拆穿了把戏,挨了六十鞭子。
刚翘起来的腿又不自觉放了下来。
“你知道,越是家底丰厚的富豪,越是相信气运之说,何况那姓黄的还做过不少缺德事!”
孔缺怕宋恬会说他行骗损阴德,心虚的解释着:
“我也只不过弄点糊口的钱。”
说着就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委屈道:
“上次被谢家抽了六十鞭子,我这两条腿差点保不住。
你也知道如今的药价可不便宜……”
虽说他挨鞭子的时候使了些小手段,但到底是伤了些皮肉的。
他的确是稍有夸张了些,宋小娘子不会不理解……吧?
“他找你算什么?”
宋恬却不在乎他后面说了些啥。
真的是黄家栋!
谢云哲说此人不会善罢甘休,让宋恬小心着点儿。
她这饭馆也被他弄得半死不活。
宋恬只是想了解了解这个为富不仁的乡绅。
孔缺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对姓黄的这么关心。
“嘶……
虽然我是个骗子,但也有自己的道德操守。
算什么这属于客户的私密……”
孔缺搓着两手,转着眼珠。
“除非……
宋娘子答应再教我两手?”
宋恬白了他一眼。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就随便一问,不愿说就算了!
铁山叔,给这位先生结账,慢走不送。”
铁山叔早就想问他要钱了,碍着宋恬的面子才没好意思开口。
闻言赶紧上前,伸出一只大手:
“一共是七十五文,看在你认识恬丫头的份上,给你抹个零,给七十得了。”
孔缺没想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尴尬的掏了掏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
“宋小娘子,好歹咱们相识一场。
上次你还害我吃了鞭子,一顿饭还不能请吗?”
宋恬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赶忙摆手拒绝:
“孔先生还是别跟我套近乎!
咱们一码归一码,上次你吃鞭子是因为骗谢家人,又害我相公。
今个儿你把根生送来,铁山叔也给你抹零了。
你要是还觉得吃亏,我就去那黄家栋府上,把你之前怎么骗人的都跟他说道说道,我相信他家养了那么多护卫,也都不是吃素的。”
一边说还一边纳闷。
这人不是刚骗了黄家一大票吗,怎么身上一文钱没有?
孔缺被她打败了。
这小娘子总能拿捏他的软肋!
“行行行!
不就是想知道黄家栋算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也无妨!”
孔缺是看出来了,想占宋恬一点儿便宜,那真是门也没有!
他的行骗生涯也算遭遇了滑铁卢。
“黄家栋明日就要去京城给什么重要的人复命,但他差事做的稀烂,怕上面的人责罚他,让我算算此行的吉凶!”
他看了看左右没有外人,勾了勾手让宋恬凑近,附在她耳边小声说。
“姓黄的要走啦!”
铁山叔大叫一声。
吓了孔缺一个哆嗦。
宋恬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你是怎么给他算的,可知道他这差事具体是什么?”
这么说,黄家栋也只是听命于别人。
他走了的确是好事,可只要他不出事,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谢云哲只是看了他的账本,但手中并无实据。
若是真能抓住他的把柄,以后便不用再受制于人。
可孔缺一介骗子,会知道这么多吗?
果然,孔缺又象征性捋了捋颌下那并不存在的胡须,笑道:
“我自然是算他途有凶险,但只要给钱,贫道自有办法化解。
至于他具体做了些什么吗——”
他老神哉哉的报了声法号:
“无量天尊,贫道我,自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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