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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嫁狐


话说长生之道,夺天地造化之功。世人欲长生者,必受天罚,洪荒初劫之时,有大能号玉晨,世人尊称大法师,他曾参二法可避天罚,一法曰天罡,一法名地煞。

天罡有三十六般变化数,学过其中一二者多,能学齐者少。当中就有一般变化是“呼风唤雨”,可掌控风雨,天仙三灾中有一灾唤做贔风,若将此般变化炼至大成,可避此灾。

石弢意外得此,欣喜若狂,并将此法转述三娘,三娘得此则是喜忧半掺说道:“此大神通非大能嫡传不可学,咱们可能是闯大祸了,你且藏好,不可示人,我去请大姐算上一卦。”

说罢三娘不再言语,正当石弢想要上路时,天降功德,于是他盘膝而坐,此番功德无量,他借此打通数个大穴,不由感叹道:不怪乎三娘会说,其他人对此妖趋之若鹜。

刚接受完功德的洗礼,玉佩中便传来三娘的声音说道:“小财迷,你要加快赚取功德了,大姐说,十年内你我二人必有一场大劫,我已将此法转授给大姐,到时候她也会出手帮我们,但我们也要到六重境,才有一线生机。”

石弢闻言叹道,果然是福兮祸之所依也,事不宜迟还是赶快去中州赚钱,凑够筑基丹,早日筑基才是上策。

此时正是大雨倾盆,不便赶路,大雨浇灭了山体裂缝中的火光,他顺着裂缝甬道中探进去,一则是避雨,二则是看看獙獙的洞府中还有没有其他宝贝。

从裂缝中进去有个偌大的空间,上头有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块六壬盘,石弢心说,这獙獙还懂得风水?

再仔细探查一番,发现洞中却无其他物什,于是待雨停后,石弢抄起六壬盘便上马北行,一路走,一路研究着六壬盘。

这六壬盘通体黄铜打造,有天地二盘,天盘中央刻着北斗七星,但与寻常六壬盘不同的是,无论石弢如何转动天盘,天盘上的北斗七星指向始终转回到北方,此盘摸上去有些冰凉。

石弢看不出端倪,心说他日寻个风水先生,定能兜售一个好价钱,于是不做多想,策马北行。

此处向北三百里,有座缑氏山,山下是一片沙泽,故此间无城,石弢要找歇脚的地方,还得再北行五百里,才有座小镇。

原本在姑逢山上除妖,又逢大雨,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北行三百里,眼瞅着日薄西山,忽见眼前数里外有个人家,石弢欣喜过望,原本已经打算夜宿荒野,如今真是鸿运当头。

待他快马近前,却见好大一座荒草院落,推门一看,从外到里有条长莎蔽径,两旁是蒿艾如麻,此时夜色昏黄,凭着月光看去,里面是两层的阁楼,往这条小径可以走到门户,瞧这模样,已是荒废已久。

石弢牵着马儿,摩挲入院,将马儿拴在院中。入阁楼,登月台,望广寒,洁晖衔山如线。原以为阁楼中当是蛛丝片瓦,灰尘满地。但进来直至楼上,都显得干净整洁,不像是久无人居,他心中暗自称奇。

阁楼清爽,倒是省去了他打扫的功夫,于是席地枕石,卧看星辰。

子时将近,正当石弢昏昏欲睡,忽然听楼下传来脚步声纷乱而上。石弢心惊,难道此处真有人家?于是翻身坐起,往楼梯处观瞧。

这时有一青衣女子,挑着莲灯探出头来,见石弢坐于月台,似乎受到惊吓,不等石弢开口说话,连连退却。

听得她与下方人说道:“有人在上面!”

下方传出苍老的男声:“何人?”

答曰:“不识。”

石弢正要起身下楼解释,见一个老翁登上,于是石弢双手抱腕说道:“老丈,在下石弢,行路至此。误了时辰,见此处冷清无人,原以为是个荒废院落,便借此歇脚,不曾想却有人家,我非歹人,冲撞无礼之处,还望恕罪。”

那老翁闻言笑道:“不怪不怪,只怪我等经年未打理院落,让小哥误会了,老朽复姓皇甫,周边只我一家,小哥既来,就在此过夜吧。”

说罢,这老翁招呼下面人上楼,口中称道:“这位小哥乃是借宿之人,你等只管办事。”

这时,楼下三三两两上来十余青衣,在房中布置灯火红烛。

石弢见状,心想荒山院落,何来如此多人?于是默念静心咒,睁开破妄之眼,顿时心惊,这一群青衣,尽是山精树怪,而为首的老者乃是只老狐。

他暗笑自己还真是捅了狐狸窝,自打青丘以来全是狐妖。又见这些小妖一顿忙碌布置,他故作不知,要看这老狐在打什么主意。

老狐也不知石弢已经识破他的真身,在一旁指挥青衣,拉红帘,点红烛,裁红纸。不一会儿,整个楼阁已灯辉如昼。

石弢不明所以,出口问道:“老丈,这是家中有喜事吗?”

老狐笑道:“小哥来的正巧,刚好赶上小女出嫁,待会儿还要请小哥赏脸,喝上一杯喜酒哩!”

石弢听闻又惊又喜,掏出十两大银递于老狐,说道:“不知今夕令爱出嫁,无以为贺,些许银钱,略表寸心。”

老狐连忙推回说道:“贵人临门,压除凶煞,已是蓬荜生辉,却不能收。”

石弢又劝,老狐又推,见他执意不收,石弢只得作罢,欣然入座,静待大礼。

不一会儿,月台上已经布置好了桌案瓜果、红烛彩灯,很是华丽,这时有妇人上台和石弢见礼,老狐介绍这是他妻子。

顷刻间,笙管鼓乐,震耳齐鸣,有青衣跑上来说:“姑爷来了!”

老狐连忙出门迎接,石弢也跟着起身等候。

见几许灯纱,引导着新郎进来,那新郎看上去二十来岁,相貌堂堂,白面剑眉,穿着喜服,胸前一朵大红花,是喜气洋洋。

石弢定眼观瞧,他竟不是妖类,灵师修为,身上有些许功德缠绕,分明是人仙道行,顿时觉得有些惊异,即是人仙,定也能识妖邪,为何找个狐妖做岳丈?

老狐先引新郎与石弢见礼,那新郎对石弢抱腕笑道:“在下杨逸,见过道友,今日小可大婚,得贵人贺,倍益光宠。”

石弢也抱腕还礼说道:“在下石弢,路经此地,恰逢道友大喜,幸甚!”

随后翁婿二人互拜见礼后,几人入席,一群粉黛青衣在各桌台上送上了美酒佳肴。少顷,几个丫鬟簇拥新人走出,环佩叮当,麝香散馥。先拜父母,后与石弢见礼。

石弢还礼,仔细观瞧,这女子确是妖狐无疑。原本以为狐女多半与三娘一般,是国色天香,可此番看来却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这狐妖髻插翡翠凤钗,头戴明珠耳坠,单说长相却是平平无奇。

等见过客人,新人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就算是礼成。两旁青衣曼舞,一家酌以金爵。

石弢仔细摩挲金爵,只觉得做工精细,心说:狐妖家倒是富贵,这杯子不谈工艺,通体黄金打造,足有数百两。

几人觥筹交错,满饮数杯后,新郎杨逸对石弢笑道:“今日小可大婚,石兄如何没有祝词?”

石弢闻言连连笑道:“惭愧,惭愧。”

于是提起金爵稍作思量祝道:“彩绸红豆室,春色贵人家。愿俪白头老,路结芝兰情。”

夫妻二人喜道:“妙哉妙哉,满饮此杯!”

行酒三巡,笙管鼓乐再次响起,粉黛青衣将二人送入洞房,婚礼已毕,石弢醉卧席间。

睡梦中,见一白衣女子,披头散发,目露狰狞,双手掐住他的咽喉,石弢连忙掐诀念咒,却发现一身玄功竟无法施展。

他猛然惊醒,周遭暗无灯光,惟脂香酒气耳。

石弢甩了甩脑袋,运功逼出酒气,此时已是东方发白,心中纳闷,昨夜这梦却是蹊跷,按说自己有玄功护体,当是百邪不侵,如何会梦到厉鬼索命?

石弢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默默下楼,寻主人家告辞。

可他寻遍荒院,不见人踪,只道是白日已现,妖精们不敢出来,便回到阁楼中,正欲留下书信辞行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转头看去,原来是杨逸和其妻子皇甫蝶,一人衣着青白凌云裳,一人身穿淡黄轻纱裙。

石弢拱手说道:“杨兄,感谢昨夜款待,天已大亮,在下便就此上路了。”

杨逸笑道:“石兄当真是个急着赶路的,不知这是要往何处去?”

石弢与杨逸讲述了自己的行程,不料杨逸却说自己也要带着新娘回家,正巧也是要向北行,去往姑射山。

石弢大喜,独自上路已有半月,今遇同行之人,一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于是三人相邀,结伴而行。

杨逸不知道从哪里牵出一匹快马,携带妻子同程而骑,三人两马,一道往北。

途间杨逸对石弢说道:“不瞒石兄,在下曾学得一门望气之术,恕我直言,石兄印堂发黑,好似撞了邪气。”

石弢听闻心惊说道:“昨夜我确有梦见厉鬼,杨兄可知破解之法?”

杨逸皱眉道:“不知石兄何处撞的邪,却是无从下手。”

石弢说道:“杨兄稍等。”于是运转神魂之力,与三娘传音道:“三娘,我好像是撞邪了?”

过了一会儿,三娘回应道:“怎么回事?”

石弢跟三娘讲述了昨夜的梦境,又讲述了关于杨逸的事儿。

说罢,一股磅礴的神魂之力从玉佩中传出,一扫石弢全身,随后三娘传音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诅咒?”

石弢心说,莫非昨夜老狐趁我喝醉害我?又听三娘说道:“这两日你接触过什么诡异东西没?”

这时,石弢才想起来昨天在獙獙洞中寻到的六壬盘,并将其取出。

一旁的杨逸见此物,瞳孔一缩。

石弢则是听见三娘破口大骂:“什么东西都敢拿,你早晚要死在贪财上!”

他抓抓头不解的问道:“是这六壬盘的问题?这怎么回事儿?”

三娘说道:“这等邪器你也敢碰,如今诅咒加身,幸你有功德护体,不然早被咒死了,如果不尽快祛除诅咒,你那点微薄功德撑不了多久。”

石弢问道:“那怎么要破除,扔了它?”

三娘道:“诅咒已经缠身,扔之无用,解铃还需系铃人,需找到此物出处再议。”

石弢问道:“上哪找?”

三娘说道:“北斗七星指向的方位兴许有线索。”

说罢三娘没了动静,石弢则是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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