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忙银

我们走在庐陵镇的街道上，这一路上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见我们自己的脚步声。昨晚元宵灯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今天却只剩残垣断瓦，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突然远处响起打铁声。经过昨晚那么景象，死的死逃的逃，居然还有人在打铁。我们很惊讶，赶忙寻音而去。

  只见一座破败的铁匠铺里，一位壮硕大汉满身血迹，挥舞的铁锤敲打着猩红的一把铁剑。看他的样子肯定没有受伤，血迹红绿混在一起，他全然不顾只是不断的敲击着烧红的铁剑，我们站在铁铺外看着。

  大师兄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这位铁匠，可安好？”

  大汉继续手中的活，头也不回的说道：“都死了，你们不想死，赶紧离开。”

  说完就不再说话了，我们问了几句都不回答，我们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了，正要离去。这时，看见铁匠手持一把血红色宝剑，不禁一叹，好剑！

  只见壮汉左手的红色铁剑已然成功锻造完毕，铁剑双刃闪出深邃的光芒，壮汉拿出布条刚要将铁剑卷起来。此时，远处空中跳下一人，手持一柄狼头骷髅权杖，驼着背阴笑着对着铁匠说道：“铁牛，这么快就把嗜血剑锻好了，不错嘛，十年没见，手艺还是那么好，哈哈，拿过来让老人家我看看。”

  说完就要伸手去夺剑，叫铁牛的铁匠瞧都没瞧她一眼，将铁剑挥舞几下，老妪赶忙缩回手，气到：“哼，还是那副臭脾气。罢了罢了。”说完老妪扶正一个椅子，用稻草擦了擦，就坐下来。老妪影子处走出一位丫头，立在老妪身旁。

  铁匠拿布条刚缠好，不远处就来了几人，铁匠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铁牛拜见将军。”

  来人一共3人，左右两边一个黑衣俊男一个白衣靓女，正中一位年轻男子，身披铠甲头戴将军盔，器宇轩昂望着铁匠，说道：“铁统领请起，剑可锻造好了？”

  铁匠抬头回到：“禀将军，末将不辱使命，十年锻一剑，已成功将嗜血剑淬炼完毕。”说完，将手中缠了布条的剑双手奉上。

  将军接过铁剑，端详许久，：嗯，好，好。铁统领辛苦了。走吧”

  说完，铁匠一把抓住铁铺的一个柱子，猛的一提，拿起一把大铁锤。轰的一声，铁铺坍塌。

  老妪和丫头已经闪到外面，两伙人没有说话，老妪盯着他们的背影，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

  原来支撑铁匠铺的柱子是他的武器，一把巨大的狼牙铁锤扛在肩膀上，铁匠丝毫没有不适，跟着将军向断阳谷方向离去。

  突然，铁匠猛地回头，对我们说道：“诸位赶紧撤离，此地不宜久留。”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老妪对丫头说:“丫头，我们也走，你的试炼就要开始了”

  丫头嬉皮笑脸的说道：“知道了，奶奶”。丫头回头看了我们四人一眼，蹦蹦跳跳的跟着老妪也往断阳谷方向走去。

  我们四人便继续在村镇里走着，陆陆续续见到一些生还者，叫他们赶紧拖家带口往城里逃难去。

  晌午，我们回到青木阁，这时刚好午食准备好了。大家都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吃着，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谁都没心情说话。

  早上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都没有见到阁主。最后罗堂主上前和田教头商议，认为需要立马撤回京都，不能再等了。

  事不宜迟，数道指令下去，决定集结完毕便出发，只留下两位探子在青木阁中等候阁主消息。

  大师兄赵君滦向罗堂主询问，村镇里还有很多百姓怎么办？

  罗堂主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他们还活着，自己知道去逃难的。我的任务是将阁里的众弟兄和家眷安全撤回京都。几位英雄是否愿否随罗某一起离开？”

  大师兄赵君滦：“不了，我们还要回山里，就不跟你们一起了。祝大家一路平安。”

  罗堂主又几次邀请我们跟随他，都被我们委婉的拒绝了。我们没有跟青木阁的人一起去京都，看着青木阁众人离开后我们继续在镇上叫大家离开逃难。

  而这时，我们四人在村镇中逛了一圈，家家户户基本都有死伤，特别是小孩，基本被活吞。看来凶兽不止喜欢食人心人脑，还喜欢生吞小孩。不过也有没什么事的，那就是富贵的大户，有高墙兵丁，有点抵抗之力。看来凶兽也是欺软怕硬。

  走到村镇北边，五指峰山下附近，一阵嘈杂声  ，我们赶了过去。

  只见几位兵丁抓着一个小女孩就要拖走，一位老头抓着一个地保的大腿，苦求道：“东家啊，你行行好吧，我女儿才十岁啊，不要拉走，东家，你行行好吧，今年田里作物成色很好，一定能有好收成，到时一定能交齐地丁钱粮。”

  那位地保一脚踢开老头，呵斥道：“你行行好吧，我也是给上面当差的。上面叫我今天交齐忙银，我可是一天都不敢怠慢啊。今天你杨家交不上忙银，我可是大发善心，愿意买走你女儿，帮你交齐忙银。你不谢我反倒如此这般，老杨啊老杨，你好大的胆子。”

  地上的老杨继续求道：“东家啊，往年都是谷物收成之后才来收地丁钱粮的。东家叫我今天就交齐，我杨老头拿什么来交啊，我三个大儿子都服了徭役，去年孩子他娘病了，四儿子就被夏东家当作忙银，今年又要拖走我小女儿，剩下我老头一个，你叫我怎么活啊！”

  地保瞪大眼，凶道：“少说废话，交不上忙银，就得拿儿女来代。再敢阻挠，休怪我不客气，拖走。”

  说完，几位兵丁拖着小女孩就走。

  旁边一群村民围观，叽叽喳喳。

  “今年这是怎么了，眼看就要大丰收，怎么提前一两个月交地丁钱粮。”

  “是啊，都没个声，今天早上说交就要交，明天交都不行！这如何是好啊。”

  “哎，真可怜。杨家六口人，去年老杨媳妇病死，四儿抵忙银，今年小女儿又抵忙银，就只剩老杨一个老头子。这叫什么事啊。”

  兵丁拖着小女孩刚走出围观的村民，我们四人基本都听清了，十分气愤，我一脚绊倒地保。小琪小脚一挪，将旁边的石头推到地保要摔倒的地方。

  “哎呦，疼死我了，”地保摔了一跤，头皮磕破，“谁瞎了眼，绊我脚的。”

  大家纷纷都说没看见，兵丁拉着小女孩也没看见。地保发怒，环顾一圈，最后锁定我们四个生面孔。

  地保一手拿布娟护着伤口，一手指着我们骂道：“看着这么面生，一定是你们干的。好大胆的刁民，反了你们。”

  地保还没骂完，师兄一手掐住地保的手指，向下一弯，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绊你脚了。”

  地保哀叫到：“疼，疼，放手，快放手。”

  小琪：“带毡帽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干的？想好了说，想好哪只眼睛可以不要！”

  地保的手指还被师兄掐着，疼的要命，急忙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被打了，还不快来帮忙。”

  几位兵丁放开小女孩冲了过来，小女孩赶忙跑回老杨身边。这几个哪是我们的对手，师兄一脚就全踢趴下了。

  地保一看，心道坏了，遇到武者了，赶忙道歉：“武者大人饶命，小的不识好歹，不知大人降临，还望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只是替夏家收忙银。”

  大师兄呵斥道：“现在你还要收忙银吗？”

  地保：“不收了不收了，求大人放过小的。”

  大师兄：“告诉你们主子，跟往年一样，等秋收过后再来收。知道了吗？”

  地保：“知道了知道了，小的这就回去跟主家讲。”

  大师兄放开地保，一伙连滚带爬溜走。

  师姐突然喝道：“站住！”

  地保一伙立马站住，惶恐的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饶过小的一命吧。”

  师姐：“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交忙银？”

  地保立马献媚的说道：“禀大人，这不昨晚妖怪作祟，到处吃人。听说妖兽每几百年就出来作祟，主家寻思着要马上撤回城里，现在不收，这往后几年就都收不到。所以，一早家主就吩咐小的来镇北收忙银。昨晚镇北这边基本没有遭受妖兽侵害。”

  师姐：“原来是这样，你回去吧。告诉你们主子，魔界凶兽作祟，要跑就赶紧跑，别为了收忙银，耽误了时辰，小心今天晚上被魔兽吃掉。”

  地保：“是是是，小的这就走。”

  地保一伙一走，村民们一阵欢呼。老杨带着小女儿，上前磕头答谢。我们叫他们赶紧逃难去，今晚的魔兽更多更猖獗，镇北一样会被侵害。

  村民们说这眼看着就要秋收了，想去城里逃难却又舍不得庄稼。

  村民们议论纷纷。一位妇女说道：“好像是真的，昨晚我那个在罗府打杂的侄子一早回来收拾行李，临走说，有吃人的妖兽在镇里作祟，昨晚死了很多人。叫我们赶紧向京都方向逃难。我家男人舍不得那群羊，要不然早跟着走了。”

  大师兄让村民们安静下来，说道：“那个人说得是真的，妖兽确实来了。大伙还是早做打算。”

  村民们无奈，有些跟着逃难去，有些选择晚上上五指峰上休息，白天回村收庄稼。

  我们离开村郊回到村镇。等我们回到镇中心，就看到一队又一队车马，已经向外开拔。等我们赶到青木阁分堂，罗堂主已带领人马在分堂前整装待发。上前一问，罗堂主解释道，断阳谷那边破虏军经过昨晚一战，伤亡极大。而这里城墙低矮，根本抵挡不了。叫我们最好也离开。随后，罗堂主作为队伍的最后一批，也出发了。

  临走前，我们向罗堂主借了两匹马，准备去断阳谷看看。罗堂主还送我们一幅地图。沿着地图标示，我和师兄一匹，小琪和师姐一匹，我们快马加鞭向着断阳谷方向赶去。

  沿路发现很多被啃食的尸体，因为天亮，魔兽慌忙退走留下的。其实，沿着血迹也大概能辨别出方向。走出二十公里，到达断阳河，沿着河流往深处走，就是一片草原。草原尽头是一座耸立天际的高山，仿佛是一把断刀一般，立于天地之间。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军队营地。等我们赶到军营，没有遇见一位哨兵。军中此时乱作一团，大师兄拦住一位兵丁问道：“破虏军在此镇守魔兽入侵，为何如此混乱？”

  兵丁答曰：“魔兽太凶残，太厉害了。一晚上就死伤大半。早上有人看见将军和一千内侍卫带着妻小和金银财宝往彭城方向走了。将军都跑了，还守什么，趁天还没黑，所有人都在抢东西，各奔东西。”

  说完，兵丁抱着怀里的细软跑了，连兵器都没带。

  师姐：“破虏军都散了，那村镇里还有很多村民没有撤离，这可怎么办？”

  大师兄：“别慌，肯定还有办法。”

  我看见左边远处，有一队骑兵也在看着慌乱的军营，面露忧色。那队骑兵，约十余人，身披重甲，军旗上写着‘燕’字。领头的将军正是早上打铁铺遇到的那位气宇轩昂的将军，自称铁牛的打铁匠和一黑一白两位侍者也在其中。看到逃窜的士兵，他们策马过去，几句呵斥便把剩余的士兵叫住，跟着向断阳谷方向进发。

  我们在远处看着，也跟着上去，大概走了3公里路，走到断阳谷出口，出口处有一条狭长的峡谷，峡谷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海，另一边是悬崖峭壁。大概五千兵马驻扎在此。此处确实算一处军事要塞，堵住峡谷出口，便堵住了断阳谷出来的路。

  断阳谷并不是一个谷。这条峡谷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山，山顶耸立于云端。峡谷尽头在山腰处，有一道巨大的石门。魔兽应该就是从这道石门出来的。

  此时，大师兄突然说道：“我得到师傅的指令了。”我们都看向大师兄，“师傅说让我们今晚回镇上击杀魔兽，明天天亮时再赶到一线天。今天开始算正式试炼。师傅还给我们一人一件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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