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没有什么是需要你一定要忍的”
云棠和闻彻一起回了南苑,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等回到进了屋,云棠意料之内地被他抱了起来。
她没反抗,但是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你先去洗澡。”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在哪里染了一身的灰。
闻彻用力亲了一口她的侧颈,说道:“一起?”
云棠的手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服,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片麻,低声说:“你自己去。”
在外面忙了一天不够他累的,她今日可不能一味地顺着他,何况现在是中午。
闻彻不强求,本来也是逗逗她。
抱着人进了屋,把人放在桌子上,自己出去洗澡了。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云棠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闻彻眼力好,隔着不短的距离都能看清书封上的字,道:“医书?”
云棠点点头。
她倒不是想着找出方法来尽快结束疫症,而是因为最近都在摆弄药草,就对这方面产生了一些兴趣,想着闻彻也通医理,她若是遇见不会的还能问他,多好的事。
闻彻不打断她,自己草草擦了几下头发就上炕躺着。
他没那么困,但是确实熬了一夜,又加上上午临时出了溪流尸体的事,所以即便脑子不累,但是身体也略有疲意。
云棠放下手中的书,伸手帮他按揉头部。
闻彻不明显地勾了勾唇,道:“这也是你学的?”
云棠:“……”
“郎中教的。”
闻彻他们从县城里找了几名郎中,集中教给人们辨识所需要的草药。
闻家这边的郎中是闻姑母从阳兴镇找的,所以几乎是很早就来了,中间恰逢陶氏因为连日忙碌头痛,所以云棠特意跟郎中学到了点按揉的手法和穴位,除了缓解疼痛,兼有缓解疲劳的效果。
闻彻闭着眼享受她的按揉,其实没什么别的感觉,但是她离得很近,所以她身上淡淡地清香会丝丝缕缕飘到他的鼻尖,倒是更为明显地放松了他的身心。
云棠本来的手劲也不算小,所以做起这种活来倒是真的很让人舒缓,闻彻喜欢她的手在他的发间拨弄,但是也知道这样费力气会手腕酸疼,所以没一会就把人拉到了怀里。
他还记得老太太让云棠今日下午休息的事,低声问道:“这几日是不是很累?”
云棠自然能猜到他为什么这样问,于是半趴起身,看着他道:“我真的没有多干很多活,是祖母心疼我。”
虽然严氏和宋霜霜都爱偷懒,但是大嫂曹氏和婆母陶氏都在尽力多干活,张氏虽然没有多干,但是起码也把她的分内之事做好了,云棠不至于去计较自己多干了多少。
她本来就是晚辈,体格也健康,稍微多做一些,不值得抱怨。
而且她的脾气又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严氏和宋霜霜要是真的过分了,她自然不会闷头忍着,何况老太太是个眼明心亮的人,否则不会让她今日下午休息。
闻彻抚着她的腰,双眼看着她的脸,低声道:“没有什么是需要你一定要忍的。”
她懂他的未尽之言,笑着趴回他的胸口,道:“所以我不会委屈的。”
云棠陪着闻彻歇了一个晌午,下午时间多,闻彻陪着她把屋子里的一些被面都洗了,这些都是大件,云棠平时一个人基本不会动这些,都是等到闻彻有时间的时候,夫妻两个人一起忙活。
云棠洗的时候还有些犹豫,问道:“这些水能用吗?”
闻彻两只手臂因为拧水而显露出漂亮的弧度,回答道:“能用,我回来之前检查过这段水源。”
闻家的位置比较好,本来就靠近山溪,后来闻彻又多引了一条水道到院子里,平日用水很是方便。
听到他的话,云棠放心了,心想做饭也不必那么担心水不够用了。
夫妻两个人都动作利落,所以把整个东厢房都收拾了一遍,时间还是很早。
————
闻彻恢复力很好,歇了一个中午就缓过劲了,于是准备晚上接着出去巡村。
云棠自然也不会真的晚上什么都不干,到了时间还是去帮着做晚饭了。
夫妻俩一起来的中苑,正好赶上闻启进院子。
闻启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浑身脏污不说,脸色也不好看。
闻彻皱了皱眉,迎上去接兄长,什么都没问,先一起进了屋子。
云棠去厨房告知了宋霜霜,宋霜霜连忙把手里的菜刀交给云棠,自己端了一盆水进屋。
正屋里,闻震正在和吴睿广交谈,抬眼就看到自己两个孙子进了屋子。
老爷子问道:“是不是遇到事了?”
闻启还没来得及说话,宋霜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闻启赶紧转身,眼神示意媳妇闭嘴。
宋霜霜看到丈夫一身的土,哪里忍得住,张嘴就要哭。
闻启无奈,只能先声明:“我没受伤,先听我把话说完。”
宋霜霜这才把水盆放到了一边,想要在这听着,但是一看屋子里都是男人,终究还是回了厨房。
罢了,今天丈夫肯定不用出去巡村,那就等晚上再说,而且看着人还能在这里说话,估计也没受什么重伤。
等到宋霜霜出去了,闻启这才和闻彻坐定在桌子旁边。
吴睿广直接问道:“二爷遇到了什么?”
若不是发生了大家都没想到的事情,闻启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
闻启道:“那尸体确实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投放在村人的饮用水源里。”
此言一出,闻震等人的表情都没变,但是明显瞳孔紧缩。
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现在得到证实,还是让人背脊发寒。
闻启声音低沉,接着道:“我带着人一路顺着溪流的方向往山上走,上面倒是没什么东西了,不过看那一路的地势,我猜想,那具尸体应该原本是放在更高处的位置的,不然若是一开始就放在现在的位置,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也就是说,闻彻等人发现的那具尸体,其实很有可能是被水流冲下来的,恰好被闻彻等人发现,机缘巧合免了密阳村村民的灾祸。
闻彻垂首不语。
他想,更高处的水源是一处山巅湖泊,放在那里,能同时影响更多的村子——若是那些下黑手的人是这种要屠尽所有村子的目的,那这样才符合他们的作风。
闻彻开口问道:“二哥一路上遇到生人了吗?”
闻启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沉:“我们,的确是遇上了一伙陌生人。”
闻启回想那个时间,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还是莽撞了,虽然结果是有惊无险,但是还是差点害得跟着他的青壮遭遇不测。
他一边回想,一边叙说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闻启一伙人差不多已经快要到了密阳村溪流的源头,那附近开始出现一处又一处小湖泊,是天然的水源,甚至在那里还能看到一些支流流向不同的方向,大概是流往别的村子。
附近的很多山村都是靠着河畔而形成的,先人大概也是图方便,所以到了今天,基本有常年流水的地方,旁边都是村落。
闻启这次一共带了十个人,都是挑出来的爬山的好手,对这附近也还算熟悉。
其中一个人道:“二哥,这附近绝对有人出现过,就在不久前。”
他说得如此肯定,是因为这里虽然离着密阳村不算是特别近,但是先前还没有疫症出现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村人会上山的,所以对这附近了解不少。
有人跟着点头,接着说:“地上的这些印子,绝对不会是动物的脚印,是人的。”
是不止一个人的。
现在还没到夏季,所以现在地上还没有那种那片野草,有些光秃的土地很容易留下脚印。
闻彻低头看,看着那些凌乱且深的脚印,猜想来人定是没想到有人会追到这里,所以连痕迹都没有抹除。
而现在密阳村的村人连家门都很少出,岂会来这里呢?
其次这里离着别的村子更是远,所以这些脚印实在可疑。
闻启眉头紧锁,越是出现这些蛛丝马迹,他越是关心从附近这些湖泊分出去的其他支流,或者说支流旁的村落。
他猜到老三一定已经通知了祖父,祖父和里正也一定会及时派人去知会其他的村子,可是就怕那些村民不当回事。
闻启叫了八个人,让他们两两结伴,一起顺着支流去看情况,若是也发现了和密阳村溪流相同的情况,那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若是你们发现其他村子的水源中也有尸体,那就一定要告知那些村民,不过不要太靠近他们。”
其他村子的情况不如密阳村,所以染病的风险也大,闻启不能让自己村子的青壮染病,甚至回来染上村人。
尽力去帮忙就好了,但是若是把麻烦带回了村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到那八个人分头出发了,闻启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开始顺着脚印走。
这里平日来的人少,所以即便地面草不多,但是也比其他地方树多草深,三个人弄得颇有些灰头土脸。
但是好在并没有白来。
就在闻启三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之后,就看到前方有三个农家汉子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人腰上绑着麻绳,正在伸手一点点顺着麻绳往上拽东西,旁边的两个人也在帮忙一起用力。
闻启三人就地蹲下,借着灌木丛和过于粗壮的大树挡住身躯。
闻启身后的两个人一声不敢出,因为那三个脚下有明晃晃的三把大刀!
闻启没回头,但是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再尽量去俯低身子,避免被发现。
那边的三个人应该是正在苦苦用力往上拖拽东西,呼吸粗重,动作艰难,所以对于身后不远处的这点微小动静没有在意。
闻启三人就静静地等着,毕竟不知情况,不好贸然上前。
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三个汉子拖上来了一个死人。
没错,闻启毫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判断,那被绳子绑住了腰身,沉沉摊在地上的人,就是一个死人。
面色灰白且不说,主要是身上溃烂得相当厉害,衣不蔽体,所有溃烂的伤口都是从关节处延展开来的。
手指骨、腕骨、肘骨、膝盖、脚趾……
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而且那些溃烂的地方,都被人剪开了衣服,就那样明晃晃地露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因为染了疫症而失去生命的人。
没有入土为安,没有一点喝药治疗的痕迹,甚至现在,都要被人像拖一滩烂泥一样拖到这里。
那三个人显然是并不直接接触尸体,就连搬运都是用绳子拖拽上来。
他们知道,此人是染了疫症而死的,所以他们不敢碰。
没人能想到这个画面,闻启三人也想不到,但是事情发生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闻启还算是沉得住气,身后的两个青壮却是险些没有吐出来,都是及时捂住了口鼻才压抑住了声音。
闻启没有回头看也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这样,实在是里那个尸体的状况太过骇人。
溃烂的地方不只是皮肤破裂、血肉翻出来,更是在肉里长满了白色的小虫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闻启都能看到那些虫子的蠕动,不难想象它们的数量巨大。
这具尸体,可比在密阳村的溪流里发现的尸体还要惨烈。
闻启三人同时想到,染上疫症,如果不救治,竟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想不到,也不敢想。
闻启盯着那三人,而他身后的两个青壮则是在心里默默庆幸,庆幸自己的村子有人出来承担这件事,庆幸他们喝了预防疫症的药材。
闻家、吴先生、里正,都是值得他们感谢的。
即便现在不知道那些药有没有用,可是他们是确确实实进行了自救的行为的,所以两个青壮想,他们的村人起码不会死。
再看眼前,那三个带着刀的人的目的似乎随着那尸体的可怕,也变得让人害怕起来。
千辛万苦把一具尸体运上山巅,过程中还不能触碰,所以只能费力,用绳子一点点拖拽。
如此耗尽心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名青壮忍不住了,轻声说道:“二哥,他们明显不安好心,说不定咱们村子的水,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闻启不做声,心里也是如此猜想,或者说不是猜想,而是已经肯定了。
他更是能猜到,他们现在把眼前这个尸体运上来,目的也是投放进水源里,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谋财?
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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