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老人家的安排
躺在床上,白以檬只觉得心里不痛快。有些事儿,自己明白是一回事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
脑子很乱,人也昏昏沉沉的,以至于玉锦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玉锦摸着白以檬的头,低声劝着,“陛下,也不想说这些的。他是天子,身上担着的是天下。
他虽信你,却也不敢赌。那些话不过是警告你,日后不要僭越,要守住臣子的本分而已。
其实不光是你,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如此的。只是陛下格外宠你,这些话一直没忍心说出口而已。”
“姑姑说笑了,我姓白,不是陛下的孩子。怎敢与皇孙贵胄相比。姑姑这是折煞我了。”白以檬心里不舒服,谁的账也不打算买。
玉锦摸摸她的头,“岁安郡主,不必说气话。陛下平日待您如何,不用奴婢说,您自己说说,哪儿有臣女,敢跟陛下顶嘴的?
说句大不敬的,您去打听打听,齐王最受宠时侯可曾这么做过?
没办法,这就是天家的规矩。即是君臣,又是父子,旁的皇子、公主都不用说的,陛下也不曾说过。
唯独是您,陛下是怕您玩心大,一时没把控好,真的犯了什么大忌讳,怕到时候护不住您。
小郡主,陛下娘娘很担心您。二位主子也都没睡,您要不过去瞧瞧?”
“我身上有伤,不方便走动。”白以檬看向软踏,想起五年前,自己和九公主在这儿学规矩的场景。
想起,自己被打,皇后给她上药,抱着她讲道理的场景。心里不舒服,别过头,谁也不看。
半晌,“姑姑扶我一把吧,我实在站不起来的。”
玉锦笑着,连忙上前扶住她,白以檬长高了,可身子还如小时候那般单薄,“郡主清减了许多。奴婢记得五年前你也这般重。”
“姑姑,我还是不去了。与陛下,还是像守住臣子的本分好,我也不愿陛下为难。
烦请姑姑转告陛下,明日早起宫门开,便回府去,闭门自省。此番臣女越界了,不该掺和朝事的。
二师兄教我的,我竟全忘了。掌事之人最忌讳感情用事,此番是我错了。
愧对,陛下、娘娘厚爱,无颜见君上。还姑姑如实转述便可。”
承德帝和皇后就在正殿,将白以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在怪朕,也好。女孩子本就不该整日打打杀杀。这样也好。”
承德帝的那句“也好”,听上去都很刺耳,他早想这么做,却一直不忍心。
这次一时冲动,竟然走出这一步,起初还有点后悔,如今看来正合适。
盛宠,必会遭人嫉妒,眼下他身体强健还能护住她。
可日后太子登基,谁来护她?老三?承德帝信不过这个儿子。
只有,将白以檬推开,才能为她日后留一丝生机。
素小北的表态、白家兄弟的愤怒,都是他要的。
目的就是让未来的储君知道,没了他这个老家伙,白以檬还是有人保护的。
“陛下,日后小丫头会懂您的。她那么聪明,怎么不知道,您是在保护她。”
“连小陈子都被害成这样了,朕不想让她靠得太近。
这孩子傻,一根筋,保不齐,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承德帝闭上眼睛,看向殿外,悠悠自语着,“朕对不起老伙计,也就只能拼命护住他最宝贝的人。”
玉锦走上前,躬身施礼,“陛下、娘娘小郡主说……”
承德帝沉浸在思绪中,不想被打断,胡乱应了句,“她要什么都允她,想出宫就出去吧。
小九也该离宫建府了。皇后别舍不得,孩子大了,就得让他们自己飞。”
皇后微微颔首,眼底满是不舍。
玉锦回到偏殿,将结果告知白以檬,白以檬微微颔首,“那这段时间,辛苦姑姑了。”
因一夜未眠,承德帝第二日早朝显得有些没精神。
颖王因不在朝中担任要职,故而几乎不上早朝。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来了。
陈公公喊完,“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便看颖王踏步出列,躬身施礼,“臣弟请皇兄的安,敢问皇兄圣躬安好?”
承德帝微微蹙眉,“朕安好,颖王请安不必上朝,递个请安折子就行。”
“臣弟不敢偷懒,昨晚听宫禁闹贼,凤鸣宫内外闹得那叫一不可开交。
自古君辱臣死,臣弟听闻此事,立即敢来询问陛下,诸事可还安好?”
这摆明是在说:是我做的,你能拿我怎样?
承德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混账,宫禁内闱之事,你一亲王怎可肆意打探?”
见天子震怒,文武百官纷纷跪地请罪。唯独颖王没跪,“皇兄何必动怒,当先帝为了让您做稳太子,流放了不少宗亲,臣弟庆幸,那会儿年幼,躲过一劫。
如今,臣弟想为故去的兄弟姐妹,讨个说法,不过分吧。
这些年,您一心奉行仁道,百姓是安居乐业,我们这群宗亲被你打压得不成样子。
您宠信外臣,认养罪臣之女,引得天怒人怨,才会使得这几年连连不太平。
皇兄,您该让贤了。事已至此,不妨告诉您,陈公公是臣弟找人丢入枯井,昨晚的那个假的也是臣弟安排的。
叛乱也是臣弟故意为之,只想让皇兄与白家产生隔阂。
您看这目的不就达到了。白家三兄弟今日纷纷告假,您那个宝贝到不行的小丫头也离宫了。
眼下,臣弟倒要看看谁能救您。”
“五弟,你为何如此?朕待你不薄。”承德帝环视朝野,今天连宇文稷也没来。
太子武功平庸,根本指望不上。满朝上下,竟无一人可用。不由得,觉得心头发凉。
“不为什么?您就当是臣弟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换个身份玩玩吧。”颖王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就好像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来人!来人!”承德帝喊了好几声,殿外并无半点声响。
“陛下 是在唤您的护卫吗?这会儿 应该被臣弟的人杀掉了。”颖王环视一圈,“在场臣工若想活命,唯有支持本王。诸位表个态吧。”
百官中几乎无一人为之所动。
“好!很好!等会儿本王的人杀进了,可就对不住诸位了。”颖王哈哈大笑,笑容近似疯癫,“皇兄可准备好了,咱们现在禅位,还是再等等?”
“我大兴,怎么出了你这乱臣贼子?朕不会禅位,更不会把祖宗江山,交托与你这样的人手中。”
颖王像是在看一个无助幼童在说气话,摇摇头,“陛下刚才喊来人,没来。不如,臣弟试试看?”
说完,颖王拍拍手,喊了声,“来人啊!”
半晌还是无人应。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颖王怒急,见事态已然如此,话说到这份上,不反也得反。拔出佩剑冲上金銮宝殿。
陈公公一抖拂尘将宝剑折断,紧接着调转拂尘影打在颖王额头,颖王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
太子上前拔出佩剑将人制服。
此时,门外响起白以楠的声音,“陛下,臣率内庭司捕获一对匪人,还请陛下定夺。”
“交由刑部审理。”
承德帝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紧接着,宇文稷声音响起,“父皇,儿臣在宫门口捕获一群意欲硬闯宫禁之人,请父皇定夺。”
“交刑部审理。”
承德帝这会儿似乎意识到不对,看向陈公公似乎觉察到什么,可老皇帝爱面子,就是不肯说,咳了咳。
太子瞧出父皇的顾虑,主动开口,“敢问,尊驾是岁安郡主,还是陈公公?”
“太子英明,臣女白以檬。”白以檬撕开人皮面具就要跪下去。
“站着,膝盖有伤忘了?不是让你出宫,你来做什么?越大越没规矩。”
“父皇,岁安郡主必定是担心您,您就别骂她了。”太子知道老皇帝心思,主动帮着白以檬说话。
承德帝要的就是这个,太子主动庇护,比他临终嘱咐,要来的好。冷着脸看向白以檬,“你既然好了,去领板子去吧,老三也该打,你们俩都去。”
老皇帝也是爱面子的,昨晚说出口的话,本是可以收回来的。
可他要太子出面表态,这样,白以檬日后,或许会和太子关系缓和。
太子果然跪了下来,“父皇不可,儿臣听说昨晚的事情,后怕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恨自己未能及时感到我。
儿臣听说,昨晚全要仰仗郡主奋力搏杀,才保父皇万安,母后万安。岁安郡主虽有小过错,却也是立下大功。父皇不如将将功抵过,饶了郡主吧。”
“今日看在太子面子了,饶你最后一次,下次再犯,绝不轻饶。退下去吧。”
白以檬跪下来,叩首,“谢陛下、谢太子,臣女告退。”
跪下容易,起来却很困难,白以檬折腾了几次才算站起身,膝盖早已血红一片。
“站住,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罚你了。你且等会儿,等老三过来,抱你出宫。”
“是。”白以檬委屈巴巴低着头,谁也不看。
承德帝咬牙,揉揉眼睛,将情绪压下去。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露馅,别过头,故意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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