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抢救
睡前刘嫂过来帮忙换药，斟酌再三，问出了这几天的疑惑：“先生，少爷是不是哪惹您不高兴了？”
陆呦沉默，不知道怎么开口。
刘嫂拿剪刀拆开纱布，看见陆呦掌心伤口，心疼的不行：“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孩子，少爷性子是强势霸道了些，但这几年也是把您放心尖尖上疼，怎么会……怎么又闹成这样……我想不通。”
刘嫂怕眼泪滴在伤口上，急忙扭头用袖口擦掉。
陆呦坐在床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刘嫂头顶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左手抚在刘嫂肩头安慰：“刘嫂，别哭。我们没吵架。”
刘嫂哽咽道：“那是为什么啊，先生，这刚结婚，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不能这么过下去啊……”
陆呦知道这是心疼他，陶希言失忆这件事能瞒得住外人，却瞒不住家中这些朝夕相处的人。
“刘嫂，他前几天撞到头，现在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刘嫂面露错愕，涂药的棉签重重按压在伤口上。
“嘶”陆呦疼的绷紧头皮，手也不自觉颤了一下，可仍然选择先安抚她：“刘嫂，我们保密好不好。先别跟父亲那边说。”
他知道刘嫂一定会答应的。刘嫂在陶家管家几十年，除了本分还更重情分。
刘嫂眼下的乌青，这几天肯定是操心的觉都没睡好，今天陶希言又摔门出去，她实在憋不住了才会开口问的。
刘嫂也是见证了这几年两人感情的分分合合，更慌了：“这可怎么办啊先生。”
医生最擅长给病人建立信心了，陆呦安抚说道：“不要担心刘嫂，别怕，我会治好他的，我可是江城最棒的医生。”
刘嫂没什么文化，所了解的医学知识都是生活积累下的那些常识。但她信任陆呦，陆呦说会把少爷治好，就一定会的。
“哎，哎。我信我信。我只是太心疼您了。”
陆呦笑的温柔，目光坚定：“没关系的刘嫂，三年前陶希言不是也没用多久就爱上我了吗，就当是上天送我的新婚贺礼，重新享受一次被追求的感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凌晨三点，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床上熟睡中的男人被惊醒。
医院同事的电话，陆呦立马起床，接通电话，走向衣帽间。
“陆主任，我是急诊科值班医生， 刚收进来一个患者主动脉夹层，情况危急请您立马来医院。”
“等我。”电话挂断，他已经拿着车钥匙走到了门口。
主动脉夹层是非常凶险的罕见病，二十小时内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是急症中的急症，病人随时可能会因为血管爆裂而丧命。早到医院一秒，病人就多一分生机。
凌晨的马路，车流稀少，酒吧出来的人散场回家，环卫工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这条寂静的夜路他开了无数次，与时间赛跑，和死神抢人是医生最崇高的责任。
到达医院，陆呦迅速换上洗手服直奔手术室。病人心率血压意识已经开始下降，整个外科团队都在手术室进行紧急抢救。
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无影灯下躺着命悬一线的患者。
助手上前汇报病人情况：“陆医生，病人主动脉弓2cm破口，血管钙化严重。”
陆呦在过来的路上已经粗略的在脑中制定好了抢救方案：准备开放通道建立体外循环启动ecmo。”
ecmo也叫人工心肺机，用于心肺功能衰竭患者，通过为患者提供持续的体外氧合与循环支持，减轻患者心肺负担，为医疗人员争取更多的救治时间。
值班医生立马辅助陆呦进行操作。
“准备降温。”
主动脉夹层手术需要换很长的一段血管，低温可以减缓人体自身代谢和耗氧量。
“降温，25。”
“停循环。”
“停呼吸。准备人工血管置换。”
手术在陆呦有条不紊的指挥下进行着。
“电刀。”
整个团队配合默契，手术室中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响声和男人沉着冷静的指令。
墙上时钟一圈圈转动，陆呦额头开始沁出细密汗珠，助手上前擦汗。
即使戴着口罩，也能依稀看得到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和微皱的双眉，那坚定的眼神和带有反差的温润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借助显微镜在血管上进行精密的缝合考验医生极高的技术水平，陆呦慢条斯理的进行缝合，动作优雅手术。血管缝合了近三百针。
“减流”
“恢复心跳。”男人温吞冷静的嗓音因为疲劳已经开始沙哑，手术接近尾声。
手术室的全体人员屏气凝神，一同见证着检测仪上的数字从无到有，曲线恢复正常。
11：26，这场耗时七个半小时的手术终于落下了帷幕，主动脉置换手术完成。
“手术成功。”陆呦的嗓音里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愉悦。
全体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再一次从死神手里抢下了一条生命。
每次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手术室的那刻，是陆呦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他没有走患者通道，术后家属感谢时候的热情他向来招架不住。
感冒还没好利索，长时间的站立他的腰和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强撑走回办公室，同事桌上还摆着他结婚那天发给大家的喜糖。
喜庆的红色包装，真的好刺眼啊。
陆呦按摩着酸胀的右手腕，盯着看了半天，没忍住，走到同事桌上，拿起了一颗蜜桃味的喜糖。
拆开包装，含进嘴里。
甜味一瞬间席卷整个口腔，桃子的香气侵入五感，温暖又诱人。
安慰刘嫂的话是他期盼的，也是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
医院这么多病人的性命他都可以抢救回来，那么多复杂的病症他都可以找到合适的治方案。陶希言现在的状态只是一时的。
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嘴中糖块化了一半，味蕾苏醒，胃中空空如也，开始抗议。
他开始怀念家中刘嫂做的煲仔饭，可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开车回家。
在食堂和打车回家中纠结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
“主任，住院部新收来一个先天性主动瓣膜发育异常的病人，您有时间过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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