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中住校

王燕上的初中距离家有2公里左右，但她只能住校，不能走读。

  因为学校距离家只有一条土路，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有的同学家更穷的，连自行车也没有，只能靠两条腿走路。

  这样的土路，如果遇到刮风下雨下雪的天气，非常难走。

  中学坐落在田野里，旁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河水很清澈，站在岸边常常能看到有鱼儿在里面自由地游来游去。

  学校外围有一片荒地，是一片坟地。

  学校里面，盖的都是平房。

  进入学校的大门后，左侧几排是老师的宿舍，右侧是学生宿舍。

  再往前走二十米左右，就是几排教室，房子都是用红色的砖瓦堆砌而成的，不知道到底经过多少年了，反正看起来一眼望过去，都是很破旧的一片接着一片。

  再往前走，大概一百米左右，是一个大大的操场，地面是土地，连水泥地都不是，四周毫无规则的种上了高高低低的一些常见的杨树。

  操场的左边，就是学校的食堂。

  镇上中学条件非常简陋，两个班的所有女生合住在同一个宿舍内，加起来一共有30多个人。

  这么多的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可想而知，晚上大家都根本休息不好。

  厕所在外面，连灯也没有，晚上宿舍熄灯后，上厕所只能摸黑或者打着手电筒去，或者依靠月亮发出来的微弱的光。

  王燕经常晚上起夜，说来也奇怪，同样喝一杯水，别人能憋住两个小时不上厕所，她只能憋一个小时。

  但晚上起夜，她胆小，害怕，怕外面的黑漆漆的夜色。

  这个时候，她就总得喊醒要好的女同学，央求人家陪她去上厕所。

  也有一次，让她尴尬的是，她正在做梦，在梦里找来找去，到处找厕所，最后终于找到了厕所，她赶紧解开腰带......

  结果，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单上热乎乎的一大片，不用问也知道，她尿床了！

  这件事，她没敢声张，怕被全校的师生笑话，大冬天的夜里，那么冷，她硬是挪了挪睡觉的地方，离尿渍远一点，继续睡。

  宿舍里经常有老鼠光顾，有次，王燕从家里带来了一些花生，放在包里，还没舍得吃，就被耗子抢先一步品尝了，耗子吃完，还把王燕的一件刚买不久的衣服给咬破了。气得王燕想起这件事就牙痒痒。

  宿舍里还会经常有丢东西的，有一次，一位女同学的短丝袜丢了，她清楚地记得洗完后将丝袜晾在了门口的铁丝上，但第二天就是不见了。

  为此，两个班的女同学联合起来找小偷，最后发现袜子被穿在了班里一位五五分身材的女同学的脚上，对方见被发现了倒也没解释，就脱下来还给了失主。

  上初中的女同学原本就不多，因为农村家庭几乎都不太愿意让女孩上学，那时候上学是要交学费的，农村的家庭普遍认为女孩上学没啥用，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没个学期几十块钱的学费很多家庭都不舍得。

  于是，在王燕上的初中三年里，她身边不少女同学都相继辍学了，有的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看不到考上高中的希望，有的是家里嫌上学花钱，觉得上学没用，不让上了。

  还有的，是因为初中的伙食太差，忍受不了了。

  王燕在的这所中学，条件很差。

  每位学生每个月要带一袋规定斤量的小麦送到学校，然后换取粮票。

  每位学生每周从家里带来一瓶咸菜，在学校里吃饭时，学校只提供热馒头，学生用小麦换来的粮票一日三餐领馒头，食堂里没有炒菜，只能馒头就咸菜吃一日三餐。早晚的时候，学校还提供一种稀到能当镜子照的玉米糊糊，每个学生领一饭缸当粥喝。

  说是食堂，其实说白了，就是只提供馒头和玉米糊糊，连场地都没有，更没有桌子和椅子那些。

  同学们打了饭后，就回到宿舍外面的院子里，几个人围成一圈，一边吃馒头，一边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

  咸菜有咸菜丝、辣椒酱、萝卜酱、西瓜酱、香椿叶、雪里红等等，咸菜必须得很咸才行，否则一年四季都不好保存，学校里也没有冰箱可以储存这些。

  冬天还好办，夏天的菜容易坏，如果从家带来的咸菜坏了没法吃的话，那剩下的几天只能光吃馒头和玉米糊糊了。

  或者蹲在地上，或者站着，就这样吃完饭后，每个人都要自己洗碗筷。一年中，春天、夏天、秋天都还好说，冬天井水特别凉，洗完碗筷后，小手总被冻得通红。

  也正因为冬天太冷，没有暖气，每天没有热水，学生中有些人，脸上长了冻疮，冻疮就像坏了的苹果那样，在脸上起一个硬硬的肉疙瘩，然后破皮、流血......

  这样差的条件，王燕硬是住了三年。

  这样差的伙食，她也硬是吃了3年，在学校里没有吃到过一次蔬菜和肉，连鸡蛋都没有见过。周末和放假回到家的时候，才能勉强改善一下伙食。

  其实，就这样的伙食，学生们也经常得饿肚子，晚上下了晚自习后，经常有人泡方便面，方便面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的，晚上饥肠辘辘的时候，方便面飘出的香味，也让人忍不住咽下口水。

  这么差的伙食，即便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也有不少人忍不了。

  就这样，有些女同学陆陆续续中途退学了，初中班里的女生越来越少。

  多少年过去后，王燕再回首这段经历，她很感慨，曾经被老师和同学羞辱的日子，让她抬不起头的日子，也算是磨练了她的心智，促使她更加下定决心要永远离开那个地方，要远走高飞。

  在初中那3年吃得像猪食一样的日子，让她学会了吃苦，吃了3年咸菜都不怕，以后还有什么苦不能吃呢？

  古人云，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每段经历都是珍贵的财富，这话不假。

  因为吃得太不行了，王燕接着就被人拿着一根2毛钱的冰棍给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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