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暗暗较劲
今日特殊,她们并未分席而食。
一群人围坐一起像极了寻常人家的百姓。
谢危知道姜雪宁的喜好,帮她布着菜,瑞雪也很懂事,帮母后剥虾,至于张遮......他的手在桌下已经将自己的衣角揉皱成一团了。
他总觉得他自己在这身份不合适,也显得多余。
“张大人,吃虾。”瑞雪在他碗里塞了一个剥好的虾。
他诚惶诚恐:“皇上,这如何使得?”
姜雪宁看她这窘迫的样子就知道,这饭他怕是难以下咽:“诶~张遮,今日你们都疲累了一天,就别再拘着了,这里没有皇帝、太后,也没有大人、丫鬟,做学生的孝敬夫子的,不僭越,你当的起。”
张遮看着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谢危,疑惑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是如何能这般的?
谢危才懒得管他,他先下手为强,在这场感情博弈中已然已经占了上风,而张遮扭扭捏捏,嘿嘿,正合他意。
“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张遮将自己的藏起来的手伸了出来,吃着碗里的虾仁,脸颊微红。
“这就对了,张大人,脸皮该厚的时候得厚些。”姜雪宁看着他微微笑着,怎吃个虾也会脸红,真是可爱。
吃完碗里的虾,张遮也给瑞雪回剥了一只虾,然后给姜雪宁也剥了一只,是她叫自己脸皮厚些的,应该没关系的吧。
他犹犹豫豫地将虾放到了姜雪宁的碟子里,姜雪宁抬眸,眼神温柔。
只是下一秒这虾就进了谢危的肚子:“孕妇不能吃那么多虾,每样少食即可。”
“谢危......你竟然连哀家盘里的东西都敢抢?滚出去。”
“不敢,不敢,你若爱吃,我再给你剥就是了,莫要生气,气大伤身。”谢危挑衅地看了一眼张遮,然后快速地剥了一只虾喂到了姜雪宁嘴边。
“哀家自己会吃,放下。”姜雪宁看着怼到面前的虾有些尴尬。
“张嘴就能吃到,就不用跟我费这么多口舌了,快。”谢危也是执拗的,他是要告诉张遮姜雪宁是他的,不是他能肖想的。
张遮握筷的手指已经泛白,他几乎要将筷子折断。
“二位,朕怎么觉得你们跟那些争宠的侍君一般?朕曾经就看过刘侍君和李侍君这样抢着喂母后过。”
才将虾吃到嘴里还没嚼几口的姜雪宁差点被噎死:“瑞雪,食不言,寝不语。”
“哦,知道了,母后。”小皇帝悻悻地扒拉着碗里的菜,用余光偷偷打量这两位先生,他越看越觉得他们这模样像极了争风吃醋的那些人。
但不同的是母后从不吃他们喂的东西,但她却吃了谢先生喂的虾,想来母后是更喜欢谢先生一些的。
他用自己的小脑袋独自想着,他出生后这宫里就由姜雪宁掌权,后宫也有了那么些人,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没有所谓的男尊女卑的思想。
谢危也好,张遮也罢,一直讲的是大道、正道,也没有那些杂乱的思想,所以这些都是靠他自己耳濡目染后天感悟。
姜雪宁只觉得这饭要吃不下去了,她怎么就脑热留下了谢危还把张遮一同留下了?想着是大家一起吃放松一下,没想到,这二人还能暗暗较劲起来,早知如此她娘儿吃算了,不更开心?
“你们吃完了吗?哀家乏了。”她要赶人了,看不顺眼都滚回家去。
张遮听她一说赶紧起身:“臣已饱食,这便不多叨扰了。”
“嗯。张大人回去小心些。”姜雪宁关照着。
张遮看着那个屁股跟沾凳子上了一样的谢危一眼,后悔自己起早了,是不是也该再留一会儿?
罢了,他干不出这事,他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姜雪宁盯着这个厚脸皮的谢危:“你咋滴,还没吃饱?”
“嗯,没吃饱,太饿了。”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食物,然后对着这娘俩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好看的笑脸。
谢危一笑生死难料,姜雪宁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恐惧。
“那你慢慢吃,我和瑞雪去门外散散步消消食,你吃饱自己走就行。”姜雪宁尽量淡定起身,不让他看出自己情绪的波动。
谢危脸垮了下来,就这么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吗?
哎,想来也是,他这么混账,能留下用膳已经是宁二格外留情了。
“好,你们出门小心些。”谢危又展露了一个笑容。
可怕可怕,太可怕!
“瑞雪,来牵着母后。”赶紧溜,这人要憋坏了。
瑞雪牵着她的手,走了几步以后,奶唧唧地问道:“母后,谢先生和张大人是不是都喜欢母后?”
姜雪宁心头一惊,低头看着这个软乎乎的小家伙,问道:“雪儿,何以见得啊?”
“他们看您的眼神,像极了看稀世珍宝。”
“真的假的?雪儿懂这些?”你才三岁就能读懂人的眼神了?
“真的,而且我还能感觉出来他们在较劲,都想母后能多看他们几眼。”
“这......”超出姜雪宁的认知范畴了,她自是知晓他们的心意,只不过从前她想做攀高枝的凌霄花,可如今她已是参天大树了,她不用借他人高枝炫耀自己,因为她就是那根高枝。
而张遮、谢危,乃至燕临,他们和后宫那些腌臜货不同,他们不想攀她这根高枝。
若非要作比,他们都是大树,大概是她身边能为她遮荫的那几棵吧,姜雪宁如是想着。
只是树若要高攀,边上又岂能有遮挡?
所以他们会渴求她多看他们几眼吗?
“母后?你在想什么?”沈瑞雪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裙。
“母后在想,什么时候母后的宝贝雪儿也能长成大树呀?”
“母后,儿子会快快长大的。”
这样母后就能休息,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了。
姜雪宁摸着他的小脑袋,其实她内心很矛盾,既想他快快长大能独挡一面,又希望他能长慢一些,无论如何希望这个盛世能对他温柔以待。
宁安宫的谢危默默收拾了她房间的碗筷,然后给她留了一封书信,离开了。
这次至少要离开一个月,他要去金陵,如果他没猜错,南萧竹肯定去了金陵,还有那南边的天教,还有那摄魂术、阿芙蓉,有太多的答案都要去那找寻。
离开前他找了一趟张遮,他要走,燕临还没回来,能得力看顾姜雪宁的只有他了。
“谢危,此话你不必同我说,娘娘的安危我自会注意,也不会叫旁人扰了她的清净。”
“如此便好。张遮,顾老曾说过,你是他见过最克己复礼之人,你这清正的名声是她一直想为你保全的,还望你不要辜负了。”
“谢大人要去便去,莫要多言。”张遮语气不善,脸不知是恼还是羞,通红一片。
张遮自然知道谢危是在点他,叫他恪守本心,不要趁他不在就趁火打劫。
世间千千事,他大多能克制自己的欲念,可唯情一事他身不由己,犹如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谢危自然也知道,毕竟他自己就败在这里,但已经败了,他不想自己回来后更一败涂地。
所以,就一起挣扎,一起承受这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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