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眼底缠着些许情丝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八月末,临近开学,景稚要回珅城。
珅城作为直辖市一线城市,高楼林立之下人流如织。
京A开头的布加迪经过外滩时,暮色正浓,车流拥挤。
璀璨的灯光和「鸿禧华府」万国建筑博览群的恢弘壮观,给人一种富贵迷人眼的美感。
这会儿除了珅牌的车其余外牌车限行。
景稚收回目光,看了下手机屏幕,五点半了,她已经做好在车上堵几个小时的准备。
谁知下一刻,正在开车的拙言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提速了。
原本只有珅牌的车才能在此刻行驶,而京A开头的布加迪一路从鸿禧华府万国建筑博览群前驶过,竟无一人敢拦着。
“你的意思是……鸿禧华府万国建筑博览群背后的资本是傅先生?”景稚定定地看着拙言将一个汉白玉环收回。
这个汉白玉环中间有一个被金线缠绕吊住的芯片。
“是的。”拙言语气泰然。
讶然几秒,景稚用手抚了一下鬓边碎发,战术性掩盖自己的震惊。
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在2001年后更名为「外滩鸿禧华府万国建筑博览群」。
之所以会加上“鸿禧华府”四个字,是因为在国家与资本的联合下,对万国建筑进行了二次扩建,但扩建的程度十分惊人。
这次扩建不仅增加了非遗街还有中式园林与古典阁楼,旧万国建筑博览群被中式古典建筑群包围着,呈一个“匡”字状,集商业与文化为一体。
傅家所创立的太平海纳集团就是这次联合中的最大资本,只是景稚没想到这也是傅京辞的资产之一。
一线城市的中心地段,旅游外贸盛地,每分钟的收益都已经超过了普通人一辈子的收入。
“你在傅先生身边几年了?”景稚悄然开口问。
拙言恭敬回答道:“二十三年。”
景稚有些意外,“你几岁时就在傅家?”
拙言微微一笑,道:“是的,五岁。”
景稚听说,世家子弟身边常常会有一位“高级小官儿”跟随,比秘书还要高级。
这种小官儿小时候是孤儿,几岁时由世家带到家中培养,随少爷千金们一起读书,其优秀的能力不仅能做少爷千金们的秘书,还可以做“军师”,甚至在一些事务上还拥有“代替处理”权利。
景稚眸光流转,问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傅先生多少岁啦?”
拙言:“三十一。”
什么?看不出啊。
景稚殷唇微抿,没再说什么。
一路无言,拙言将景稚送到了珅大。
景稚回学校是为了处理住宿的问题。
傅京辞在珅城有独栋别墅,而且在珅大附近,她要住进去了。
翌日九点到的“江都华府”,她看着面前五千多平的别墅有些愣神。
别墅外有喷泉、流水、小桥,下沉庭院、泳池、花园、假山,整体呈中式复古风。
别墅有大楼与小楼,大楼的大门进去后,有一个前庭院,往里则是前厅,前厅内有许多物件都是西洋古董。
其中有一个,景稚曾在图书馆翻阅的一本古典钟表书籍时,她看到了铜镀金珐琅转花活动跑人钟就放在古董桌上。
这里是金屋,随随便便一个东西可能就要花她几十年的奋斗目标。
她刚环顾了下周围,拙言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少爷。”
闻言,景稚将手里的包放到边上沙发上。
再看向门口时,傅京辞西装革履正从容地向她走来。
“傅先生。”她轻声问候道。
傅京辞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将西装外套脱了给拙言。
在澄溪的最后一日,景稚了解到傅京辞的衣物脱下后一般会由小官儿拿着或好好放置,为的是不让外人接触到他的衣物,恐生对他不利之事。
拙言接过外套后,站在沙发一旁。
门外有几个保镖和跟随来的小官儿,都是景稚在澄溪最后一日见到过的。
傅京辞走到沙发旁坐下,掀起眼帘看向景稚,须臾后,探手朝景稚的娇手伸去。
随即,景稚坐到了傅京辞边上。
傅京辞薄唇微抿,默默收回了手。
明明前几天还很乖地坐他怀里,怎么今天就不乖?
傅京辞眼底正缓缓浮现一丝不满,谁知下一秒,衬衫袖口被景稚轻轻拉了一下。
指尖触及皮肤,带来丝痒。
傅京辞看过去。
景稚也没回避,长睫下的狐狸眼熠着光,颊红唇嫩,还有几丝发丝不经意沾在颊旁,又纯又勾人。
傅京辞轻咽,喉结滚动了一下。
“说点正事。”
傅京辞说完,感觉身体渐渐有某种变化,随即,看了一眼拙言。
景稚眸光跟随过去,略有期待地盯着拙言的手。
然后,拙言从身上拿出了傅京辞的烟。
景稚出乎意料地眨巴了两下眼,“什么正事啊?”
傅京辞未急着回答,接过烟后,点着。
他夹着烟吸了一下,侧首轻轻呼出,烟圈缱绻。
但仅是这一下之后,傅京辞就将烟在茶几上的净化烟灰缸里捻灭了。
景稚不明所以地歪了一下脑袋。
傅京辞压下燥意后,声音温沉的回应:“年前我需常留于京洛,珅城这边我安排人找了新的小官儿来照顾你。”
“小官儿?照顾我?”景稚有些不解。
傅京辞微抬下颌,示意景稚看向门外。
这时,门外进来一些穿着统一新中式褂子的女孩,衣服都是淡粉色为主,看上去让人心情极好。
但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她们的上衣都有一个像花朵一样的胸针,上面都带有名字。
其中一个用簪子盘发的女小官儿估计也就比景稚大几岁,她带着边上的小官儿,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先生、小姐。”
景稚睁着大眼好奇地看向傅京辞。
傅京辞虽未言语,但却伸手拉过景稚的手。
景稚张了张嘴,没说话,尝试收回手。
傅京辞不仅不放,拇指还轻轻摩挲了一下娇手的掌心。
痒意上了心头,景稚羞恼的又尝试了下收回手。
傅京辞气定神闲,依旧不放。
这种细微的动作,景稚不好意思,但在其他人眼里却觉得很自然。
边上拙言上前一步,解释道:“景小姐,这些是先生给您准备的小官儿,以后她们都留下听您吩咐。”
站在最左边的那个小官儿面上带着温和的浅笑,她站出来,道:“小姐,我叫檀竹,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去吩咐下去,都给您安排好。”
檀竹说话时随和温柔,景稚很喜欢,便莞尔一笑回应了下。
檀竹接着又介绍了其他几个小官儿。
负责别墅内衣物浣洗的小官儿叫霖月。
庖厨的小官儿三名洛酥、融洚、和辛。
负责布置陈设事宜的帐设小官儿悦木。
负责茶酒出食小官儿渚羡。
果子蜜饯甜点小官儿香橼和唐雎。
妆造的小官儿云姬、摇月。
采办的小官儿谨珂。
车驶小官儿安宜。
还有三名杂役的小官儿司月、苏堇、杳霭。
共计十五个小官儿,这些小官儿比景稚就大个几岁,各司其职,但又分工不同。
譬如云姬是给景稚做妆造的,师出有名,摇月则是主家配给她的助理,帮她打下手辅助她的,其余小官儿也有是这样的。
景稚感觉到傅京辞没有松手的意思,便看向傅京辞,“对我这么好?”
“意思是,你很满意。”
“当然啊。”
这种打直球不做作的方式,傅京辞很受用,嘴角不禁微勾了下。
拙言抬手示意,小官儿们颔了下首然后各自去忙了。
只有檀竹留了下来,站在景稚身边。
“少爷,我们该出发了。”拙言提醒道。
傅京辞垂目看了眼黑金腕表,淡道:“中午我还有事,你在这里用餐,晚点等我回来。”
“好。”景稚点了点头。
傅京辞说完松开景稚的手,起身余留似的看了一眼景稚,然后收回目光向门外走去。
拙言向景稚颔了下首,然后从容跟了上去。
景稚正要起身,边上檀竹恭敬地问:“小姐,午餐您想吃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来点地方菜吧,我是澄溪人。”景稚随口道。
“好的。”
说着,檀竹便吩咐给了庖厨的小官儿。
昨天一整天都在忙学校住宿的事,今早又很早赶来,夏天容易疲劳犯困,景稚决定先上二楼主卧休息会儿。
进卧室后,景稚环顾了下四周。
卧室分三个部分,放床的休息区比她自己家的客厅都要大,宽敞明亮,呈中式风格,房间内还有淡淡的墨香飘绕。
左边是浴室,洗漱台长而宽,傅京辞的洗漱用品都归纳整齐了,边上有浴缸和淋浴间,令人讶然的是,还有一个加格纳嵌入式冰箱。
景稚听过这种冰箱,只需要轻摁一下冰箱门就可以打开。
门开后,入目所及全是各种酒与水果。
景稚又往右去了换衣间,领带夹、领带、定制西装、皮带……虽然不知道傅京辞多久回来一次,但这些准备的都很齐全。
原本檀竹想上去帮景稚收拾行李的,但她又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这种小事她自己来就行。
景稚把自己的行李挨个放好,然后下楼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她看着来往对她毕恭毕敬的小官儿,她心里乱糟糟的。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收回思绪时,已经要吃午饭了。
午饭是在膳厅用,庖厨的小官儿准备了八道澄溪地方菜。
景稚坐下后看着这些美食珍馐,有些诧异。
“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景稚道。
“不可以的,小姐。”檀竹微笑着说。
没法子,景稚拿起筷子尽量做到不浪费。
庖厨小官儿手艺不错,虽不是她母亲做的那个味道,但却十分好吃。
下午景稚坐着只会在景区出现的观光小车观光了整个别墅。
看完了花园和活动区域又在别墅内看了看。
整个别墅内除却小官儿们住的那一栋小楼,便是主家单独的一栋大楼。
一楼有会客厅,宴会厅、膳厅、果房、茶室、酒室、小厨房、乐器室,里面存放的都是一些古董乐器,杂物室、浣洗室等等的。
二楼就是书房、卧室、客房、家庭影院、私人活动区域等等的。
三楼也是一些客房和棋牌室、玩乐室、健身房等等。
四楼有一个活动区域,还有一个很大的天台。
上面是用玻璃罩住的,有许多花草植物放在上面。内设一张大床,天气好的时候可以上去欣赏风景,雨天甚至可以在上面享受雨声入眠。
这和花园是不太一样的,花园用来欣赏,天台则是用来享受的。
别墅楼层共四层,但每一层的布置很完善,装有电梯,整体装修就更是难以形容其奢侈程度。
晚饭时,傅京辞还没回来。
景稚忽然提出想尝尝京菜。
檀竹便吩咐庖厨做了京菜。
景稚吃着,突然发现庖厨小官儿身份一定不简单。
因为那道“王太守八宝豆腐”,景稚以前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无意中看的一本书有提到过。
这道菜是清宫名菜,配菜多样做法复杂。
桌上这几道菜各个看起来不简单,哪怕是做法很熟悉,准备起来没有两三小时也是不行的。
晚饭过后傅京辞回来了,但回来后便朝书房去了。
景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在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准备早点休息。
但她一出来,就见傅京辞正坐在阳台的桌边吸烟。
烟雾缱绻下,傅京辞眸光落在了景稚的线条明显的锁骨上。
渐渐的,眼底开始缠绕着几分灼热的情丝。
“傅先生?”
景稚透过青白烟雾,定定地看着傅京辞。
傅京辞放下交叠的腿,声音有些喑哑,“过来。”
景稚敛眸,柔声商量道:“我先去换身衣服。”
她生得丰腴挺翘,裹着浴巾走过去,浴巾很容易因为行动就松开。
“就这样过来。”傅京辞声音不重,夹着烟在烟灰缸中点了点。
景稚看着他不容置否的样子,撅了撅嘴,小声道:“我不过去……”
她声音酥甜,正常说话都如吴侬细语一般,这句话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撒娇。
傅京辞点着烟灰的手一顿,转眸看了过去。
景稚微敛下颌,看上去就像一只白皙透粉的小狐狸骇人时的反应。
傅京辞不紧不慢地将烟在烟灰缸中灭了,“这么不听话?”
景稚咬紧下唇,片刻后,娇嗔道:“你偶尔依着女孩子怎么了?”
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包养景稚这个娇气包,小姑娘骄矜得不行,换做是别人,别说犟嘴了,他一句话,有谁敢这么大胆的不从?
傅京辞有点不满,但莫名其妙发不出来脾气。
对视短瞬,他伸手拍了拍腿,“听话,坐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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