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爱不用教 与生俱来
射艺场上,还有几个世家子弟,但都是小辈,见到傅京辞后一一恭贺了新春祝福。
傅京辞回应后,找了个理由让这些小孩去玩别的了。
这些少爷千金也不敢忤逆,放下弯弓道别后就走了。
射艺师把傅京辞的定制弯月弓取来,景稚看到上面镶嵌了块雕刻极其精细的蟒纹汉白玉。
汉白玉细腻光滑,握在手里十分舒服。
傅京辞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慢条斯理地说道:“唐代有本《教射经》,你感兴趣可以看看。”
景稚骄矜一笑,“巧了,我正好看过。”
“哦?那说说看了什么。”傅京辞说着,朝射艺师示意了一下。
射艺师去取木板片,景稚淡淡道:“里面说了,射艺势如追风、目如流电、满开弓、紧放箭。”
傅京辞轻轻一笑,抬眸一瞬,眸光变得锐利,拉起弓就朝射艺师扔出来的木板片放箭。
霎时间,木板被刺穿成两瓣。
景稚看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块木板。
竟……这么霸道。
“小时候心情不好,王府的日子又太无聊,我偶尔会跑来马场练习骑射。”傅京辞不紧不慢地说着,伸手接过射艺师递来的第二支箭。
他一边持着景稚的手,带着她拉弓,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骑射场的玉兰树都是我让人移栽过来的,每年花落的季节,我都会来一次。”
“你猜,我怎么解闷的?”
景稚放眼看过去,四周满是缓缓落下花朵的玉兰树。
“怎么解闷的?”她问道。
傅京辞引着她的手,拉满开弓。
这一次,他没有射飞在空中的木板,而是朝对面的靶心放箭。
紧紧一放,正中靶心。
景稚讶然得又说不出话了。
但身后男人却不以为意的继续说着:“落下的每一朵玉兰都代表了不同的人,如果落下的花正巧被我射中,那么……运气差的人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景稚微微张了张嘴,“如果没射中呢?”
“那就暂且放过。”傅京辞说着,接过第三支箭。
景稚的手被他引导着,“你折不折腾人,完全凭心情么?”
傅京辞闻言,淡淡一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心性有问题的人?”
他的语气平淡自如的,仿佛这种事在他眼里正常到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景稚心里默默品着这句话,她的手被带着拉弓,又射出极其漂亮的一箭。
傅京辞在她耳畔慢慢地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与之。”
景稚愕然一瞬,迟疑道:“《道德经》?可是……这段话不是用来告诉自己的么?”
这段话的意思,指的是:天之道犹如高明的射手拉弓射箭一样,弓弦拉高了就往下压低点,弓弦拉低了就往上举高点;实现最佳的平衡状态,不过度也不欠缺。
“是啊。”傅京辞气定神闲地道,“我告诉自己,要不偏不倚,中正平和,公平的对待每一个我厌恶的人,让花与箭来帮我做判决,这还不好么?”
“……”
这心性还称不上邪乎么?
别人修心是往好来修。
他修心是换一种状态坏。
景稚告诉自己,自知之明是很宝贵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
“好了,你自己来一次,任何事都讲究天赋和努力,先看看你的天赋。”傅京辞说着把箭放在景稚手中。
景稚听后,凭借刚才的感觉,拉弓、放箭。
屏息凝气之下,箭落了。
连靶子都没挨到。
“……”
她想到了她以前第一次接触篮球,当时,她明明用尽全力投的篮,结果球连篮板都没挨到。
“我是不是没天赋?”
“不是。”
“你别安慰我了。”
“没有安慰你。”傅京辞说着,淡定地接过箭,“你的斯诺克和高尔夫打的那么好,运动都是有共通点的,你的精准度就是你的天赋,不过……”
“不过什么?”景稚心说,当初只是为了快点学会好赚钱,所以逼自己逼出来的本事。
人最大的潜力不在于这个人做事是否有耐力,而是看能不能逼出自己极致认真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人在极度认真时,可以很快就学成某事。
譬如,人可以很快就无师自通的学会玩手机和游戏。
“不过你心有杂念。”傅京辞从容的把箭放到景稚手里。
景稚接过箭,拉弓时,听到他在耳畔提醒:“瞄准目标,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景稚凝神静气地放箭。
一瞬之间,箭稳稳地射入靶心。
“正中靶心!”景稚惊喜地看向傅京辞。
“别激动,小宝。”傅京辞又接过一只箭,“你本来就是这么优秀。”
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的女孩,必然是和他一样,能站在顶端的人。
如他所言,景稚的在精准度的控制上确实有天赋。
那一次次的箭射下去,几乎每次都是正中靶心。
但她并没有因此低估骑射,射艺的入门便是射中靶心,其后面还有响射、朝天射等等高难度技巧。
她不过是凭借自己对角度的精准把握能力,才侥幸成功了这么多次。
“你知道我第一次练习精准度,是因为什么事么?”景稚下马,看着傅京辞。
“是因为什么?”傅京辞抚摸了一下马,然后让训马师将马牵到一边。
景稚走在前面,平静地道:“是小时候为了在美术课上得到高分。”
“详细说说?”傅京辞接过热毛巾,帮景稚擦手。
“老师让我们临摹美术书上的一幅古画莲花图,我天真的以为,要完美的临摹出来才可以,于是很认真的,一点一点的,精准的把这幅画的细节临摹出来。”景稚垂眸看着被擦的手。
傅京辞的动作很温柔,也很仔细,她细白的手就像宝贝一样,被他极其认真的对待。
“果不其然我得了高分,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这种状态,长期以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傅京辞擦完她的一只手,又换了一只,向来没耐心听人说自己过往的上位者,为了喜欢的女孩,会毫无不自然的帮她擦手,还会静静聆听她的过往。
很多人不能理解景稚这种极端的人,因为大多数人很难碰到这类人,他们十分容易内耗,追求极致,并不是完美主义,因为在他们眼里,一切都只是正常该做到的。
他们认真起来十分较真,一件事倘若要放在心上,十年、二十年都会是个郁结,但要打开,需要同等甚至超过的力量才能解开这个结。
所以这个习惯也让她变成了一个很拧巴的人,但还好她很幸运,碰见的是有足够强大能力施爱的傅京辞。
换做是别人,可能早就嫌弃她了。
“承策,你怎么那么会爱人?是不是有人教你啊?”景稚抱着傅京辞的腰,仰头看着他。
傅京辞愣了一瞬,温柔道:“傻瓜,爱不用教,与生俱来。”
景稚垫脚,想要亲他。
他微微俯身,给她撒娇的途径。
轻轻的一下,景稚亲完垂眸,“再这样下去,都要爱上你了……”
傅京辞擦着手忽然顿下,“什么是要爱上了?”
难道不是已经爱上了吗?
景稚眨着单纯地大眼,实诚道:“喜欢和爱又不一样……”
“……”
景稚说完,古怪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转身去找朋友了。
留在原地的傅京辞,眸中本就不多的欢愉渐渐消散。
所以,他是爱,她只是喜欢?
……没事。
再追追就好了。
他擦完了手后,便跟了过去。
中午,几个人在马场的餐厅一起吃了饭。
下午,傅京辞让景稚骑着狮子玉,耐心教她骑马。
正常学骑马,快的话一周就可以学会,一下午景稚学会了打浪、前倾、控缰、压浪、推浪,但并不熟练。
晚上回了王府,景稚和傅京辞吃着晚饭。
餐室的圆桌换成金丝楠木圆桌,椅子全换成了金丝楠木鼓凳。
一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景稚想到这是自己说的,也就不敢说什么。
吃了一半,她想到后面的通告有点多,便道:“承策,我明天收拾收拾,搬回珅城好了。”
“怎么了?住不习惯?”傅京辞夹了一块肉放到景稚碗里。
景稚迟疑地看着肉,犹豫了两秒,还是夹起来吃了。
傅京辞看她听话,眼里有些欣慰。
这样很好,以后可以慢慢改掉她只吃素不吃荤的习惯。
景稚吃完肉,认真地回应刚才的问题,“我马上要开学了,年后公司给我接了很多通告,只有明天一天是有空的,后天开始就比较忙了。”
傅京辞看景稚解释多,摸了摸她的头,“想回去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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