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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于情于理(下)


何离问:

  “你知道她除了劳伦斯之外还有什么身份么?”

  乖乖靠在他怀里的优菈突然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想要阻止他:

  “你别...”

  她可从未声张过这些,守护也好帮助也罢,

  她都从未说出来过,也从未在意过,

  换句话说便是‘我帮你,与你何干?’

  “可我想说,”

  何离遮住了她的嘴。

  优菈只想默默赎罪,她能不在意那些目光,

  但他不能,他看不惯那些,

  “安柏也在帮你吧,”

  他知道那位可爱的侦察骑士总是在广场当众宣读优菈的英勇战绩,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与那沉重的偏见对抗,但至少也比袖手旁观强,

  “最好的朋友都在帮你,身为男朋友的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是你教她的吧,”

  优菈小声横了他一眼。

  “咳咳,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这次就别阻止我了,乖啊,”

  何离移开目光。

  ...

  “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突然看向小胡子。

  小胡子不假思索:

  “我们这些商户都很感谢您,旅游业发展起来,客人都多了许多,”

  他语速极快,不似作假:

  “您帮了大忙,虽然只有两年多,但现在的蒙德甚至比龙灾之前还要好。”

  何离透过橱窗朝外看去,环顾周围商店:

  “你们都知道?”

  小胡子连连点头:

  “当然知道,您兢兢业业帮助蒙德两年多,我们这些商户怎么可能不知道,”

  “帮助蒙德两年多...”

  何离突然有些好笑:

  “只是两年多而已。”

  “您...”

  小胡子有些疑惑,

  什么叫只有两年多?

  “帮助你们两年多的人你们都能知道,并以礼相待,”

  他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守护蒙德近八年的骑士你们却总是恶言相向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差距如此大,得到的结果却依然大相径庭,”

  就因为她姓劳伦斯?”

  优菈在很小的时候就拜师当时的侦察骑士,并时不时随其一同执行任务,一直持续至今。

  小胡子脸有些红,支支吾吾:

  “也不全是这样...”

  “那你是觉得她继承了罪恶的血脉,会带领家族卷土重来?”

  何离又问:

  “可我只听说过她早早地就离开家族了,反而在骑士团待的时间更长些。

  拜师侦察队长,直到加入游击小队,最后更是凭借各种功劳晋升队长...

  这就是所谓的卷土重来?”

  说到这,他又缓缓点头:

  “嗯,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缓兵之计,麻痹所有人,然后一举将蒙德拿下?你说是吧,”

  小胡子连连摆手:

  “您说笑了,”

  怎么可能,

  若真肯定了,岂不是说琴团长、凯亚队长、甚至法尔伽无能。

  “既然这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你们为什么还是总对她恶言相向呢?”

  何离平静的看着他,眼底闪出光:

  “莫非是发现她不会还手不会反抗,纵使你们说千句万句,她也只会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这个仇我记下了’?”

  “这...”

  小胡子哑口无言,看来是被说中了。

  何离指了指优菈:

  “那你可知她所谓的复仇是什么?”

  “是什么?”

  “就是这近八年的守护。”

  ...

  有些事情是分不了对错的,

  存在分歧,只是因为处于不同的视角而已。

  劳伦斯为首的旧贵族,是蒙德人民永远的伤痕与痛苦,

  因为伤痕,所以铭记,因为铭记,所以堤防,

  谁也不知道这些旧贵族的遗毒,会不会卷土重来,

  旧贵族沦为了现在落魄的劳伦斯家族,旧蒙德变成了如今的新蒙德,

  这份堤防,随着血液传播,一直持续至今。

  那他们这样做有错吗?

  应当是没错的。

  那有错的是什么,

  是他们将这份时代的罪恶转移到个人,

  并理所当然地将‘正义’施加到她身上。

  这就不是正义了,这叫发泄、叫迁怒。

  ...

  “决定人作为的,与环境有关,与个人有关,与性格有关...而与血脉无关,此即‘于理’。”

  ...

  当他们再次从店里离开时,刻晴突然告辞离去了,

  她没多说,何离便也没多问。

  ...

  夜幕已彻底降临,街边灯光依次亮起,暧昧晕染的光线暖成一团,满街都是穿着常服的行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优菈向来都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不止夜市,就连蒙德城都是,排斥劳伦斯的同时,似乎也封死了她的融入,

  于是她便将自己包裹进了一块冰里,一块十分高傲的冰,率先将自己与那些隔开,时时刻刻传递出这样一个讯号——

  不是你们不要我,是我不屑于融入你们,

  不论是血脉的罪恶,还是你们的冷眼,我都不在乎,要复仇就尽管来,要解恨就尽管来,她都奉陪。

  但冰终究是冷的,冰下的她终究是不好受的...

  “今天这个仇我记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抓起他的手愈发自然起来,

  温暖的手心再次十指相扣,优菈轻哼一声。

  “哦,那你想用什么方式报答我?”

  何离笑着点点头。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混蛋,

  “是复仇!”

  优菈梗着脖子强调。

  “是是是,复仇复仇复仇,”

  何离随口应和着。

  “你这人...”

  优菈还想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她声音便小了下来:

  “真是喜欢管闲事啊,”

  她本来就不在意那些,拉着她进去说一通又干什么,

  以往买不到东西还不是很方便,但近些年来蒙德的人多起来了,

  卖东西的人多了,这个唯一的问题自然也解决了,

  她便就更不在意那些了。

  不过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此刻说这些,也只是抱怨他浪费时间,浪费和她逛街的时间,

  看见他爱护她,她也是很高兴很高兴的。

  不过...何离突然站住了,

  他看着她认真道:

  “不是浪费时间哦,”

  说着,他神神秘秘的伸出另一只手:

  “你看,”

  “看什么?”

  优菈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还有些疑惑,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只见何离手腕一翻,手上就多了一个袋子,

  “这是...”

  似是意识到什么,优菈瞳孔颤了颤。

  “看看吧,应该很合身,”

  何离笑着把袋子递过去。

  只是看了一眼,优菈便抬头重新看向他:

  “你为什么...”

  “既然是祭礼之舞,当然要配最适合的衣装,”

  他眨了眨眼:

  “而且,我要让他知道,你是最有资格跳祭礼之舞的人,这件衣服配的上你,”

  没错,这件衣服便是祭礼之舞的舞衣,

  祭礼之舞是许久许久之前众多贵族共编的舞蹈,用于盛大晚宴与舞台,

  只是时过境迁,其上所背负的高贵色彩早已褪色,只留下优美舞姿,

  但对于优菈来说,这番舞姿,却是童年中令人窒息的家族课程里,唯一的消遣。

  她曾不止一次地路过这里,并投下渴望的目光,

  但当她尝试进店时,招待她的,却是一个个厌恶与惶恐,那是针对她的,却又不是针对她的,

  但这些都告诉她——

  劳伦斯现已不配跳祭礼之舞。

  ...

  何离送这件衣服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最简单的便是他独自去买下然后送出,

  但他没有,

  为什么没有,

  因为他想告诉别人一件事——

  那是既告诉别人,更是告诉优菈自己的事,

  他看着优菈轻声道,

  “劳伦斯不配,但浪花骑士配,”

  ...

  心心念念的衣装就在眼前,优菈却没去看第二眼,

  她定定地看着何离,霓虹灯与月光落在她的脸上,

  良久,绝美面容蓦然展颜,月光似乎都已失色,

  浅金色的眸子水波荡漾:

  “你想看吗?”

  “当然。”

  ...

  哗啦啦——

  翻腾的浪花一阵又一阵地拍打着礁石,月色落下,开阔的沙滩极为醒目,

  “可以转过来了,”

  悉悉索索的动静消失,被柔和却带有几丝羞意的声音代替。

  何离转过身去,看清月下身姿,他下意识愣了一瞬,

  很美,

  深蓝色衣装随着身材起伏,似波浪涌动,闪烁的晶体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似天边星辰,

  蓦然入眼,仿佛将银河披身。

  呼——

  双目直视着他,优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细腰微动,

  灵动的声音随着浪花响起——

  “祭礼之舞第三幕,闪灼的烛光,”

  月光如轻纱落在她的肩上,抬起轻盈如柳枝般的手臂,话语声落下,开始随着浪潮声翩翩起舞,

  旁观的何离总算知道为什么该幕为闪灼的烛光了,

  因为优菈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踮脚,衣装上的闪烁都像在月光下的摇曳的烛光,

  和优菈自己一样,在窒息且庞大的偏见中,她又何尝不是那个摇曳的烛光,

  当她起舞时、当她视那些白眼如无物时,当她无惧偏见依旧守护蒙德时,摇曳的烛光便会爆发出最为灼目的光芒——

  闪灼的烛光又何尝不是优菈自己。

  想到这里,何离突然拿出一根箫放在嘴边,

  呜呜呜——

  曲调从夜风中吹来,

  耳鬓发丝被吹至眼前,于那冰蓝发丝间,优菈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很自然的,

  浪花的拍击声与那优美的箫声渐渐重合,然后相互配合,

  她从未如此像现在这样跳的酣畅淋漓,

  仿佛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踮脚,每一次跃动,都牢牢地被那曲调接住了,

  那份独属于舞蹈的艺术之质、难以言传的韵律与节奏之美,在她一举一动中流淌,

  她恍惚间突然明白了——

  原来最配祭礼之舞的不止是衣装。

  ...

  最后的最后,舞者收起大剑,歌者收起洞箫,

  身披银河的优菈被何离揽入怀中,

  两人就这么在月光下静静对视着,

  优菈看着他,浪花拍击声在耳边响起,

  感受着渐渐与他同频的心脏,和那与冰块完全不同的温度,

  下意识的,又顺理成章的,

  微微往前一探,咬住了那思慕已久的薄唇,

  然后气息渐渐交融。

  于情于理,又合情合理。

  ...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

  两人依偎着靠在岸边,

  只是某人似乎还有些坏心思——

  “所以这次是什么理由?这也是咱叔父要求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

  “说来听听嘛,”

  “没...没有,”

  “什么?”

  “我说没有,这次没有理由——!”

  至于为什么没有理由...

  随夜风飘来一阵哼唱声,

  我想要天天说~

  天天对你说,我有多爱你~

  ——————

  真XX难写,就这小小的一章,作者搞了五个小时,现在连饭都没吃。二合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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