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荒前


“前边就到我们村了”君亦坐在马车前头,他已经望见自家的小村庄了。

  这时候,刚好是各家快吃晚饭的时候,太阳还剩下半张脸挂在山头上。

  君亦还看到在村口大树下坐着的几个老人,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等着家里做好饭,然后喊他们回家。

  元三点点头,驾驶着马车走近,他操控的很稳当,尽量减少颠簸,车厢里的小君越睡得很安稳,小白趴在君越前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路过村口的时候,围坐在一起的老人抬头望着他们。眼里都是惊奇疑惑,他们在这马车出现在远处的时候就发现了。

  “诶,是后山叶小子”背着手的老大爷看到了坐在马车前的君亦。

  “大郎,你怎么坐马车回来了,这是谁呀?”一个很精瘦带着精明的老头站了起来,他们村可坐不起马车,还有叶小郎是在车厢里吗?“大郎,你弟弟呢?”

  “老叔公,这是我今天在县城里认识的人,帮了他们家一个忙,他们好心送我回来的!”君亦笑着跟眼前的精瘦老人解释,这是他们叶姓最高辈分的一位老人。

  “张老伯,大婶我就先回家啦,我弟弟还在车厢里睡觉呢”君亦并没有打开车厢,里头都是物资,再加上他弟弟还在睡觉,暂时不打算吵醒他。

  “行,你先回去吧,对了大郎啊,你田堂从县衙回来了,他今天都在找你,晚点我跟你田叔说你回来了”叶叔公揪着自己没多少的胡子,前两天那牙婆的事,县衙处理结果还没来得及跟苦主说呢。

  “谢谢老叔公”君亦跟老人们挥手告别,不知道田堂叔找他什么事,回家了安顿好再去问问。

  元三驾驶着马车进了村庄,几乎每一家都升起了炊烟,路上行人没有多少,只有小娃子在外头蹦跳嬉戏。

  偶尔遇到的几人,都能跟叶君亦打几声招呼,元三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这两兄弟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家在最后边山脚下”君亦指挥着元三往家走。

  不久,一个孤零零坐落在山脚下的小院子就出现了。

  “这就是小亦你的家吗?”元三看着这个处处透露着生活痕迹的院子,两个小孩是有用心生活的。

  喵,总算到家了,猫身的小白就有了几分猫的习性,大部分只想待在某个地方趴着。

  “嗯,我和弟弟就住这儿”君亦开了院门,把还睡得很熟的弟弟抱床上睡,才跟元三一起把马车上的物资搬了进来。

  “我去拿药材,你等等我”君亦将最后一袋面粉搬厨房后,将早上剩下的北芪水温热递给了元三,就跑进房间。

  元三喝着水,环顾着四周,也不知道这君亦的东西有多少,如果大量,他们身上的银票不一定够。

  君亦进了房间,把箱子拉了出来,东西都安安静静的躺着。“百年北芪以后不一定能遇上了。”君亦把几个三指粗细的侧根拿了出来,这些够他和弟弟用很久,备不时之需。

  至于人参,不追求年份,山里还有不少,他和弟弟需要再进山挖。

  这些有年份的,他们拿了也没用。

  “元三哥,这就是我的那些东西了”君亦抱起大箱子,搬了出去。然后打开,呈现在元三面前的就是满箱的药材。

  危!公子身上带着的银票怕是不够了。真的多北芪?还有上了年份的两株人参。怕是万数了。

  “小亦,这么多?”元三震惊了,这是捅了什么宝窝吗?这人的师父是真大手笔,这么珍贵的东西说给两个孩子就给了。还没处理过,看痕迹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元三礼貌的跟君亦讨要了一根小的回去,拒绝了君亦留着他吃饭的好意。说自己要回去复命,明天会过来交易的。就离开了君亦的家。

  君亦目送着元三离开,等看不到马车了,才眯了眯眼。“沐世子少年时期就很谨慎了呀,虽然稚嫩了点”欧阳沐可不姓欧阳,他叫祁沐,祁乃周朝皇姓,而欧阳是祁沐的母亲的姓氏。

  回来路上,君亦和小白都发现了,元三一路偷偷的留了记号,后头可跟上了不止一个人。也是,想确认他们无害,怎么只会派一个元三呢。万一有危险,元三就白给了。

  村口,元三将北芪给了暗地里的人,然后自己返回,仔细探听君亦的信息。他在村里露面了,可以借着关心两兄弟的借口问清楚。

  君亦将院门关上,路过院子某只小猫的时候,还薅了一把,心情很愉快。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不过这回小小算计了上一世的师兄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祁沐是君亦上一世的师兄,两人关系很好,这一世提前相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重续师兄弟情。

  这才是君亦敢看着毫无戒心的跟着祁沐走的原因,他对祁沐很了解,这是个很心软的人。

  君亦摇了摇脑袋,把多余想法抛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君亦今晚重新体会了下厨的快乐,食材齐全,他厨艺得到了充分的发展。等做了满桌美食,君亦还想到了以后的活计。“嗯,很香,以后活不下去了,去一些大酒店做个掌厨的都能养活一家了”

  食物端上桌子,君亦才把回了熟悉环境睡得更香的小孩叫醒吃饭。期间收获弟弟的直白称赞,两人一猫快速解决了美食。

  “哥哥,我好开心”君越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有好吃的,还有新衣服。但他还小,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只能说着他很开心。

  “走吧,我们去消消食”去找找田叔,田叔是什么事找他。

  只是等君亦两人走了一半,就遇上了来找他们的叶大田。

  “哎,叶大侄子!我刚要找你们呢”叶田很憨厚的笑着,然后看着小君越“小郎,看起来面色好多了呢!还好吗”

  君亦笑着说还好,然后才知道为什么田叔这两天是一直在县衙那边跟进牙婆那件事。田叔告诉君亦他们,牙婆和张流子判了流放,县衙还让他们给了小郎一两的赔偿。

  叶大田今天把这钱拿回来了,着急给两兄弟,一两也就一百铜钱了,省省一个月伙食了。

  “谢谢田叔。”君亦接过了一两,然后看着憨厚的人拍拍手,表示没事离去。

  “走吧,回家”君亦手里还剩下五十几的银子,这一两银子他会存起来,永远不会用。

  夜幕降临,君亦点上了煤油灯,看着弟弟穿新衣服新鞋子。君亦看君越是带着浓浓的滤镜的,一直觉得君越好看。其实小君越瘦瘦的,脸小小的眼睛却很大,还有点小可怜在身上的。

  这边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宁静,舟县里的沐公子,听着元三和后边才汇合的暗卫的汇报,点了点头。

  叶君亦,叶君越确确实实是连云山下小村庄的人,几天前,叶君越差点被拐卖,当天发烧了,他的哥哥病急乱投医要去后山找药,遇上了个高人。这就是君越的师父…

  后边信息是原来从友情提供的张屠夫得到的…

  “这个高人会是谁?”祁沐很想知道,这人给两兄弟取了名,送了猫,送了药材,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夜无忧

  次日,君亦很愉快的从祁沐的手里拿到了一万两银子,自己箱子里的药材都属于祁沐了。

  祁沐还很贴心的将一万两拆成了六张一千两,剩下的四千两是一大叠的百两和零碎的银子。

  “交易愉快,再会,希望下次相见你们会是翩翩少年郎”祁沐昨晚连夜转移了伤员,今天他们要直接回京了。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京都和自己实在是太远了。这两兄弟有这些钱,定能好好长大。大的看着无害却只是表象,这钱财是可以守得住的。

  “以后见”君亦笑着,祁沐诧异的望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飞快的离开了这个村庄。

  往后的日子其实很平淡,君亦靠着子虚乌有的师父,在村里过上了很滋润的日子。并渐渐的在村里拿到了一些话语权。

  这日君亦在院里磨着箭头,他找人制作了一些弓箭,是带村里一些成年人进山打猎用的。

  只是,这天越来越不对劲了。“哥,我要热化了。”君越已经被养的很好了,脸蛋丰满了起来。他们两兄弟的长相都更偏向亡母,更柔和,以后长大了也会是个奶油书生。

  “天气确实不对劲了”两个月,溪水水位已经快见底了,村里有经验的老人也开始时常盯着天气,看着田野,满满的忧愁。粮食也已经快绝收了。

  “小越,你和小白在家看家,我们再去一趟山”君亦看着自家院子外边来了的十多个人,这是他们村的临时猎队,这段日子组建起来的。

  “好,哥,小心,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君越看着君亦离开,听话的把院门锁上,然后抱着小白回了房间。他今天要学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越字好难呀。

  “小亦,猎物越来越少了”张屠夫提着一只兔子走了过来。他们村全靠着君亦,才能在这两个月吃上肉。他妞妞身体都好了很多。

  “对,以后不能在上山了,再往里就是大型猛兽了”君亦现在的实力可不足以护住整队的人。而且,也差不多该离开这个地方了。“下山吧”他们上来一整天了,小越还在家里待着呢。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下山,君亦看着山外边干枯的更明显了,心里有了一些紧迫感。

  村里家家过来分了点猎物,只留下了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和村长。

  君亦被留下来了,现在在整个村子里,君亦可是领头羊,年纪小但是脑子好,还有一身本领,重要的是对村里人赤诚。

  “小亦,这天气不得不做最坏打算了”张老叔公叹了口气,都这么老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嗯,回去后我们再做好干粮,屯粮食,也许真要离开了”他们这两月都陆陆续续收粮食,只是现在县城已经不太有米商愿意卖粮了,甚至有门路的商户早早就离开了舟县。

  外边都快乱起来了,卖儿女的都时有发生。也就他们背着一座大山,偏居一隅还能安生点。

  “只能这样了,最近的猎物和之前的一些素菜都做了干货”真到了那时候,也能撑一撑。

  “行了,散了吧,警醒点,这几日村口出现了一些别的村的人”他们村多少还有些别的村嫁过来的人,自然会看着娘家点,他们村比别村好的情况也是有些人知道的,就怕他们生事。

  君亦回了家,把自己单独的分得的两只兔子扔下。

  君越已经把桌子擦干净了,厨房也放着早上君亦处理好的东西,随便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小越,小白吃饭了”君亦招呼着吃饭,他上山,这小白就在家守着君越。

  两个月过去君越已经不会像之前那么粘人了,也从瘦瘦小小的没啥力气变成了一只小有力气的小牛犊。

  “哥,今天有个不认识的人在外边喊我,让我出去我没出去,小白把那人吓走了”君越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君亦。

  “嗯?”君亦警觉,不认识的人?

  “喵!”宿主,是别的村的人,不知道哪家泄露消息,知道我们家有好东西想过来试探的,在外头叫着人,弟弟没回应,他想跳进来,被我吓走了。

  “那个人还要偷跑进来,但是被篱笆上的刺勾住了,还被小白抓了脸,最后就跑了”君越心很大的吃着东西,有小白在,他很安心。

  君亦听着这些也放下心,不过这几日还是不出门了。

  果然,坏消息很快传来,村里有人家里丢了些食物,村里一阵鸡飞狗跳。才揪出一些好心的人接济亲友反被背刺。终究是他们村太没危机感了,这一次也打了个预防针。

  后来就是县城传来消息,县令举家走了。人心开始惶惶,村长挨家挨户通,收拾行李,三天后直接南下!

  “哥,我们要离开这里,以后还会回来吗”君越问着埋头编绳子的哥哥,这里有他的家。

  “有机会肯定会回来的。”君亦将手里的缠绳弄好,又弄了个背带,到时候逃荒队伍肯定要把君越背在身上的。

  逃荒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名词,路上会有死伤,会有丧心病狂的人抢夺食物,还有趁着人不休息偷小孩去充饥的。

  人性会在这场大规模逃荒中一一展现。君亦把干粮全部弄好,水囊也灌满水,全部扔在驴车上,随时准备离开。

  君亦也没有忘记把一些常用药塞在身上,再给他和弟弟的衣服也缝了一些银票。最后检查了他重金打造的银针。

  “接下来想到什么再补吧”君亦把暂时能想到的做完,就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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