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赵王的雄心壮志

第二日李左车起来依旧与庞煖专心练兵，营中将军皆知昨日李左车领着营中老弱比武大胜，一个个对李左车更是心服，操练起来更加卖力。至无事收队，护卫来报太子嘉来访。

  李左车与往日与太子嘉并无往来，其时太子嘉年已十五岁，按惯例已经到了临朝听政的年纪，娼后日日打压太子嘉，使其不能临朝听政，因此公子嘉日日在宫中读书，与朝臣多不熟悉。

  李左车迎出营门，太子嘉轻车简从而来。李左车视之，太子嘉身高七尺五寸，面如冠玉，长相十分俊美，只是眉宇之间愁容隐现，使太子看起来精气不足。李左车迎入太子嘉，见礼已毕。太子嘉言道赵王回宫之后对李左车练兵之法大加赞赏，特遣太子来向李左车学习兵法。

  李左车一时不明所以。比武结束之后跟庞煖一碰头，李左车认为赵王比武的目的就是为了使自己受挫，想不到赵王居然派太子来跟自己学习兵法。李左车也不管那么多，太子为国之储君，自己尽心伺候便好。

  太子嘉详细询问李左车如何做到用一群老弱打败了扈辄和赵葱的精兵，李左车来到练兵场，让赵忠带了一小队士卒到太子面前。这一小队士卒到太子面前掀起衣襟，太子靠近一看，每个士卒衣襟上分别记录着几个数字。李左车在一旁解释北地边骑作战主要依靠弓弩，因此自己也重点训练士卒射箭技能，过去两个月李左车详细记录了每一个士卒使用标准弓箭的射程，记录在士卒衣襟上。挑选出一万五千人组成弓箭手，其余士卒虽不是弓箭手，也做了记录，在作战之时若无弓箭兵相助，军官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出现有步卒中的善射者，弥补弓箭兵的不足，因此当日颜聚虽在军中专挑弱兵，李左车也能找到其中相对善射者。太子听了连连点头。

  李左车又带太子到弓兵训练场，太子视之，弓兵训练有五六个站位，不像其他军官训练士卒只有一个位置。

  李左车解释道：“北地边骑都是骑射，在高速冲锋中放箭，士卒能从无数个角度射箭。邯郸士卒素质不如边骑，但是自己也训练他们从多个角度放箭，以适应战场形势，因此李左车训练出来的弓箭兵能在各种地形射击目标，十分灵活。这才刚刚训练了两个月，士卒还不够熟练，若是练足了一年，一万五千弓箭手足以应对五倍以上的敌方弓箭手。

  太子听了暗自咋舌，赵国多出名将，赵奢、廉颇、庞煖都是宿将，扈辄、赵葱也经过多次大战，经验十分丰富。想不到一个从未上战阵的李左车居然想出如此实用的训练方法，仅仅两个月就能用以弱击强，假以时日只怕秦军也有所不及。

  李左车又带太子到剑手训练场，只见所有的士卒都组成三人一组的小队，二十个小队又组成一个大的作战队。士卒进退趋避间相互遮蔽，进攻的士卒完全不用考虑防守，防守的士卒充分保护进攻，这样一个三人小队面对五六个敌人也能有攻守兼备，太子看得连连点头。

  李左车道此阵尚不十分完善，过几个月或许有所不同。

  过了一会儿太子询问李左车士卒如此分散，将领指挥起来岂不是麻烦。李左车笑道这些士卒并不用于冲锋，冲锋的士卒必须有整齐的队形。冲锋的士卒已经跟对方形成混战之势后这些士卒才投入战场，这样能在无数局部战场对敌人形成优势，以步步蚕食之法击溃敌军，待敌军退却之时用骑兵衔尾而追，则可大胜。说到此处李左车叹息军中骑兵太少，若是手里有五千骑兵，配合弓兵、车兵、步卒足可以击溃十万敌军，言罢眼巴巴的盯着太子看。

  太子自然知道李左车是想要自己去找赵王帮他要骑兵，只是太子在赵王心中并没有什么分量，只怕自己有心无力，只能敷衍。

  “李左车居然有如此奇才！”赵王跪坐在案前，看着自己面前的太子嘉。

  “父王，我也曾到军中观看训练，从未见过李左车之军如此斗志、如此细致的训练，我赵国有李左车，假以时日，必然军力大盛，又何惧桓齮蒙骜杨端和之辈。”

  赵王眼里放出精光道：“依你之见，李左车练兵之法，扈辄赵葱可用么？”

  “只怕不能，我观李左车军中多有规尺等测量之物，每一个士卒的作战能力和训练计划都有详细的记录。若不是日以继夜地摸清士卒的情况，有如何能把士卒安排的如此到位，扈辄和赵葱就是照着学也学不来，又怎能用来训练士卒。”

  “莫非我真要把兵权都交到李左车手里？......如此万万不妥，就让他练好这五万人吧。”

  太子听赵王之意不很信任李左车，也不敢进言，过了半晌才把李左车想要更多骑兵的事情跟赵王说了，赵王让太子且退，容自己三思，太子反正无事便代表自己去与李左车结交，想来年轻人之间更容易交往。

  赵王自即位以来耽于玩乐，并不是说赵王就没有雄心壮志。只因赵王偃曾在咸阳为质几年，深深知道秦人的强大，因此就想着只要自己为王之时赵国不灭便好，让自己欢乐一世，应对秦人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好了。

  军中比武之事李左车大放异彩，又让赵王那颗称雄天下的心开始蠢动起来，人人都看出来李左车是个大将之才，若是自己用得好了，赵国再度称雄于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李左车跟自己好像并不十分亲近，若是自己不能完全掌控李左车，交给李左车的兵权岂不就成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这一夜赵王一直都未曾入睡，当初知道自己不是秦人的对手，只想着得过且过的日子算是比较轻松，如今有了能对抗秦人的机会，反而开始患得患失，难以入眠。

  第二日赵王偃下令从扈辄和赵葱军中各抽调一千骑兵给庞煖，让李左车训练。此令一下，举国震动。赵葱作为宗室虽觉得有些失了面子，并不十分反感。扈辄脸上却十分挂不住：军中比武自己输了，第二日赵王就下令把自己军中最精锐的骑兵调拨给李左车，岂不是向全天下宣布自己练兵不如李左车，想着自己跟随信平君多年，资历比之武安君也不若，居然在李左车孙子面前落了下风。

  太子嘉并不听政，因此也一大早到军中来观看李左车练兵。李左车见太子对练兵之事十分上心，又为自己讨来了两千骑兵，虽不及自己理想的五千，加上原属一千骑兵也有三千骑了，可堪大用，因此对太子嘉也十分感激，对其用心指点。太子嘉因娼后之故对前途十分忧虑，如今有机会深入军中，也是大喜，跟着李左车用心学习，颇有进益。

  如此过了数月，已至初冬。李左车日日在营中练兵，公主陪着。公主也通晓军事，对李左车多有助力，让庞煖大大吃惊。小姑娘、张良和司马青史在府中读书，朱家也毫不见外就待在武安君府中，时时向小姑娘讨教武艺。

  这几个月天下形势又有了很大的变化，秦人探知楚王不愿出兵伐秦，合纵之时只是空谈。秦人又得了夏秋两季粮，虽民间依旧乏食，军粮十分充足，因此又思向山东用兵，韩赵魏楚四国十分紧张。

  秦使早已把李左车在邯郸比武大胜之事禀报吕不韦，又道赵王调拨邯郸精兵给李左车训练，因此吕不韦十分忧虑。

  吕不韦召众将商议对策。蒙骜认为李左车虽有才能，到底年轻。如今赵国军中柱石乃是武安君，武安君北地之兵不过四万，却要守把雁门、代和云中三郡，且此时若是经韩魏攻赵，韩魏必然助赵，难以速胜，若是僵持之下引来了楚军，对秦国大大不利。只有北地三郡远离邯郸和韩魏之地，不如经太原攻击北地三郡，若是武安君战败，三晋震恐，那时再攻韩伐魏，必能一举成功，吕不韦然之。

  秦王政五年初冬，秦相吕不韦分遣蒙骜、桓齮、杨端和各领精兵十万，分三路攻击赵北地三郡。

  消息传出，天下震恐，赵王急遣使往韩魏楚三国求援，三国表面答应，各自在国中顿兵不前。庞煖请赵王自邯郸派兵救援北地，赵王犹豫不决，深恐秦人是声东击西之计。

  如此迁延了月余，赵国援军距离邯郸还不过百里。此时消息传出，赵武安君李牧以五千骑兵分别牵制蒙骜和桓齮，三万五千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全歼杨端和前部五万人，后续五万人因粮草被李牧骑兵烧了，只能溃退。李牧击溃杨端和之后移兵攻击蒙骜，蒙骜前部两万人尽数被歼，余者震恐。蒙骜与桓齮商议秦军每遇赵军，都是被全歼，未曾逃得一个活口，因此蒙骜、桓齮完全不了解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恐李牧兵马众多。二人商议交相掩护，退回太原郡，武安君兵铁骑追至边界而止。

  此战再次震惊天下，秦军三十万人气势汹汹而来，不过一个半月损兵近十万，粮草二十万，连赵军损失了多少都不清楚。此战为吕不韦为相以来秦军第一次大败，自此之后秦军再也不敢轻易北窥。

  消息传回邯郸，民众一片欢腾，诸国使臣纷纷来向赵王祝贺。赵王想到前几日这些使者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如今却纷纷来讨好，只觉十分畅快。

  赵王自然知道武安君北地兵马只有四万人，算算四万对三十万而大胜，如今赵国境内兵马合在一处也有三十余万，若是都能如边骑一般善战，赵国必然称雄于天下。这些时日赵王对李左车赏赐颇多，太子与李左车关系也十分亲近，赵王也亲自到营中来观看过几次操练，十分振奋。

  赵王趁此机会联络韩魏楚合纵攻秦，岂知韩魏见秦国移兵攻击赵国，想着若是秦赵相争，韩魏必然得利。因此魏王增以自己新继位国中不稳为由，联合韩国推脱了合纵之事，楚国见韩魏不肯动，也不肯出兵。赵王大怒，声言韩魏有难不必再来求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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