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鬼剑术
雨趁夜来袭,如大兵夺城,哗啦啦的雨杀声。
人们躲在家中,倾听着、观看着、等待着。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喜欢这雨,甚至有人裸身在雨中奔跑。
楼近辰在雨中勉强将外衣裹着身体,使自己不至于那么的羞耻。
之前在他本想着躲在萧桐卧室的门后,然而突然想着到万一这个萧桐是一个鼻子灵敏之辈,那自己在那院中逗留了那么久,必定留下了气味。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这赶了一天的路,难免味稍重,于是便不太心安,有此想法后,便从侧面再翻出了院子,来到前面小河边,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就脱下衣服在河中洗澡,然而才开始,天便下起了雨。
于是从河中起来,借这天降雨水冲身,好在此时视线昏暗,又有雨幕遮挡了周围人们的视线,他又是隐着身的,竟是洗了个痛快。
再要回屋子里时,他又看这长街雨幕如潮的遮蔽着视线,门上瓦片上的流水不绝,在上面有一个供一人躺下的地方,从下面看上面会被瓦檐挡住,于是心中一动,便跃身而上,躲藏在了上面。
在杀了萧桐之后,他只拿了那个红玉葫芦,其他的都没有碰。
在他走后,没多久,河中竟有东西爬了上来,那东西类似于黑色大鲵,但是却又同,它的脸色很像人,四脚也更像手爪,他顺着血水,爬到了萧桐的身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竟是将他的脖子给咬断了,然后拖着他的头快速的窜入水里,惊起一声水响,但是在雨声中也未传多远。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走来,伞下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官衣,内襟是白色,露出似围脖,腰挎长刀。
他蹲下身来的时候,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
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起身看那旁边的河水,他清楚的看到即使是雨后,仍然残留的黏液。
回头,伸手要去捡那个在雨中这么久都不没有湿的灯笼,他知道,最麻烦的就是这个东西。
五脏神教的人化生出来的煞鬼,在本体死后,煞鬼很可能会成为真正诡怪,他们会获得自主性,弯腰去捡的时候,并没有异常,那鬼物似乎还处于懵懂状态,可就在他的手触及灯笼的一刹那,里面的煞鬼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一团红色的火焰,像是长出无数的触须,朝着此人脸上抱扑而去。
他早有准备,手中的白色手帕在他的手里一展,竟似出现了幻影一般,一展之间变的脸盆大小,将那长出无数触手的火焰包裹住,并紧紧的握住。
心火煞鬼,在手帕之中挣扎,要将烧毁手帕,但是手帕上面泛起的银辉,却抵挡着火焰。
这时,雨中再一次的出现了一个年轻的人,他同样的撑着伞,穿着与这人一样的衣服,只是衣服的胸口少一道白色的烙印。
“施捕头。”年轻人喊道。
“通知五脏神教,他们的巡察使死了。”
……
楼近辰没有在城中过多的逗留。
很多人原做的大事一切都顺利,往往却会节外生枝的做了些别的,然后被人追上。
他一路的来到城墙下,然后人在风雨里逆势而腾飞过城头,先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再辩明方向朝着泅水城那个方向而去,一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才回到了火灵观之中。
来到了观主的房间里,观主正躺在床上沉睡,楼近辰在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观主睡觉,每一次见到他时都是在打坐静修。
楼近辰弯腰,打量着他脸上烧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他没有叫醒观主,而是将那一手可握的红玉葫芦放在观主的头枕边,然后出了门。
楼近辰知道,观主身体虽然没有大伤,但是心鬼被夺,整个人的心气大大的受挫,这还是很严重的。
出了观主的房间后,他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洗干净水缸,将水倒入其中。
接着便是开始每天的采摄阳精。
采摄阳精既是采气,亦是一种修心的过程。
修心不仅有磨砺,还有纯粹的静心,专注于一件事,也是一种静,在这过程之,不知不觉便会修复心情。
他记得有人说过,个人心情,会诱发身体中的一些疾病,更会影响着自己的行事,而在修行界中,心情也应更值得重视。
楼近辰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事,心情激荡,在一次次的采摄精气之中,那些激荡而起的情绪,仿佛都与精气融为一体,被纳入到了气海之中,成了万千浪花里的一朵,成为法念的一部分。
心,又轻松了起来,记忆历历在目,却不再感觉到那种沉重。
他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抹除记忆里‘神灵’影响的方式,不用刻意的去遗忘。
一切的记忆与情绪,都将成为法力养份。
不过,近日来,他不仅是摄食阳精,更是气行经络,观想太阳炼身窍,却总有一种饥饿感,这种饥饿感不是来自于胃里,而像是来自于肌肉,来自于全身各个地方。
他感觉有一点精血被炼化为真气后,无法补回来的感觉。
“这个得找个人问问才行。”楼近辰心中想着。
睁开眼,看着邓定与商归安已经在修行。
而南南仍然没有入门,她的心灵似乎有着某种障碍,同样的无法入定,而且比以前的商归安与邓定严重的多,她显然需要疏导,不过,她平日里根本就难得开口说话,这让疏导又有些困难。
煮早饭的时候,观主仍然没有起来,楼近辰端了肉粥来到观主的房间里来,发现观主已经醒了,并且握着那红玉葫芦似在想着什么。
“观主,好些了吗?”楼近辰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问道。
“好多了,白仙的药很有用。”观主说完,又道:“我听说,祭炼摄元葫芦最佳材质莫过于玉,这是一件上佳宝贝,恐怕教内都会有人来追寻它的下落。”
“观主,你想将它留下?”楼近辰问道。
观主张了张嘴,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
楼近辰笑了,他知道观主想要留下,但又怕五脏神教上面有人来要。
“这摄元葫芦是萧桐的,现在被我们得了,谁还能来要吗?”楼近辰说道。
“虽说杀萧桐是有充足的理由,但是世事不仅是打打杀杀啊。”观主说道。
楼近辰当然知道,光打打杀杀肯定是不行的。
有一句话说,江湖,是人情事故。
山里静悄悄,观内大家有秩的修行。
邓定自己采摄日月之余便是练习刀术,楼近辰将自己练剑经验写成册子给他看。
商归安跟随着观主学习役火术,这役火术还有一个名字,名叫‘心鬼剑术’,楼近辰也在旁边听,听后竟是觉得受益良多,这是观主的独门绝技,役火如剑。
楼近辰想到在马头坡里时,观主的心鬼化为一片火焰与那神像上涌出来的黑发缠斗时的景象,那时他就觉得那火焰展开之下,吞吐跳跃,火舌之间,轻重变化,虚实转换,如高明的剑术。
而且,这一套剑术,居然是观主自创,其中有一套练习方法更让楼近辰思路大开。
这一套练习方式,便是役丝线,先役其直,再役其快与准,又于风中役线,能破风而不乱剑式,从小风到大风,方算小成。
楼近辰也试着练习,他发现还是很难的。
以法念裹着一根长长的丝线,要将这丝线役起并不难,难的是将之役的笔直,并且能够做出刺击的动作,这才是真的难。
观主讲解的时候,取了一根银丝,以心鬼火焰笼罩着,将之役的笔直,在房间里来回的穿刺,竟是出现了细微破音声。
这一番景象惊着楼近辰了,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试着练习,发现很难,这是一种与手持剑完全不同的发力感觉与方式,但也给了楼近辰极大的兴趣。
整个火灵观都沉浸修习的气氛之中。
观主似乎对于几个弟子多了一份认同感,也不再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修行,偶尔也出来看看大家。
“观主,我最近总有一种饥饿感,不知观主可知怎么回事?”楼近辰问观主。
观主沉吟了一下,说道:“炼气法是灵肉双修,其中难在入门之时的降服妄念,并且这降服妄念是伴随着要修行终生的,若有一日妄念丛生,则可能气走念飞,修为尽丧,法术尽失。”
“所以炼气法虽是世间最易得的正法,是一切修行法的源头,但世间修行此法的人却并不是很多人,其中原因不光是需要资质好,还需要修行者一生慎心笃行,世间少有人能如此,你此时修行勇猛精进,更需谨慎。”
楼近辰点头,他觉得观主说的很好。
“我曾听说过,炼气士的修行门派内,有一专门名讳叫养精虫,据说这精虫有着滋养肉身灵魂之妙,至于这精虫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观主说道。
自从他醒来之后,说话也没有再自称‘本观’了,楼近辰觉得观主的心态是有了不小的转变,但平日里若非必要仍然是话不多。
在楼近辰心中,观主虽然未修成炼气法,但是修行刻苦,虽在应用虽远谈不上广博,但在某方面却又钻研的极深。
甚至,他还觉得观主心中一角,还是藏着一份矜傲的。
正如他的‘心鬼剑术’,能够练成,岂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而且他认为观主的那一套练习役丝线的方式,大有玄妙,可用于许多地方,若是能够将之融入到自己的剑术之中,必定能够让自己的剑法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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