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为何念念不忘?
揽月挽星也很自责后悔,但是其实她们都明白,即便再来一次,她们也拦不住嬴璇玑。
因为周太子不只是盟国太子,还是殿下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她必定是要不顾一切去救的。
挽星道:“祁阳君以为我们不想阻拦殿下犯险?可殿下素来想什么便要做什么,她的决定,无人能阻拦。”
徐永铭其实也明白,现在他大概知道嬴璇玑的性子,耳根子硬的很,不是能被人动摇决定的人。
可今晚实在是……
他现在想想都后怕,若是嬴璇玑有什么好歹,大羌必定要动荡的。
哪怕殿下带回了两个孩子,嬴氏有后,可她皇储的身份关乎重大,又早已掌权立威,大羌不能没有她。
徐永铭叹了口气,道:“如今大回城外围被慕容箴派人封锁设卡了,他必定料到救走周太子的人逃不出去,只怕很快就要派人严加搜查大回城,接下来,恐怕殿下和周太子都要移去地下密室养伤了。”
他对香蒲道:“我只怕顾不得那么多,你安排一下此事,家里的人敲打好,决不能让殿下和周太子的存在泄露出去半个字。”
香蒲忙道:“夫君放心,我知道的,我会安排周全,家中上下的口风必定严实。”
徐永铭确实顾不得那么多,因为燕无筹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他得盯着那边,看看能不能做什么。
不过还好,燕无筹并无危险。
景烜被救走,景烜的人也逃走了。
加上北翟重臣们和两国使臣都来了,没了可以拿捏的景烜,又要忌惮羌国实力,暂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慕容箴再想要抓着机会要挟两国,也只能碍于压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且,宫里和慕容家都被人放了火,而且火势不小,他哪里还顾得上这边,留下一地烂摊子,急忙去处理失火的事情了。
一场厮杀两方死伤,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不过,他还是加派了人把守阿达宫,也加强了对燕无筹等人的监视。
不过,第二日,还是下令让人在大回城严密搜查起了景烜等人的下落,他也猜出来了羌国在大回城必有一股势力,命人严查。
不仅大肆搜查大回城,还盯紧了哥哥药铺医馆,因为景烜被下了毒蛊,救走景烜的女子也受伤了,必定是要许多药材的,这也是一个追查的方向。
嬴璇玑和景烜都被送进了许宅的地下密室,他们存在的一切痕迹也都抹掉了,许宅上下也都敲打过。
所以,许宅被搜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
许宅的地下密室,是徐永铭费了好大的心思弄出来的,格局巧妙,不仅借了外面的光和空气,还极其隐秘,也很大。
所以嬴璇玑和景烜隔着挺远,这也是揽月的意思,怕嬴璇玑被东青东宇发现。
没得嬴璇玑的话,他们不敢让嬴璇玑暴露。
搜查的人刚走不久,嬴璇玑就醒来了。
醒来后看着周围的环境,她不问也知道这是在许宅地下的密室了里,想来是为了躲避搜查。
她开口便问:“他呢?”
揽月道:“殿下放心,周太子还在沉睡,刚才祁阳君去看过了,奴婢问了他,说是情况稳定没什么异常,就在那边的另一个密室里。”
嬴璇玑知道了,便没再问了。
揽月问:“殿下应该饿了吧?奴婢去让人把您的膳食和药送来,吃了东西喝了药,还得给您后背的伤口换药呢。”
嬴璇玑没应,接着又问:“燕无筹那边怎么样了?”
“长陵君那边有惊无险,北翟人投鼠忌器不敢对他如何,事情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只是慕容箴加强了阿达宫的看守和监视,轻易不能来见殿下了。”
嬴璇玑这才真的放心。
嬴璇玑紧而又问:“我们的人,死了多少?”
揽月默了默,低声道:“死了近半,伤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长陵君那边一并被监视了。”
嬴璇玑倏地紧闭双眸,苍白的脸上拢着一层悲悯。
这些人,都是舅父让人精心培养,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层层筛选,挑出最厉害的保护她的,对她忠心耿耿百死无悔。
若是她好好待在大羌沣澜,他们都不会有危险。
如今,因为她的私心随她来了这里,也因为她,死伤那么多。
“他们的尸身呢?”
“都在北翟人手里。”
嬴璇玑道:“让徐永铭想办法传消息给燕无筹,把尸体都要回来,即便化成灰,也要全部带回大羌,将他们和抚恤重金一并交还给他们的家人。”
“是。”
“准备膳食和药吧,我饿了。”
揽月忙去了。
吃过东西和药,嬴璇玑恢复了些体力元气,又给背后的伤换药包扎后,嬴璇玑不放心,想去看看景烜。
可是,东青东宇都在景烜那边守着。
因为不知道嬴璇玑的意思,揽月不敢让他们知道救景烜的是之前见过两次的嬴璇玑,所以虽然同在许宅的地下密室,揽月挽星没过去那边,那边的人也不能过来这边。
东青东宇还是不知道救景烜的是谁,只知道是羌国人。
若是要过去,除非支走二人,不然就得让他们知道是她们救了景烜。
嬴璇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索性让徐永铭来支走了东青东宇,她才在揽月的搀扶下去景烜那边。
景烜依旧在深度昏迷中,他这情况,没有外力刺激是醒不过来的。
他自封穴脉让自己陷入昏迷来抑制毒蛊发作,估计是打定主意,让东青他们想办法寻来穆韬的,不过也是冒险得很,因为穆韬尚且不知道在哪里,可他自我封印并不牢固,很容易失控。
一旦失控,便是不死也废了。
她给他仔细把了脉,用带来的东西测验了蛊的情况和毒性深浅,花了好一阵才弄清楚具体情况,想好了强行引蛊杀蛊的办法。
和当初周谨默的,大同小异,只是周谨默的无毒,他这个有毒,所以更麻烦一些,但是有过经验,不难。
之后,静坐在旁边,看着他苍白且平静的面容,看了许久,看得有些恍惚。
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他鬓角的白发。
他才三十岁呢,就已经两鬓斑白了,是因为她。
手轻抚着他的鬓边片刻,便慢慢游移在他眉眼上,面庞中,好似在触摸什么名珍贵且极为难得的珍宝,可小心翼翼的动作,显得她内心彷徨无措。
揽月还在旁边守着她,见状心中有些触动。
原来,殿下也会有这样情怯的时候。
嬴璇玑凝着景烜的面庞,忽然低声喃喃道:“我还记得,离开的那年,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是那样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模样,我只是情难自控时,似是而非的给了他一点希望,他便高兴得傻了一样……”
“他说让我等他回来,可我没有等,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留给他的,只有疮痍和绝望……”
揽月知道嬴璇玑只是情到此处,想要倾诉一下,宣泄那些压在心里的心绪,所以她没吭声,看向嬴璇玑,默默听着。
“我还以为,我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一个死人终将是过去式,他就算对我情再深,也总会慢慢淡忘了我,好好做他的太子,做皇帝,再……”
停顿片刻,她艰难道:“再娶一个很好的女子,生儿育女,去过属于他的人生,成为他想要去做的有为明君,开创盛世……”
“……当年其实也没多刻骨铭心,怎么就这样念念不忘呢?”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这些话,揽月只默默听着,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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