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真相

“到……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士道满脸愁容，彷徨无措，话语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究其原因，实则简单。只见燃烧坍塌的建筑物如一头凶猛巨兽，部分躯体猛然倒向瘫坐在地的五年前的折纸。

  “──折纸！”士道失声惊叫，来不及多想，便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折纸，两人顺势倒地滚开。刹那间，燃烧的建材如泰山压卵般砸向折纸刚才所在之处，尘土与火花漫天飞扬。

  “唔……！”待在原地，危险近在咫尺。士道一边轻咳，一边紧紧拉住折纸的手，在火光冲天的街道上狂奔。

  终于，他们逃到火舌无法触及的安全地带，才停下脚步。而此时的折纸，已如泄气的皮球般，无力地跪倒在地。

  “呼……呼……你……你还好吗，折纸？”士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虽然当机立断，但在这个时代，折纸或许还不识得他，就如此冒昧地呼出她的名字，着实有些不妥。

  然而，士道的忧虑纯属多余。

  此时此刻的折纸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一般，对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浑然不觉。她只是浑身战栗着，仰头望向天空，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如今变得无比空洞。

  其实，用“空洞”一词来描述或许并不准确。确切地说，各种负面情绪——愤怒、怨恨、失落、悲伤——如潮水般在她眼中交织翻滚，将她清澈的双眸搅得一片浑浊。

  “爸爸……妈妈……”

  折纸艰难地张开干涩的双唇，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细若蚊蝇的声音。

  “……！！”

  眼前这一幕让人心碎不已，士道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头。

  “我……”

  “………折纸！”

  一时间，士道有些手足无措，全然忘记了该如何应对。但他心里清楚，绝不能丢下折纸不管。于是乎，几乎出于本能反应，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折纸，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她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浪潮。他的手微微发颤，用尽全身力气抱紧怀中的少女，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你......是......"

  折纸此时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士道的存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没事的！没事的，所以......!"  士道紧紧地拥抱着折纸，仿佛在抽泣，又好似在低声呢喃。他深知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过于不负责任，但却又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这个女孩身材娇小得让即使身体缩小后的士道也能用双手将其紧紧搂住，而她所要面对的世界却是如此冷酷无情。

  想到这位少女未来那注定充满荆棘的道路，以及那最终必然会被揭开的“真相”，那个结局是如此残酷，以至于士道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折纸......终有一日......你定然会察觉......一切事物及其背后的真相......!然而——千万不要忘记！你绝非孤身一人......!”

  “你在......说什么......”折纸用充满疑惑的语气回应着士道。这确实是合情合理的反应，但此时的士道已无法停下自己的话语。

  “你的悲伤，让我来替你背负......！你的愤怒，让我来帮你承受......！如果你感到迷茫困惑，那就依赖我！如果遇到了无可奈何的情况，那就任意驱使我！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情绪，都尽管向我宣泄吧！所以、所以——”

  士道紧紧地抱住折纸，然后接着说道：“绝对——不可以感到绝望......！”

  “…………！”折纸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士道说话，然而——没过多久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啊……呜……啊……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折纸抓住士道的衣服，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发出低沉压抑的声音，痛哭流涕。

  也许是因为士道的出现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也或许是失去父母的悲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士道无从判断，不过──此时此刻，折纸终于流露出了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情感。

  “爸……爸……妈妈……”折纸的声音哽咽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沿着脸颊滑落。

  “折纸……”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女孩，士道心如刀割。他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折纸的后背，试图给她些许安慰。

  时间缓缓流逝，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唯有折纸低低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谢谢……你……”不知过了多久，折纸的哭声渐渐平息，她缓缓松开士道的衣服，站起身来。然后，她抬起右手，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布满血丝，略显红肿。

  折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看向士道，眼神中充满疑惑和迷茫：“你……到底是谁？”声音虽仍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

  “嗯……这个嘛——”听到折纸的问题，士道不禁一怔。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个再自然不过的问题，只是当时自己一心只想帮助折纸，完全没考虑过该如何回答。如今，面对折纸那真挚而直白的目光，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想要敷衍肯定是不行的，士道思考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正视折纸的双眼，郑重地说道：“我是……五河士道，就住在这附近。”

  “五河......士道。”折纸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深深地刻在心底一般。然后，她缓缓转过身去，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了一个美好的梦。

  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又似乎带着一丝决绝——就好像是故意不想让士道看到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折纸的声音低低传来，如同风中的残絮，飘渺而微弱。

  「咦......？」士道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折纸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你愿意全部承受吗？」折纸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更加强烈了一些，但依旧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对...对啊...！当然是真的。」士道用力点了点头，虽然这句话是他刚才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但其中所包含的情感却是无比真挚的。

  听到士道肯定的回答，折纸沉默了片刻。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样啊。那么——我的眼泪，交给你保管；我的笑容，送给你；开心和快乐也请你全部带走。」说完这些，折纸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士道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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