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溺亡
只一瞬间，内脏被撞得错位，许慕白只觉得疼。非常非常非常的疼。可是疼了一会又不疼了，视线变得清明，世界都亮了不少。
季遇礼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许慕白在他面前被撞飞，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后又重重摔落在地。
惊呼的人群，四散的血液……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硬生生地抓住了季遇礼的心脏。他连忙冲了过去，跪坐在许慕白身旁，可是他不懂得急救，根本不敢动许慕白，害怕给许慕白造成二次伤害。
"我这是……怎么了？"许慕白看着季遇礼。可是季遇礼似乎忘记了怎么说话，手足无措，拿着手机慌忙地拨打120。
"是车祸吗？"许慕白反应了过来，他感觉浑身都没力气。
四肢开始发麻，肾上腺素作用完之后，剧痛也随之而来。
许慕白从不轻易说痛，可是面前的犬兽总是和许慕白说，如果痛了就说出来。
许慕白应该说痛吗？他可是孙悟空啊！但现在他应该说痛。有人会为他吹吹伤口的。对，有人爱着他，他应该说痛。
"遇礼……我痛。我好痛……"许慕白轻声说，他现在连说话都费劲。
"我在！我在！救护车马上来了！救护车马上来了！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季遇礼牵住了许慕白的手，企图用这种方法留住许慕白，"别怕，别怕！"
泪水决堤，滚烫的泪一滴滴砸在许慕白的手上，可是许慕白却从头上感受到了一股温热。
用手去碰，是血。
"遇礼……我好像……要死了……"许慕白好怕，眼睛在四处乱瞟，他看着整个世界开始颠倒。
"不不不！你不会死的！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准你死！我不准！"季遇礼的双手在发抖，声音却是无比坚定，他用手擦去了眼泪。他哭的非常厉害，这泪挡着他看许慕白了。
"遇礼……咳咳……我不想死……"喉咙处传来一阵瘙痒，许慕白咳了一声，却咳出一口血来，他的内脏受损了。
"遇礼……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许慕白好怕，他用尽力气抓住了季遇礼的手腕，那力量让季遇礼都觉得生疼。
可是季遇礼没有办法，他不是医生，他不会救人，他多么希望在这个时候能有神明降临啊，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许慕白活下去。
往常的电视剧里主角死了都会下雨，然后时间会倒流，再给主角一次机会。
是不是这次也一样？只要许慕白死了一切都会重来？不！许慕白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季遇礼在内心哀求，他祈求奇迹的降临，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奇迹。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就在这美好的春日里，许慕白要死了。
季遇礼感受到许慕白的力道越来越小，许慕白说不出话，喉咙里都是血，那血还在不断涌出，从嘴里，从鼻子里。
许慕白一直在看着季遇礼，那眼神中是什么情绪？是害怕死亡？是埋怨季遇礼不救他？还是对季遇礼不能救他的失望？
季遇礼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要疯了！那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砍得季遇礼体无完肤，心脏……好痛！心脏……要停了！
季遇礼觉得好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许慕白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可悲，他一生的悲剧都是由一场车祸开始，现在他的一生也将由一场车祸结束。
太阳……好亮……许慕白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在叫他过去。
许慕白好疼啊，他二十二年的委屈轰然爆发，那些被孤立被欺负的日子历历在目。妈妈……我疼……妈妈……你终于来找我了……
许慕白的绝望人生似乎要结束了，尽管是以死亡的方式。但是他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天堂啦！他再也不用受苦啦！这么一想身上好像也就没那么痛了。
"慕白……妈妈来接你回家啦！今天乖不乖啊？"
"我可乖了，妈妈。老师夸我是最乖的小孩。"
"慕白……妈妈不在的日子有没有想妈妈啊？"
"想！妈！我好想好想你。学校里的小孩都说我是野草，说我没妈，呜呜呜……"
"妈妈现在来接你走了，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嗯！好！"
眼神逐渐失焦，许慕白看不清了，只是他还在笑，是什么开心的事吗？可是这么开心，又为什么会哭呢？
双眼逐渐闭上，许慕白的手从季遇礼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打在地上。
"慕……白？"季遇礼哭不出来了，耳边似乎出现了鸣声，他听不清周围嘈杂的声音了。
许慕白……就这么……没了？
不可能吧！刚刚还好好的啊！许慕白在和他玩什么新游戏吧，许慕白最喜欢和他玩游戏了！
对！这是游戏！许慕白只是玩累了睡着了而已！这只是一局再普通不过的游戏了！对！他不能再哭了！那样会吵醒许慕白的！对！任何人都不允许打扰到许慕白睡觉！
可是，许慕白没说过要和他玩游戏啊！许慕白不是说他不在身边就睡不着吗？许慕白不是说必须要和他一起睡吗？为什么许慕白这次一个人就睡着了？为什么不叫他一起睡？不行！许慕白不能这样对他！许慕白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留下？！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季遇礼似乎又看到了许慕白在和他说话。他抓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好痛啊。他喘不上气了，只能大口大口用嘴呼吸。
"遇礼，你喜欢我什么呀？"
"遇礼，我好喜欢你啊！"
"遇礼，你后悔喜欢我吗？"
"遇礼，我走喽！"
"遇礼……"
"遇礼！"
许慕白是在看他吗？那双藏着大海的眼睛是在看他吗？许慕白恨不恨他啊？是他要喝饮料的！他没有救许慕白，他让许慕白就这么死了？是他杀死了许慕白！他也是凶手之一！他也是帮凶！他也该死！
好累……好累！慕白！我要淹死了！我要溺死在你的眼睛里了！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你别看着我了！
对不起！我不喝饮料了！我不要你买饮料给我喝了！慕白！我喘不上气了！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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